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是要來了麽?冷豔的麵容揚起一絲淺笑,那額間的梅花妝突然間變得異常紅豔且妖冶。


    就在她以為就這樣結束時,一個身穿華服的健碩身影猛地自窗外竄入畫舫之中。


    楚南枝驚愕地看向來人,“十殿下?”


    忽然出現在畫舫內的十殿下祈侯淵,此刻眼中怒火騰騰,他一步一步地向楚南枝逼近,咬牙切齒地質問:“你怎麽會和五哥一起出遊?”


    “我與王爺本是夫妻,一起出遊有何不妥?”楚南枝斂去心底的哀默,恢複以往的清冷。她鎮定地迎視十殿下憤怒的目光,眼瞳裏,寒光如冰,“孤男寡女同處一室恐會遭人非議,十殿下還是速速離去罷。”


    “哈哈~~”十殿下仰天而笑,再看向楚南枝的目光裏,悲憤異常。“非議?”他不斷地逼近楚南枝,直至將她困在隔板之上,無視她眼底的怒意與驚駭,他笑得一臉邪惡無畏,“如果外界的人看到奕國十殿下與湘王的妃子做親熱的事,他們會怎麽想?”


    “你走開!”楚南枝孤傲的表情終是染了些懼意,她伸出手想要將他自她麵前推開,卻不料雙手被他用力的握住。


    “你朝右側看看。”他陰戾地命令。


    楚南枝眨了眨眼,心有所懼地偏頭看去,隻見數艘畫舫停靠在他們所在畫舫的四周,那些畫舫上的人對他們指指點點,不知在談論什麽。


    羞憤交加,楚南枝正想轉頭怒斥讓她陷入絕境的十殿下。卻不料,一雙豐厚飽滿的唇猛地含住她的櫻口,且毫不掩飾、毫不留情地狂吻。


    果不其然,四周傳來難以置信的驚呼聲。


    不管楚南枝如何奮力掙紮。終是躲不過他如影隨形的索吻,最後,她虛脫在他的懷裏。待她睜眼之時,卻見祈翼風滿臉怒色地站在畫舫內。


    “王爺。”她慌亂驚呼。想要推開身前的十殿下卻被他擁得更緊。


    十殿下一手環在她的腰間,擁著她向後轉身。


    楚南枝身不由己地隨著他的動作快速旋身,素雅的長裙隨之漾起一道唯美卻極為淒楚的弧度。


    “五哥,從今往後,她楚南枝便是我的人!”十殿下麵色陰冷,堅定地說道。


    祈翼風麵色冷厲地看了他們一眼,而後未吐半字,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


    “王爺。”楚南枝向前追去,卻被十殿下一手拉回。最後隻能痛苦無言地目送祈翼風遠去。“放手!”她回過身。用力地甩開握在她手臂上的大掌。顫聲道:“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因為我要你成為我的人!”


    “不,南枝生是湘王府的人,死是湘王府的鬼。我是不會嫁給你的。”


    “如果你這麽認為,那我們拭目以待。”……


    暮色蒼茫。兩座石獅巍然屹立於湘王府門外兩側,曆盡滄桑,看盡浮世千重之變,卻也莫可奈何。


    此時,楚南枝站在湘王府門外,躊躇著這時候,她該不該進去。她緩緩走至石獅旁,清冷冷地歎了口氣:翼風他,氣可消了?


    “小姐!”就在她不知如何是好之時,一個清脆中帶著哭音的聲音從湘王府內傳來。“小姐!”


    “菲雲?”柳眉輕蹙,楚南枝向她的陪嫁丫鬟迎去,大惑不解地看她哭的像個淚人似得。“發生了何事?”


    “是王,王爺……他,他……”丫鬟菲雲一邊哭一邊哽咽著話不成句。


    楚南枝心理咯噔了一會,急聲問道:“王爺他怎麽了?”


    “小姐,你,你自己看吧。”菲雲從包袱中取出一封書信交與楚南枝。


    匆匆接過那封書信,楚南枝顫抖著取出裏麵的宣紙,展開閱讀,本就蒼白的臉驟然間變得毫無血色。(.)白色的宣紙自她的指尖悄然滑下,在風中悠悠揚揚地飄蕩了一會,最後落在了微濕的地上。


    休,休書?竟然是休書?


    她顫抖地向後退去,抬起螓首,湘王府匾額上的金黃大字,如今看來卻是如此刺眼,好似一塊巨石,沉甸甸地壓在她的心頭。


    她笑了,笑得異常淒美。


    雖然知道先前的一切美好隻是夢一場,卻未料,結局竟是如此。本以為他會念及她對他這般久的癡情,留下她做湘王府的鬼,卻不料,原來她這唯一的願望竟也隻是一場雲煙。


    風一吹,便散了,終還是散了……


    “小姐,丞相府的人來接你了。”菲雲擦了擦眼淚,走到楚南枝身邊。


    楚南枝偏頭看向漸行漸至的右相府家丁,紅唇揚起。嗬嗬,他竟如此決絕麽?通知她的家人前來,是想讓她沒有一絲抵抗的餘地麽?


