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強烈的恐懼


    兩截斷身,一截飛了出去,滾倒在地。


    另一截,還直立著。


    直立著的是下半身。


    這下半截身子居然立得還很穩。


    可惜豬老大已是絕了生機。


    在這世間的生機。


    神仙被斬成了兩段,那正也是非死不可的。


    這世間本無太多的神話。


    血灑滿地,腸子亦是流了個滿地。


    這是否一個不幸?


    屬於豬老大的不幸?


    卻似乎就並不太血腥,並不太恐怖。


    但豬老大八個殺人不在少數的手下,竟是全都嚇傻,隻知一臉恐懼地望著獨狂,連逃跑的勇氣都喪失了。


    殺氣收斂,獨狂臉上唯一有著的是厭倦。


    一種早已深入骨髓的厭倦。


    刀還在他的手中。


    巨大的天王斬鬼刀。


    一把血淋淋的巨大天王斬鬼刀。


    但獨狂卻已不願揮出去。


    揮出去殺了這八個人。


    豬老大的這八個手下。


    有人撫掌。


    腰間插斧的大漢撫掌道:“殺得好,**夫也不錯。”


    華衣佩劍的年輕人冷笑道:“好象他這種**夫,也能算不錯?”


    身後斜背著把刀的仁兄道:“你瞧不起他的**夫?”


    華衣佩劍的年輕人道:“正是瞧不起。”


    身後斜背著把刀的仁兄道:“既是瞧不起,為何還不過去動手?難道你不想從他身上得到那一萬億?”


    華衣佩劍的年輕人道:“你又為何還不過去對他出手?難道你就不想從他身上得到那一萬億麽?”


    身後斜背著把刀的仁兄道:“我本就已準備出手。”


    他人坐未動,刀已出。


    飛出。


    雪亮刀光一閃。


    仿佛隻是一閃,八顆人頭已落地。


    呆愣恐懼著的那八個人更是連慘呼都未發出一聲,便追隨著他們的老大離世而去。


    刀又飛回。


    卻僅是飛回到了身後斜背著把刀的仁兄手中。


    刀上無血。


    就並未染血。


    究竟這是一把殺人不見血的刀,還是身後斜背著把刀的仁兄本就有著殺人不見血的手段?


    華衣佩劍的年輕人明明已動容,卻偏偏還要冷笑:“隻不過是一刀殺了幾個早已嚇得半死,駭破了膽的蠢豬小強盜,這種刀法怕是隻會更差。[]”


    身後斜背著把刀的仁兄道:“我若是也用這種刀法殺了你呢?”


    華衣佩劍的年輕人握緊劍柄,道:“你自信能殺得了我?”


    身後斜背著把刀的仁兄道:“不僅自信殺得了,也正要殺。”


    他的刀又出。


    不再是飛出,是握在手中揮出。


    也不見他怎生動作,隻見刀光一閃,這把刀就到了華衣佩劍的年輕人的咽喉。


    他的人亦是到了華衣佩劍的年輕人身前。


    華衣佩劍的年輕人驚懼,想閃避。


    怎奈他已無法閃避。


    這一刀的速度絕對快過了他的所有身法動作。


    華衣佩劍的年輕人又想運用真氣,硬擋這一刀於咽喉之前。


    想到自然就要去做。


    華衣佩劍的年輕人立刻運起了真氣。


    全力運起了體內真氣。


    他的真氣倒也甚是不弱。


    可惜力量就還不夠強大,並未能擋住這一刀的來勢。


    刀勢隻不過是頓了頓,就入了咽喉。


    他的咽喉。


    華衣佩劍的年輕人眼中的驚懼不由更多。


    他不想死。


    絕不想。


    隻可惜他已隻有去死。


    他的脖子已斷,腦袋已掉了下來。


    在身後斜背著把刀的仁兄的這一刀之下,掉了下來。


    無頭屍體還端坐在桌前,似是在悔恨自己的愚蠢。


    至少追求金錢,就已經是一種愚蠢。


    做人最大的愚蠢。


    腰間插斧的大漢沒有再撫掌。


    這是不是因為他已開心不起來?


