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整個青陽宗盡掛素白,偌大的祠堂外青煙繚繞。


    眾多弟子在祠堂外的廣場頭纏白巾,一個個神色悲慟的有序上香作揖。


    青陽宗先後受難,如今門人已隻有萬餘。


    門內蕭條,一點也不沒了昔日頂尖大宗的風光繁盛。


    但沒有任何宗門敢因此就否定青陽宗的實力,畢竟如今有陸無虛坐鎮,說青陽是萬古第一宗也不為過。


    眾宗感慨,若是李天元和江雨澤二人也在,恐怕李家和定玄殿也將擁有一位蓋世無雙的強者坐鎮。


    隻可惜,當初的三大天才如今隻剩下了一個人。


    祠堂內擺放著萬餘靈位,當先的便是三絕與青陽老祖,其次是眾多長老及門人弟子。


    許易立於祠堂之外,與北辰玄奕、鑄靈大師陳十五等人一同上香作揖。


    開陽、李沉鋒也在後麵。


    陳十五與李家已然和解,雖然李沉鋒怒於李天元的事,但也是通情達理之人。


    罪魁禍首已死,不至於遷怒於小輩。


    陳十五與他承諾,有朝一日找到方法,一定會將劍心剝離歸還,卻被他拒絕了。


    用他的話來說,李天元的劍心留在陳十五身上也並不辱沒李家之名。


    若是陳十五一直想著的是將劍心據為己有,仗著他人劍心自傲自大的話,他是肯定不會容忍的。


    但這麽多年來,除了少數幾個人知道陳十五劍修身份,連他都未曾察覺。


    而且其還一直在找方法將劍心歸還,單從此看,陳十五心性純良,並非大奸大惡之輩。


    李天元的劍心留在他身上,也算繼續活在他們眼中。


    “許易,小葫蘆她……”


    北辰夢蝶眼眶有些發紅,到現在都還不願意相信那個與自己算是有血親的丫頭已經死去。


    “她的衣冠塚在後山,去看看她吧。”許易目露寬慰。


    隨後在蘇玖靈的陪同下,北辰夢蝶便去了後山陵園。


    “許大哥,節哀。”


    柔弱的聲音自後方傳來,是陳小南,陳雁留也陪在一旁。


    “嗯,許大哥沒有你想的那麽脆弱。”許易點了點頭。


    自從昨晚下定決心之後,他哀傷的心緒也稍微好轉了一點。


    他特意多看了陳小南一眼,想看看那仙人殘魂在其體內有沒有什麽特殊的變化。


    但什麽也看不出來,似乎是完全被陳小南自身的意識給壓住了,也許早已消失。


    此時,有一行人徒步上山,來到了眾多弟子祭奠的廣場之上。


    青陽祭奠之日,全山門禁空。


    所以但凡是來祭拜的都不會飛行,那樣會被視為對逝者不敬。


    為首的是一位麵容普通氣質平凡的青年,廖家當代家主,廖凡。


    他揮袖安排廖家長老和族人門在大殿祭奠,自己則是往祠堂內走來。


    “許宗主、藥尊……”廖凡自從廖修平死後繼任家主,比以往沉穩了很多,已有大家風範。


    他向在場眾人行禮,然後說了句節哀,便點香作揖,誠行禮節。


    在此之後,百妖山也來了人,不過來的隻有大鵬妖尊一個。


    對於青陽慘狀,百妖山一直都秉持觀望狀態。


    他們沒有老祖坐鎮,不參與此事也能理解。


    其他稍微有些底蘊的宗門依次前來祭奠,無垢宗也已到來。


    當時間來到正午之時,山下迎來了最後一批人,也是許易一直都在等的人。


    天海宗,南宮曉!


    “許宗主,諸位,煩請節哀!”


    南宮曉聲音洪亮,臉上並沒有多少沉重之意,一如往常。


    他身後的楚星瀾始終麵色冷漠,點香作揖也隻是走了個過程。


    南宮曉的目光放到了始終靜立於北辰玄奕身側的陸無虛身上。


    “無虛小友如今,是什麽境界?”


