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婦人不明白眼前這小娘子,為何忽然間笑的這般開心。又看她有些麵生,忍不住詢問:


    “小娘子不是咱們村的人吧。”


    “的確不是!”月驚華同她擺了擺手,依舊開心的不行。


    也沒有隱瞞她的意思。


    仔細的替大娘檢查了一番,確定她隻是有些狼狽,並未傷著後,便提議送她回家。


    大娘聽後,連連搖頭:


    “這怎好勞煩小娘子啊,我自己能走。”


    “不礙事的,大娘寬心便好!”


    說著,便小心翼翼的將大娘扶上了牛車,讓她安心坐穩。


    大娘又是一陣感歎,連連道謝。


    月驚華和沈瑾鈺兩人趕著牛車,不緊不慢的走在村子裏。


    一路上也沒閑著,一邊走路,一邊有一搭沒一搭的同老婦人聊天。


    了解到,老婦人夫家姓餘,就住在村西頭倒數第三家。家裏共有八口人,日子過得不富裕,倒也過得去。


    近來家中,剛添新丁。時逢農忙時節,一家人都忙著搶收旱地裏的麥子。


    她看著心急,便也想出一份力,就趁著孫媳哄孩子之際,出來了。


    這才有了一開始的那一幕。


    兩人,有老婦人指路。不消片刻,便被一座破舊的土坯房,擋住了去路。


    房子周圍,都是成捆成捆的小麥,堆得像一座座小山峰一般。


    還看到兩個年輕的小夥子在幹活,看上去也就十三四歲的樣子。個子不高,幹起活來卻是一點兒都不含糊。


    扛起一捆又一捆的小麥,就跟玩似的,不知疲倦。


    “小武,小勝!”


    兩人聞聲回頭,看到牛車先是愣了一下,又看到牛車上同他們招手的老婦人。


    趕忙放下了手裏的活計,火急火燎的跑了過來:


    “祖母!”


    “祖母!”


    “欸!”老婦人應了一聲。


    說話間,兩人龍騰虎步,已經來到了牛車前,年長一些的餘武,忍不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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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祖母您怎麽又出去了啊?”


    跟在他身旁的餘勝,緊跟著點了點頭,甕聲甕氣的說:


    “不是說好了,地裏的活,我同二哥做便好的嗎?您這又是何……”


    “我這不是,看你們哥兩個忙不過來。


    想著我在家裏閑著也是閑著,便去地裏走走,能幫襯一點是一點。”


    說著,老婦人笑嗬嗬的,同月驚華和沈瑾鈺解釋:


    “小武,小勝,他們都是我的孫子。年歲比較小,讓兩位看笑話了。”


    月驚華笑笑,禮貌性的同兩人打了聲招呼。


    兩人先後變臉,看了看沈瑾鈺和月驚華二人的穿著,又看了看他們身旁的牛車,神色更加的陰沉了。


    “兩位看著眼生,是從鎮上來的吧?”餘勝問,上前一步,將老婦人擋在了自己的身後。


    餘武也一臉的防備,氣呼呼的說:


    “你們又是林大人派來摸底的吧?”


    “月驚華:“……”


    一旁的沈瑾鈺,眉頭微微皺了一下,便又恢複如常。


    “該看的,你們也都看到了,就趕快回去吧。回去告訴林大人一聲,讓他不必如此,租子我們家會如期交付。”


    月驚華意識到他們是將他們二人,當作是林主簿家派來的了,才會如此的疾言厲色。


    也不生氣,連忙笑著解釋:


    “兩位誤會了,我們夫婦二人的確是從外村來的,但卻與你們口中所說的林大人,並無甚聯係。”


    老婦人聞言,跟著附和:


    “的確是這樣的,小武小勝你們二人不得無禮。這位小娘子和她夫君二人,並非是林大人家派來的。


    方才多虧了這位小娘子,我差點兒摔稻田裏去。


    是這位小娘子及時扶住了我,還和她家夫君一起容我回來。”


    餘武撓了撓頭。


    餘勝神色也微微有些不自在。


    半晌後,還是餘勝先開口了,意識到鬧誤會了,連聲同兩人道歉,尷尬的道:


    “是我們兄弟莽撞了,不過……二位還是盡快離開吧,莫要在村子裏走動!”


    “這是為何?”月驚華眉頭皺得更緊了,她都已經解釋過了,怎麽還要被攆。


    倒是餘勝快人快語:


    “就是就是,那林大人可不是什麽好鳥。現下正是農忙時節,誰知道他什麽時候又會派人過來,萬一被他們碰上了,就說不清了……”


    “哦?”月驚華更加的好奇了,眼眸微閃:


    “林大人經常派人過來?”


    “何止是經常,隔三差五就派人來啊。特別是田裏的稻子成熟前後的一個月,幾乎天天來。


    莫說是我們這些佃戶家裏有幾口人,有沒有新增人口。門朝哪邊開,夜裏起幾趟夜,都摸的清清楚楚。為的就是怕我們……”


    “小勝!”


    餘武冷聲嗬斥,不悅的瞪了他一眼。


    餘勝被吼得打了個激靈,乖乖的退到了他的身後。


    餘武這才神色微微緩和了一些,平靜的道:


    “小勝他年輕氣盛不懂事,說的話您二位也莫要放在心上。二位來村裏,定然有要事要辦,我們就不留您了。”


    月驚華還想再問,餘武接下來的話,徹底打消了她的這個念頭。


    “小娘子莫要再問了,並非我們不願意說,而是不想將兩位牽扯在其中。


    還請二位,莫要讓我們為難!”


    ……


    兩人從老婦人家離開後,月驚華就一直低著頭,一言不發的朝著裏正家走去。


    悶悶不樂的。


    雖然說方才那兩兄弟,還有老婦人,並未明說。


    但從其神色中,以及初遇的那幾位農戶的神色當中,不難看出其中定然莫大的緣由。


    還是沈瑾鈺見她一路上悶悶不樂的,知道她是為佃戶擔憂,低聲提醒:


    “林主簿收受賄賂,強取他人財物,害人性命,已經被處以極刑。


    家眷,也都受到了應有的處罰,其所得財產也都被盡數充公……”


    頓了頓,又道:


    “地契在我們手中,收成也是我們家的,隻需正常交稅即可,你不必擔憂。”


    “那也就是說此間事,由我們說了算?”


    月驚華驚喜的道,開心得兩隻眼睛都眯在了一起,心裏的陰霾頓時一掃而空。


    “嗯!”沈瑾鈺點了下頭,嘴角的笑容又多了幾分,寵溺的揉了揉她的小腦袋,柔聲道:


    “夫人做主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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