淒冷蕭瑟的雪夜,萬籟寂靜,隻聽得白雪落在大地上的沙沙聲響。


    數位黑衣人站在落鳳河邊上、大雪之中,異常震撼地瞪著眼前這不可思議的一幕。過了半晌,他們才悄無聲息地向原路返回……


    雅心院內,純潔的白雪在暈黃的燈光下輕輕盈盈地灑落,似舞如醉,似飄如飛,忽散忽聚,悠悠然然。不過半晌的時間,各處房屋的瓦礫上皆被白雪所覆蓋,地麵以及樹枝也開始積起了厚厚的一層白雪。


    沈韻娘哀痛地從尹若辰的房間內退了出來,緊握的雙拳如同她揪緊不放的心房,不知何時才能鬆開。她不斷地深呼吸著,試圖抑製心中不停翻湧的恐懼和不安。過了片刻,她才步履不穩地走向一旁的婢女,定了定神之後才吩咐道:“你在這守著,有事立刻通報。”


    “是!”


    小姐怎麽樣了?候在廊道邊的福伯見沈韻娘出來,立刻用眼神無聲地問道。


    快去通知少主吧。沈韻娘哀傷地回道。她伸手擦拭眼角,可是那無法抑製的眼淚依舊不斷地順著臉頰滑落。


    福伯瞠大雙目,難以接受這樣的消息。過了一刻,他回過神,不露痕跡地對沈韻娘點了點頭,而後悄然離去……


    少主,小姐身受重傷,性命堪……


    一間暗房內,福伯抖著手,指尖的筆一時難以落下,他抬頭看了看天色,咬了咬牙,用力地寫下最後一字:虞!


    希望少主不要太過憂心得好,小姐,你一定要平安無事啊,否者少主他,唉……


    他抖抖索索地將手指伸進口中。一聲呼哨,一隻油隼從天空掠而下。


    它上體灰藍色具有褐色橫斑,頭頂至頸側沾黑,喉側有一黑色髭紋,尾端白色,下體棕黃,胸、腹有黑縱紋及斑點。這隻油隼是韓晨希年少時從龍鳳湖邊帶回府中的奇鷹,它具有非同尋常的靈性。


    福伯將信箋折疊好綁在油隼的左腳上,輕輕拍了拍它的頭,語中帶憂道:“幻靈。你一定要盡快將這封信箋交到少主的手中,否則,少主可能再也見不到小姐了。”


    幻靈深沉地看了福伯一眼。轉身展翅疾飛而去。


    “一定要快啊!”福伯看著幻靈消失在夜空中,低聲喃喃……


    一條回廊默默地遊走在夜色中,絲絲縷縷的燭光在回廊內漫無目的地搖晃。陰冷的風夾著雪花飄入這曲折的回廊內,使得這個夜晚更顯得虛無縹緲了起來。


    突然,一道足音在空蕩的回廊內幽幽地響起。為這個注定不能安寧的夜晚平添了一抹詭異的氣息。


    待銘劍穿過回廊向尹若辰此刻所在的房間走去時,一直守在暗處的陳紹忽地自回廊上翻身而下,落在了回廊內。深黯的黑眸在銘劍消失在他的視線之內時才緩緩地收回,冷硬剛毅的麵容裏看不出一絲表情。一身緊身黑衣的他,看去異常冷酷。


    雪花隨風飄落在他的肩頭,隨即融化。浸入他的衣內。而陳紹卻仿若未覺那侵入骨髓的冰冷,隻是默默地注視著不遠處燈火閃爍的房間,無視那彌漫在四周的詭異氣息。似乎過了許久。他才一臉冷漠地坐在回廊邊緣的憑欄上,銳利的雙眸絲毫不鬆懈地掃視著四周。


    壓抑的哽咽聲自不遠處聲聲地傳入他的耳內,看似漠然的他,心底其實早已亂成了一鍋粥。焦慮、恐懼不斷地吞噬著他的理智,他恨不得能夠將尹若辰身上的傷全都轉移至他的身上。


    陳紹不由自主地將手伸入懷中。當指尖觸摸到那光滑的絲巾時,那種難以言喻的心悸幾乎令他崩潰。一點一點地將那絹女子所用的絹帕自懷中抽出。本應澄澈冷靜的眼瞳裏卻布滿了屬於男女情愛的困惑與痛色。(.無彈窗廣告)


    明知不可以,卻難以空製。如今,那不知何時在他心底生根發芽的情種早已生長蔓延得一發不可收拾。


    他悄無聲息地拽緊手中的絹帕,眼底的情意猶如正傲然盛放的曼陀羅花,妖冶異常卻是絕望無望!


    忽然,數道急促的腳步聲由遠而近,正沉浸於無邊恐懼與痛苦中的陳紹猛地回過神。隻見他麵色一凜,輕巧的一個翻身,隨即消失在夜色中。就連他方才那樣濃鬱的情感也在轉瞬之間消失得一幹二淨……


    無淵?當數位黑衣人穿過回廊,陳紹才自黑暗中緩緩步出。他不自覺地雙手環胸,暗暗思忖:看他們神色凝重,莫非落鳳河那邊的情況異常棘手?