    他笑嗬嗬地開口詢問,目中精光閃爍。


    他比陸無虛年長,雖然看起來不如對方蒼老,但的確是長輩。


    陸無虛緩緩抬眸,渾濁的雙眼有些冷漠:“能一隻手捏死你的境界。”


    此言一出,全場寂靜。


    楚星瀾劍眉微皺,眼中有些怒意,南宮曉臉上偽善的笑容也是僵在了臉上。


    他這次來除了是走個過場外,就是受天海老祖的命令,來探探陸無虛的虛實。


    但沒想到幾百年不見,陸無虛縱然容貌蒼老,言語卻是絲毫不減當年狂傲,一言便把他所有的話都堵死了。


    南宮曉麵色青紅變幻卻又不敢發作,因為他知道陸無虛說的是實話。


    想要捏死自己,對方甚至連一隻手都用不上。


    許易冷冷看了他一眼,然後沉聲開口道:“諸位今日同聚祭奠我青陽逝者,這份心意許易銘記。”


    “但是有些話許某還要與諸位說清楚。”


    眾人見許易開口,也是紛紛將目光轉過去,其實心中都清楚他接下來要說什麽。


    “青陽宗雖然如今門人凋敝,但許某還在。”


    許易目光銳利地掃視眾人,“許某雖然修為不高,不如眾位尊者,卻也絕非軟弱之輩。”


    “許某心不大,青陽遭此一難,始作俑者已略受懲戒。”


    略受懲戒!


    眾人紛紛目光閃動,兩宗滅門各自萬數弟子悉數慘死,幾乎無一存活。


    這叫略受懲戒?


    在眾人如此想的時候,許易接下來的話才讓他們真正了解到,為什麽他會說這隻是略施懲戒了。


    “若再有下次,所有與其有關的附屬宗族無論大小,許某都將一個個登門拜訪,許某保證心懷不軌者宗族所在,方圓千裏草木不生,鳥獸不存!”


    說到後麵,許易的聲音漸冷,字字鏗鏘,他說話時目光就放在南宮曉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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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者靜默不語,知道這是許易的敲打警告。


    所有人都是能感覺到他的堅定,沒有人懷疑此話的真實性。


    如果真的有人再次觸碰了許易的底線,他真的會這麽做。


    哪怕會牽連很多無辜的凡人,甚至靈智未開的花草鳥獸也在所不惜。


    所有人連呼吸都不自覺的輕了幾分,靜靜看著頭纏白布的許易。


    縱然是南宮曉此時也不敢站出來指責許易的心狠手辣,說這是邪修作為。


    “當然,許某相信諸位同道非是楊淩那般懷有賊子之心,隻要是與青陽交好,那許某自當奉為座上賓,以禮相待。”


    許易眼中的冷意散去了幾分。


    該放的狠話已經放了,他也不是非要將五洲宗族屠個幹幹淨淨才能了心頭之恨。


    若是真有人不開眼想要觸觸黴頭的話,他不介意向世人證明他的話是否真實。


    “許宗主多想了,無垢宗自然始終與青陽站在一起,無論風雨如何。”石戰天渾厚的聲音響起,他是親眼見過那滅世一般的藍色劍雨的。


    許易聞言點頭,朝著石戰天微微拱手,然後再度開口道:“我知道諸位一直以來都想知道許某身上究竟有何秘密,以及劍塔內究竟有什麽。”


    “許某今日開誠布公,將我所知一切告與諸位。”


    聞言,剛剛有些緊張沉悶的氣氛又有了變化,眾人都是目光閃爍的看向許易。


    南宮曉也是雙目微眯,豎耳聆聽。


    無論是許易身上可能藏有的飛升之秘,還是劍塔內真正的秘密都是目前未解的謎團。


    許易看著眾人的麵色,將無仙詛咒乃是紫塵真君以自身所化,目的就是為了阻止域外仙眾進來的事情說出。


    也包括劍塔是域外仙眾想誘惑紫塵之人進入打開詛咒的陰謀一事。


    歸根結底,乾元劍宗和神蠱教會動這個歪心思就是因為這些事。


    就算眾人一時忌憚陸無虛的存在不敢對青陽如何,但難保他們依舊藏有賊心。


    想要從根源解決這些隱患,這些事情便藏不得,也沒必要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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