    隻怕就是的。


    這大漢在歎息,歎息著道:““一刀斷頭”果然不愧是一刀斷頭,居然就連“風流劍仙”丁華衣在你的刀下,都難保不被一刀斷頭。”


    身後斜背著把刀的仁兄道:“你知道我?”


    腰間插斧的大漢道:““一刀斷頭”常揮刀名動十七城,我若不知,豈非太沒見識?”


    常揮刀指了指猶自端坐未倒的無頭屍體,道:“他就是“風流劍仙”丁華衣?”


    腰間插斧的大漢道:“原來你也知道他。”


    常揮刀道:“但我卻不知你是誰?”


    腰間插斧的大漢道:“在下顧大弱。”


    常揮刀道:“沒有聽說過。”


    他很快又道:“我也用不著聽說過。”


    顧大弱道:“因為在你的眼裏,我已隻不過是個死人?”


    常揮刀道:“不錯。”


    他再出刀。


    卻不是攻擊顧大弱,而是突然揮向了著錦繡黃袍的那人。


    刀光閃動,一下就到了著錦繡黃袍的那人咽喉。


    著錦繡黃袍的那人臉色並沒有變,象是早已知道他會揮刀砍來,玩聲東擊西的把戲。


    “當”地一聲,刀被架住。


    被一根針架住。


    一根七寸長的針。


    這就是著錦繡黃袍的那人的武器。


    本不知藏於何處,現在已取了出來。


    取出來,架住了常揮刀的這一刀。


    刀針相碰,刀無損。


    針亦無缺。


    常揮刀的這一刀,則無疑是落空了,再難斷人頭。


    他已打算收刀。


    但著錦繡黃袍的那人針上似乎有種奇異的吸力,他要收回刀來並不能太過容易。


    常揮刀不禁多用出了些力氣去收刀。


    就在這時,他看見了一道斧影。


    也隻是看見了道斧影,他就覺得後腰一疼。


    緊接著,他的眉心亦是一疼。


    然後他的人就倒了下去。


    倒在了血泊中,死在了一針一斧之下。


    生命的來世多少有些神奇,但離世卻總是充滿了悲哀。


    自古以來的,每一個人的生命。


    常揮刀的悲哀並沒有人來放在心上。


    殺他的兩個人更不會放在心上。


    顧大弱收起了斧。


    斧又插在了他的腰間。


    除了出手殺人的那一刻,他的斧向來都是插在腰間。


    在等待殺人的過程中,這柄斧頭正是絕不會握在手中。


    現在他已殺完了一個人,下一個人還在等著時機去殺。


    等著最有利的時機去殺。


    著錦繡黃袍的那人就沒有也收起針來。


    那人在看著自己的針。


    針長七寸,針尖有血。


    有血滴落。


    他的神情很亢奮。


    每次看見這針尖有血滴落,他的神情都會變得很亢奮。


    這種時候,他通常都會控製不住想繼續殺人。


    他的眼睛鮮紅妖豔,針已又準備刺出。


    先刺向仿佛快要斷氣的老人。


    仿佛快要斷氣的老人喘了口氣,問:“你是不是“一針見血”衛流血?”


    著錦繡黃袍的那人道:“我是。”


    仿佛快要斷氣的老人再喘口氣,道:““一針見血”殺起人來,果然是出針見血。”


    衛流血道:“過獎。”


    仿佛快要斷氣的老人道:“常揮刀隻怕是連做夢都想不到,你和顧大弱居然會已經在暗中聯起了手來,而且配合默契。”


    衛流血道:“他如今必是想得到。”


    仿佛快要斷氣的老人道:“卻無疑已太遲。”


    衛流血道:“確實是太遲。”


    仿佛快要斷氣的老人歎了口氣,道:“若非太遲,你二人縱是聯手,想要殺他,怕也並不容易。”


    衛流血並不否認,道:“他那一手刀法,倒也的確是不弱。”


    仿佛快要斷氣的老人道:“單憑你一人,更怕是極有可能會死在他的手裏。”


    衛流血冷笑了笑,道:“這就未必見得。”


    仿佛快要斷氣的老人道:“是麽?”


