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三姐如果方便的話,能不能也去看看二姐?”夢嬌躊躇了片刻,方又繼續說道:“她的身體~似乎也有些欠佳。[]”


    “好。”輕輕一笑,點頭應允,“我會的,先走了。”


    “嗯。”方才還滿臉愁容的夢嬌此刻終於稍微寬了心,她低低地應了一聲,對著我回以一笑。


    站在桌案邊的李禦醫提起藥箱,走上前來,諾諾地躬了躬,“既然九殿下已經無恙,那老臣也告辭了。”。


    “好,多謝。”夢嬌由衷地言謝,而後讓丫鬟引我們出府。


    剛跨出九殿下的府邸,一聲渾厚的鍾聲自皇宮傳來。心中不由地一震,快步走出暗夜,向皇宮的方向看去。隻見黃色的信號焰火直衝天際,而後像一顆隕落的流星,自夜空滑落。眉間輕顫,我生生忍住想要向前的腳步,靜默地望著那忽然燈光四起的皇宮。


    奕皇,一定是奕皇出事了!難道~~對了,必是他身上的蛸蘭也開始發作了。奕皇年老體邁,想是也扛不住蛸蘭如此凶猛的攻勢。


    “定是宮內出事了。”李禦醫焦急地上前看向皇宮的方向,顫聲說道:“陛下,難道是陛下他……”


    緩緩地移步至他身側,口中吐出的熱氣瞬間凝成朦朧的霧氣。微眯起眼,想要看到那皇宮深處,“李禦醫,這種時候,我勸你最好不要進皇宮。否則,定然會身不由己地趟進一灘渾水之中。”


    “這……”李禦醫呆滯了片刻。忽地恍然大悟地連連稱呼是,“是是,尹姑娘提醒得是,老夫在此謝過了。”


    “李禦醫勿需客氣。”抬頭看了看夜色,輕揚手。對他道:“夜已深沉,李禦醫還是早些回府去吧。”


    “是啊,的確不早了。”李禦醫顫巍巍地向後退了一步,誠惶誠恐地拜別,“告辭。”


    “不送。”目送李禦醫遠去,抬頭看向沒有一絲星光的夜空。


    奕國,要變天了啊!


    收回目光,踏葉而上。朝皇宮的方向飛去……


    此刻的清寧,宮哀聲一片。在場的嬪妃、侍婢以及陸陸續續趕到的皇子皇孫們皆身披白卦,在清寧宮前嚎啕大哭。


    心底的震驚難以言語,奕皇竟然就這般去了?


    趴伏在宮殿的瓦礫之上,我情不自禁地再微微向前探出身,有些不敢相信地看著眼前的情景。


    這時,祁翼風與祁嘯寒同時趕到清寧宮。祁嘯寒一身喪服。祁翼風卻依然一身常服。他們二人對視一眼,而後同時轉頭。步上階梯,向清寧宮內疾步而去。


    困惑地輕擰起眉,垂眸凝思。自我離開尹府到現在,至少已過了半個時辰。可是,為何祈翼風現下才趕到清寧宮?莫非途中發生了什麽意外?


    如若奕皇果真西去,那下一任的奕皇將會是誰?


    輕輕地潤了潤幹澀的雙唇,目視祈翼風與祈嘯寒等數位皇子進入清寧宮內。轉眸細細地掃視了圈清寧宮的守衛,隻見他們之中每隔十步便有一人是蒼鷹衛。看來,是不能再向前了……


    收回目光。正準備離去,一道微弱的氣息陡地逼近。麵色一凜,我迅速回身,然而忽然出現在身後的熟悉身影讓我詫異地瞪大雙眼,“晨希?”


    “嗯。”他低應,如仙人一般飄至我身邊,深邃的黑眸向我飄來。“是齊雲盜賊所為。”


    “唉?”將身上的殺氣盡數斂去,我訝然地瞪大雙眸,“你如何得知?”我~可有對晨希說過齊雲盜賊其實就是蛸蘭蠱毒的擁有者?


    “若辰。”淡眉微攏,如墨的黑瞳深深看來。


    “嗯?”眨了眨眸,隻當自己未能理解他的眸意,然而心底卻難以抑製地流轉著歉意。(.無彈窗廣告)晨希~竟已知齊雲盜賊其實與蛸蘭有關了麽?他是在怪我,怪我對他有所隱瞞麽?勉強地擠出一絲笑意,故作鎮定地說道:“齊雲盜賊連番吃虧,怕是要開始報複了。”


    一聲輕若虛無的歎息忽地飄過耳際,令我的心弦不由地繃緊。


    夜空下,坐在微風中的晨希宛若謫仙般淡漠清雅,冰冷如水的雙眸深處竟隱隱地流露出令我痛徹心扉的疏離。


    他淡淡地瞥了我一眼,清冷的音色聽來竟不若往日的那般舒心,“當我趕到之時,隻看到一個白色的背影。雖未看清他的麵目,但卻能斷定他是齊雲山的人。”晨希並未順著我的話題說下去,反而是回答了我方才的問句。話落,他便起身準備離去。