    何必,何必呢?她已不想再做任何無謂的掙紮,她認命了。


    抬眸再看了眼緊閉的湘王府大門,楚南枝歎了口氣,頭也不回地離去。


    走吧,你還能再期待些什麽……


    因為右相楚酋弘的入獄,右相府內忽然間蕭條落敗了許多。楚南枝避開府內的親人,片刻不停地朝她以前的閨房而去。


    日落時分,一道聖旨突然降臨右相府,好似一枚火藥,炸的楚南枝隻剩三魂,去了七魄。


    回想起今日所發生的一切,忽然間,她心如明鏡,似乎把一切都看清看透了。


    想必,這一切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吧。


    “楚南枝還不快過來接旨?”尖細的嗓音聽來特別刺耳,隻見大廳之上的宮中內侍很是不屑地斜睨向跪在地上佳人,“你可知今天十殿下在大殿之上竟然以死要挾陛下,定要納你為妃。”


    楚南枝震驚於傳旨公公的話中,冰冷的麵容有一刻的動容。


    “南枝,還不上前接旨?”楚南枝的母親穆夫人拉了拉她的衣袖,略有些焦急地說道。


    楚南枝冰冷孤傲的臉上揚起一絲冷笑,舉起雙手,“罪臣之女領旨。”


    ……


    正月初五,熱鬧非凡。因為今日是三殿下與十殿下同日迎娶新娘的日子。街道兩旁,站滿了看熱鬧的行人。


    天空上,暖陽高掛,淡淡的薄雲飄蕩在冬日的邊緣,卻遮不住那傾瀉而下的金色光芒。垂在屋簷的冰晶泛動著清冷的銀光。忽然,狂風乍起,自冰晶上溶化的水滴漠然地滴落在迎親的喜轎上,豔紅因這雨滴悄然化成血紅。


    三殿下祁嘯寒與十殿下祁侯淵的迎娶隊伍並列走著,在一個十字路口處,慢慢地分道揚鑣……


    右相府內,四處張燈結彩。楚南枝所在的穆落院內,觸目驚心的紅,鋪天蓋地似得掛滿整個院落。這些紅綢妖冶得灼人眼,卻未透露出半分喜慶之色。


    “小姐,迎娶的花轎馬上就要到了,您還是將喜服穿上吧。”菲雲擦了擦臉上的眼淚,心不由衷地說道。


    “嗯。”楚南枝隻是低低地應了聲,抬起藕臂,對著銅鏡細細地描畫著額間的紅梅妝。


    清晨簾幕卷輕霜,嗬手試梅妝。都緣自有離恨,故畫作遠山長。


    思往事,惜流芳。易成傷。擬歌先斂,欲笑還顰,最斷人腸。


    描下最後一筆,楚南枝對著鏡麵揚起一個清豔絕美的笑容,好似寒梅傲然綻放。如雪般清冷的眼眸徐徐移至梳妝台上的一隻金色梅花簪,眼底閃過一抹讓人難以言喻的痛色,好似秋葉落地般的纏綿卻又決絕。


    她伸手取過發簪,指尖緩緩地遊走在那尖銳的一端,臉上的表情空洞得好似她的魂魄早已離體而去。


    “小姐!”菲雲顫顫地站在她的身後,小姐的這般神態讓她感到莫名得恐慌。


    “幫我插上罷。”冷眸微顫,楚南枝舉起發簪,極輕極輕地吩咐道。


    “好。”菲雲迅速取走她手上的梅花簪,不自知地吐了一口氣。


    就在她將簪子插在楚南枝的發髻上時,一個尖而細的聲音自門外傳來,“新娘可準備好了?”


    “奴婢菲雲見過柳公公。”菲雲見到來人,忙退於一側,恭聲道。


    “嗯。”被菲雲稱作柳公公的內侍頗為滿意地對著她點了點頭,吩咐道:“你先去外麵候著吧。”


    “是。”菲雲點頭低應,退了出去。


    楚南枝緩緩地站起身,轉身對來人福了福身,“柳公公。”


    “嗯,咳咳。”柳公公朝門外看了眼,而後走至楚南枝身邊,壓低了聲音說道:“本公公此番前來,是替陛下為你帶幾句話。”


    秋眸裏閃過一抹異色,楚南枝麵容淡淡,“公公請講。”


    柳公公又確認一次門外無人,才側身對楚南枝低聲說道:“陛下說了,民間尚不能容許叔娶兄嫂,皇家又怎可開這種亂倫的先例。若不是十殿下以死相逼,陛下是斷不會答應這門親事的。”他自袖口中取出一個藍色的瓶子遞給楚南枝,輕聲歎了口氣,“楚姑娘,陛下容許你入十殿下的府內,已是他老人家給你的最大恩賜了,你好自為之吧。”說完,他便直起身,揮了揮拂塵向門外走去,高聲道:“新娘好生準備,喜轎可馬上就要到了,可別誤了時辰。”


    收起劉公公交予她的藍色瓶子,楚南枝表現的異常淡定,一臉從容,“南枝恭送公公。”


    抬眼目送柳公公遠去,清冷的眸子裏閃過難以挽救的決絕和痛意。


    此生,便如此作罷,如若能為他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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