    他眯縫了下眼睛,又道:“你們兩個,是不是也準備聯手來殺我這老頭子?”


    衛流血道:“兩個人聯手殺人,總比一個人殺人要有把握一些。”


    仿佛快要斷氣的老人搖了搖頭,道:“怕這種把握,你們就並沒有掌握。”


    衛流血的瞳孔縮了縮,道:“這話是什麽意思?”


    仿佛快要斷氣的老人道:“意思很簡單,就是說我老頭子並非常揮刀,你們兩個縱是聯手,也還殺不了我。”


    衛流血冷哼了聲,道:“我卻是不信,絕不相信。”


    他人出,針出。


    針急刺。


    急刺這仿佛快要斷氣的老人眉心。


    不過有個人的出手比他更快。


    顧大弱比他更快一步出手,一斧劈向了仿佛快要斷氣的老人的腰。


    斧沉力猛,速度更加是快,要招架和閃避,都絕不容易。


    在這種情況下,仿佛快要斷氣的老人居然笑了。


    笑得象是智珠在握。


    這仿佛快要斷氣的老人沒有招架、閃避,竟是也發出了攻擊。


    他並沒有使用別的武器。


    這仿佛快要斷氣的老人用出的武器,赫然是他的手。


    一隻枯瘦的老手。


    這隻枯瘦的老手無疑是後發,但竟是先至。


    掌上真力先至。


    先印上了顧大弱的胸口。


    顧大弱倒飛了出去。


    立刻倒飛了出去。


    在一口鮮血狂噴之下,倒飛了出去。


    這個一口氣象是隨時都會接不上來的老人,掌上真氣似乎軟綿微弱,但體壯如牛,萬斤重拳亦是難傷其分毫的顧大弱,竟是連他打出的這樣一股拳上真力也消受不起。


    完全消受不起。


    這一個消受不起的最終結果,是顧大弱被打飛得越過兩張桌子,重重撞在了一麵牆上,差點撞倒了這堵牆,才直挺挺摔落了下來。


    摔倒在地後,四肢僅是抽搐了幾下,便寂然不動。


    衛流血的眼睛裏露出了恐懼。


    強烈的恐懼。


    他的所有亢奮已如激情般消褪。


    一下子就消褪了。


    他雖喜歡看見別人流血,卻絕不喜歡看見自己流血。


    他更不想去步顧大弱的後塵。


    一絲一毫都不想。


    他隻希望自己能抓住機會,在仿佛快要斷氣的老人的那隻枯瘦手掌,尚不及收回來對付他時,一針順利刺入其眉心,將其斃命於針下。


    他知道這是他唯一的機會。


    這機會若抓不牢,他亦必將死在這仿佛快要斷氣的老人的那隻枯瘦手掌下。


    他針刺更急,不再保留餘力。


    變招之餘力。


    甚至就連吃奶的力氣,他也已用了出來。


    隻是他似乎忘了一件事。


    他好象忘了仿佛快要斷氣的老人並非隻有一隻手。


    這老人正還有另外一隻手。


    針近眉心,仿佛快要斷氣的老人才出手。


    用另一隻手出手,拍出了一掌。


    同樣是隻枯瘦的老手。


    拍出的掌勢看似同樣軟綿,掌力看似同樣微弱。


    這一掌亦同樣是後發先至。


    掌上真力正也同樣是擊中了衛流血的胸口。


    衛流血流血了。


    這是衛流血生平第一次流血,也是最後的一次。


    血從衛流血的嘴角流出。


    不停流出。


    衛流血倒下。


    徹底倒下。


    倒在了張桌子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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