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玉回禮道:“蘇將軍,久違了。有何要事?”


    “無事,無事,隻是敘舊而已。”


    湯鎮是朱丞相派係的紅人,年初議和之後,更被封為“威武大元帥”。


    君玉肅然道:“君某本山野之民,不敢叨擾湯元帥的家宴,還請二位諒解。”她看了看那些箱籠:“無功不受祿,還勞煩蘇將軍將這些東西物歸原主。”


    汪均坐下,拿出一張請柬,要君玉去“陋居”欣賞荷花。“陋居”的荷花、“愛蓮山莊”的梅花並稱江南二景,都是鼎鼎大名的,此時方7月初,正是荷花盛放的大好季節。每年的這幾天,汪家都要大開庭園,遍請親友、世交和江南名門前來賞花。


    君玉笑了:“汪兄家裏這場盛會,君玉再忙也會來叨擾的。但是由於我們和越窯定下的貨物最終走海路,第一批貨物已經啟程,我明天要去港口確認了相關事宜,可能會晚一點到。”


    從五天前開始,稍遠的觀光客人已經陸續抵達,而從今天早上開始,近郊的故交也已經陸續抵達了。


    孟元敬笑著喊了聲“君玉”,刹那間,荷塘周圍的林間、路上,突然湧出了無數女子,看樣子,除了前來賞花的江南佳麗,連四大家族的女性都出動了。


    君玉這些年來,早已見慣了這種陣仗,自是不已為意,微笑的目光投向一群一群的女子,走了十幾步,忽地看見左邊路上一位頭發花白的老奶奶和幾位年長的婦女,不禁笑著停下了腳步,衝這幾位較為高齡的女子深深鞠了一躬。


    老奶奶雖然頭發花白,精神卻十分矍鑠,大聲笑道:“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老身竟然是做夢也想不到世間竟然有如此神仙樣的少年。”


    君玉和一眾年長的女性見過禮,抬起頭,四周已經圍滿了女孩子。她微微一笑,目光所及處,女孩子們有的紅了臉,有的低下了頭偷笑,有的三五成群圍在一起竊竊私語。


    一個大膽的小女孩子上前幾步,將手裏的花兒遞了過來,怯生生道:“哥哥,給你。”


    君玉見隻她一人,卻不見石嵐妮的蹤影,心裏喟歎了一聲,低聲道:“你姐姐可好?”


    君玉尚未回答,忽聽得一陣十分囂張的大笑聲傳來,正是朱渝。他也不和任何人打招呼,隻是冷冷地看了一眼君玉,依舊是那種冷淡而嘲諷的微笑:“你來此地附庸風雅慶賀自己沒死在蜀中?”


    石虹妮恨恨地看了他一眼,石嵐妮回家這些天,朱渝從來不曾前去探望。她知道姐姐在等著這個人,可是,這人卻一副沒事人的樣子,想必早已將姐姐忘到九霄雲外了。


    朱渝完全目無旁人的樣子,石虹妮恨恨地拉了孟元敬:“哥,我討厭這裏,我們去那邊。”


    孟元敬看看君玉,君玉點了點頭。


    汪均十分惱怒,想怎樣又不好怎樣,隻得由他。其他人也十分沒興,轉眼之間,荷亭裏隻剩下了君玉和朱渝二人。


    朱渝冷冷地看她幾眼,突然道:“我最討厭你這種人了,無能誰到了你麵前就會不由自主地黯然失色,有時,我真的十分不想看到你。”


    君玉苦笑了一下:“每次見到朱公子也並不是什麽令人愉快的事情。”


    她看看石虹妮恨恨遠去的背影,歎息了一聲:“朱渝,你總該去看看嵐妮的。”


    “哈”朱渝怪笑一聲:“君大公子有憐香惜玉之心,我朱渝可從不單戀一枝花。”


    君玉沉聲道:“無論如何,她曾和你蜀中同行,難道你就沒有一點責任?。”


    “我有什麽必要回答你這個問題?”朱渝翻了翻白眼,“你若喜歡,我可以把她讓給你。”


    這一瞬間,君玉隻覺得眼前之人又和小時候一樣討厭莫名,如果說少時的朱渝因為惡作劇尚可以被原諒,可現在這個男人,簡直令人憎惡。


    盡管這一絲嫌惡的表情隻是一閃而過,朱渝也清楚地看到了,他忿忿地冷笑道:“我父親、方格格,哪一個不是你母親的大對頭?可你搭救了你的仇人後還惦記不休……你知不知道,你這聖人模樣令我十分討厭……”


    君玉截口道:“你和石嵐妮並不是我的仇人。我母親早已長眠,所有的往事也早已煙消雲散。”


    朱渝頓了好一會兒才冷笑道:“你知不知道你這種高高在上的姿態常常讓我抓狂?”


    君玉沉默了。


    朱渝有些揶揄地笑了:“你看,你就是這樣。大名鼎鼎的鳳城飛帥,一諾千金的鳳凰寨主,天下女子的夢中情人,對任何人都可以毫無理由地伸出援手,‘寧可天下人負我,切莫我負天下人’――你已經不是人是神了,你知道嗎?你比孟元敬更讓我厭惡。我常常在想,這樣的萬人偶像會不會有轟然倒塌的一天……”


    君玉也冷笑一聲:“可是,你指責我的這些,就足以為你的負心薄幸開脫麽?”


    “女人如衣服,誰叫她們癡纏不休。”


    君玉厲聲道:“難道你就可以因為她們的癡情而隨意踐踏折辱?”


    朱渝一時之間張口結舌,隻覺無言以對,冷笑幾聲,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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