    “晨希。”我慌亂起身,不覺地輕呼。


    然而,眼前的他卻如清風一許,毫不猶豫地飛離了皇宮。


    焦慮,無法形容的焦慮……


    無心再關注皇宮內接來下會發生何事,我猛地提氣,施起影如風,向晨希離去的方向追去。


    風,淒厲如刃,從來未曾如此冰冷刺骨過。夜空之上,黑雲湧動,似乎凝聚了無盡的不安與惶恐,如同我此刻的心境。


    前方的晨希距我有五十米遠,可是無論我如何追趕,他始終都與我保持在這段的距離。


    沮喪,無盡的沮喪宛若黑暗之境的藤蘿迅速地在我心底生長、延伸,令我六神無主,不知如何是好。


    忽然,一陣濕意陡地撲麵,浪潮翻騰的聲音亦隨風入耳。


    抬首望去,一條如銀色綢帶的長河驀然映入眼簾。風聲呼嘯,吹得我不由地微眯起雙眸。河浪激越,四濺的水花宛若煙花,一波消去一波又起。


    心中莫名地一緊,晨希,為何會來護城河?


    五十米之外的他緩緩地停下身勢,落在了一塊巨岩之上。負手而立的他,一身白衣,清冷飄逸。


    飛落在同一塊巨岩上,四周一片黑暗,隻有那抹白色的身影在夜色中猶為明顯。


    浪潮洶湧,飛浪拍擊岩石的聲音此起彼伏,一陣一陣,好似拍在了我的心口。


    蒙蒙的水霧撲麵而來,雖然滋潤了我幹澀的臉卻令我的心越發地覺得冰冷。狂風陣陣,吹得我的長裙毫無節製地狂烈舞動,無形的阻力,幾乎令我舉步維艱。


    此時此刻的我,手腳莫名地開始虛軟無力。看著逐漸靠近的頎長身軀,流轉在心田的某種情感,複雜得宛如天上變幻莫測的風雲,教我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靜靜地站在他的身後,默默地看了他許久,繚繞在我們之間的沉默氣息幾乎令窒息,令我崩潰決堤。


    緩緩地向前提出一步,怯怯地向他靠去。兩步,三步,四步,徐徐地轉身站定在他麵前。一點一點地抬起頭,哀戚莫名地看向他,然而他眼中的淡漠宛若一潭的冰水生生地澆熄了我心中僅存的一絲火焰。


    他垂眸看來,清冷的臉上麵無表情。


    “晨希~”澀澀輕喚,開口的瞬間,才發覺自己低啞的聲音竟因為不安而明顯地輕顫。


    “嗯。”他毫無感情地回應,淡然的目光仿佛兩柄利刃直直地插入我的心口。


    我明白,清楚地明白他這麽做是在懲罰我對他的有所隱瞞,可是失落與痛意依舊附滿了我全身。倘若未來有一天晨希真的對我如此,那時的我該如何?定然不隻是心碎絕望。


    思及此,無邊的恐懼猶如黑暗頓時將我包圍。我不由自主地趨身向前,踮起腳尖,仰頭吻上他冰冷異常且未做出絲毫回應的雙唇。


    嘴唇輕顫,卻不撤回。晨希~你竟還不原諒我麽?


    緩緩地抬起雙手,環上他的頸間,相貼的雙唇依舊極為冰冷。我緊緊地閉著眼,不敢看到他如視陌生人一般的雙眼。苦澀,回繞在唇間。下意識地伸出舌尖,舔了舔幹澀的唇線,在碰觸他的瞬間,明顯地感覺到他陡然變得濃重的呼吸。


    心下一顫,他的呼吸又忽地歸於平靜,方才的異常,就如夢中的曇花,隻是幻境一場。


    喜悅如歌,在心底低吟淺唱。我悄然地收緊雙手,學著他以前的動作,生澀地吻向他。


    然而,隨著時間的悄然流逝,他卻依舊毫無回應。


    頭頂,宛若被一桶涼水衝了個透心涼,彌漫在心底的沮喪猶如染墨雲煙,無邊無際地飄蕩。緩緩地睜開雙眼,迷蒙的視線裏,他燃火的雙眸令我的心神陡地一震。下意識地後退之時,腰間忽地環上一臂,不容退卻般緊緊地將我扣向他的懷裏。


    黑影從頭罩下,帶著暖意的薄唇再次附上我的。透過黑暗,我看到他亮如星辰的雙眸裏~濃情似水。


    心裏的沮喪漸漸淡去,我不由自主地閉上眼,迎上他炙熱的吻。


    我不貪心,一下,隻要一下下就好~~


    然而,某人卻不似我這般想法。當他的雙唇如潮水般地襲向我之時,腦海中猛地來回地閃爍著數字:狡詐,狡詐得令人心驚!貪心,貪心得讓人咋舌!


    不知過了多久,當我全身虛軟地鬆開雙手仿若要向後倒去之時,晨希適時地伸手握住我的手腕。他的肌膚尤為灼熱,令我不覺地回過神並反手握緊。隱隱之中,隻覺得他體內真氣紊亂,遊移不定。


    心下不由地慌亂,直起身欲要查探,卻被他更為緊密地擁進懷裏。


    “晨~唔……”方吐聲,餘音卻被他盡數地吞入腹中。直到我以為自己即將暈厥過去之時,他才呼吸不穩地鬆開雙唇,濕熱的氣息吹在我的臉上、耳廓,微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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