    空曠曲折的回廊內,無淵,祈翼風身邊的一名隱衛,此刻正與另外四名隱衛步履急速地向尹若辰的閨房掠去。


    候在門外的銘劍一見來人,快速伸手,麵色冷然地將他們阻擋在門外。“此刻不要打擾到主子,有什麽情況先報予我。”


    無淵愣了愣,雖然不知究竟發生了何事,但是他清楚銘劍不是個不分輕重的人。明知如此,他還是不自覺地瞥了眼內室。細細思索了片刻,他才傾身在銘劍耳側低語了幾句。


    側耳傾聽中的銘劍,表情從冷漠到不解再到詫異再至驚駭。緩緩直起身的他,麵色複雜地盯了無淵半晌,才嘶啞地出聲道:“看你臉色蒼白,似乎受驚不小!”


    “任是誰,怕都會同我一樣。”無淵苦笑了一聲。


    “嗬嗬~~”銘劍笑了笑,拍了拍無淵的肩頭讓他放鬆,“好了,你們先回去吧,此事,有機會我會告知主子。”


    “嗯。”無淵徐徐後退,作揖道:“無淵等人先行告退!”


    目送無淵他們離去,銘劍這才轉過身看向彌漫著陰霾氣息的內室。


    屋內,木炭在火爐內劈啪地燃燒著,卻驅散不了空氣中透心的冰冷。


    祈翼風坐在床沿上,桃花目內流轉的滿是痛意。他一瞬不瞬地盯著尹若辰,聲音低啞,“若辰,能不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本以為你已同慕容依一起離開奕國,嗬~”他自嘲地笑了笑,聲音戚戚,“你知道當時我有多生氣,多害怕麽?”他看向床上的佳人,如此脈脈,而她卻依然了無生氣的合著眼睛。


    “若辰。”祈翼風低聲喟歎,“你以為這樣就能逃離我麽?”他輕柔地拂開尹若辰額前的碎發,嘴角微翹,幽涼的笑聲在夜色中飛散。笑意卻未盡眼底,深黑的眸子冷得驚心。“如果,你想這樣離開的話,尹府裏的幾百口人~還有你那位可愛的丫鬟都會下去陪你。”邪魅的聲音徐徐漾開,“即便是~上窮碧落下黃泉,我也依然會把你帶回來。”


    “所以,你可想好了?嗯?”他笑得滿臉媚然,隻有那顫抖的手指仿若風中的柳絮,一時找不到定點。


    桌台上,即將燃盡的紅燭,小小的火苗在夜風中不斷變幻著身姿。微微晃動的虛影映在尹若辰失血慘白的臉上,好似地獄來使,鬼魅得讓人心驚。


    “若辰,醒來吧,這個遊戲你玩不起!”他輕吻著掌中冰冷的柔荑,絕望地喃著,好似溺水之人抓住了一顆稻草,一鬆手就會喪命。


    床上那人,眉目如畫,長長的睫毛在燭光下投下一片陰影,好似下一刻就會清醒,卻,未然。


    “若辰,韓晨希呢?”不得已,祈翼風搬出他此生最痛恨之人。他發誓,總有一天,他一定要殺了他,“原來韓島主也不過爾爾。”忍住咬牙切齒的恨意,祈翼風故作輕鬆地哂笑道。


    晨希?晨希是誰?


    昏迷中的尹若辰,不知不覺地問了一句。她感覺自己全身飄飄然得,仿佛處於迷霧之中,似夢非夢,


    我等著你,生生世世,生生世世……


    忽然,聲聲呼喚傳至她的耳畔,是那樣痛徹心扉,那樣纏綿繾綣。


    生生世世?好長好長的承諾,究竟是誰允了誰的永遠?


    夢中的尹若辰被無邊無際的白霧所團團困住,混沌的思緒錯綜複雜地糾結在一起。她不由地抱起頭,不解地低吟。就在此時,一縷清風拂來,吹散了迷霧,令她的眼前霎時清明。


    晨希,嗬,是她心心念念的人嗬~她怎能忘記,怎舍得輕易離去?


    “小姐,小姐。”屋外傳來聲聲急喚,是那般悲慟,悲痛得無以複加,“小姐,你在哪啊?不要丟下穆盈,不要,嗚嗚……”


    “主子,沈太醫他們來了。”這時,銘劍自門外跨入屋內。他痛心地看著自家主子,眼底的擔憂無法散去。沒想到自家的主子平日裏冷酷漠然,想不到也是一多情之人。


    “讓他們進來。”祈翼風深深地看了尹若辰一眼,再將她的手緩緩放下,臉上的繾綣柔情漸漸斂去,俊眸裏深沉得可怕。


    “是。”銘劍再次看了眼祈翼風,隨後無奈地退了出去。


    三位太醫先後步入房間內,誠惶誠恐地紛紛下跪,“臣等見過王爺。”


    “免了。”祈翼風站起身,他睨視眼底的三人,寒聲道:“你們都是我北奕數一數二的太醫,如果救不了王妃,各自回府準備自己的後事吧。”話音一落,他便拂袖走至另一側的桌案邊坐下。


    “臣,臣等定當竭盡全力救治王妃。”柳太醫三人顫巍巍地俯首,此時的他們無心顧及五殿下何時冒出來的王妃,隻擔心自己的人頭會不會就此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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