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晉王妃院子走的路上,徐紹的心情越發糟糕,與晉王相比,他在與在晉王妃的關係上下的功夫更多,當然對方也是一樣,隻是這種脆弱的和平被徐紋的一通鬧騰,折騰的搖搖欲墜……


    想到徐紋,徐紹又想起青梅,巧笑嫣然的青梅,似嗔似喜的青梅……他心裏默默歎息了一聲,抬起頭看看眼前晉王妃的院子,邁步走了進去。


    晉王妃對徐紹的態度比晉王差了許多,她聽許紹跟他問安,淡淡地應了,徐紹度其神色,明智地放棄了今天跟她講徐紋問題的想法:還在氣頭上呢!何必現在惹她?


    兩個人驢頭不對馬嘴地說了幾句,徐紹便告辭出去了,諾敏趕緊跟了出來,走到院門口才對徐紹道:“世子,王妃心情不好,你莫往心裏去!”


    徐紹看看諾敏,輕輕搖搖頭:“這件事兒本就是我先惹了母妃不快,又有什麽往心裏去的?我隻怕母妃要把這件事兒往心裏去。”


    諾敏忙道:“怎麽會呢?王妃一向大度,不出幾天就忘了呢,世子千萬別這麽想!”


    徐紹笑笑,跟諾敏告辭,慢吞吞地走回到自己的院子裏。


    院子裏氣氛不太好,幾個侍女眼睛都是紅的,雖然青梅脾氣不太好,平日裏也就跟黑豆最要好,可畢竟在一個院子裏相處這麽久,就衝著物傷其類,難過也是難免的。


    徐紹心情抑鬱,想要去練字也寫不進去,便換了衣服走出院門。


    徐紹一路往北走,朝著後門過去,不多時走到了青梅停靈的小院子,小院的門是虛掩的,裏頭傳來細細的說話聲,徐紹側耳一聽,卻是唐涵的聲音。


    “青梅,我答應了要照顧你妹妹,我一定說話算數,我會想辦法讓她進府,她不會再挨餓受凍了……就算……我會好好保護她,就如你對我那麽好……青梅,青梅……”斷斷續續的聲音傳過來,徐紹呆了一呆,想了一會兒,走到唐涵跟前:“牛平還沒出門,要不,我跟胡統領商量一下,咱們一起去青梅家?”


    唐涵一愣,扭頭看向徐紹,徐紹輕聲說:“區看看她家的情況,若是家裏實在窮的厲害,就問問他們願不願意讓青梅的妹妹到咱家!要是還過得去——我也問問……”


    唐涵猛地站了起來,看向徐紹:“世子,你,我……謝謝你。”


    徐紹輕輕搖頭:“你我之間,說什麽謝?我對這許多事情的具體情況不了解,若是惹你生氣了,不要往心裏去。”


    唐涵的眼圈紅了,猛地撲到徐紹懷裏:“阿紹!”


    徐紹僵了一下,伸手拍拍他的後背:“好了別哭了,我這就讓人準備車。”


    徐紹其實沒少出門,所以他覺得這種事兒沒啥稀罕的,隨口讓牛平去跟胡統領送個信兒,又招呼了青梅,就讓人去備車了,誰知道等帶了唐涵上了車,正要出發,卻見胡碩騎著高頭大馬趕了過來:“我陪世子一起去!”


    徐紹有些驚訝:“將軍今日怎麽有空?”


    胡統領哼了一聲:“我哪日沒空?都閑的長毛了,正好跟你出去散散心!”


    徐紹嘴角抽了抽:“窮鄉僻壤的有什麽好去散心的!”


    胡統領冷笑一聲:“窮鄉僻壤當然沒啥好散心的,所以才要陪著你去!你們這幾個人哪有誰跟鄉民打過交道?一個世子親自跑去報喪也是稀罕!”


    徐紹知道胡統領有些不放心他的安全,又或者還夾雜了怕他這個西貝貨帶了小情人跑了的憂慮,但有胡統領跟著也沒啥不好,馬健過了年就告假回去開封探親了,牛平這幾天又有些拉肚子,跟在徐紹身邊的兩個護衛過去都沒怎麽說過話,徐紹正覺得不方便交流呢!有胡統領跟著過去當然是很好的。


    青梅的家住的不近也不算太遠,大概有三四十裏路,也就是不到二十公裏,這距離要是放二十一世紀,別說汽車了,自行車騎快點一小時也到了。可這年月就不一樣可了,馬車不算慢,可是路況太苦逼,別說你跑成汽車的速度,就是跑成自行車的速度,也要把膽汁顛出來了!徐紹坐在車裏,連跟唐涵說笑的精神都沒有了,隻是一陣陣的惡心:“不行,回去我一定想辦法給這該死的車子弄個減震!”


    嘴上這麽吐槽著,動作也不含糊,上半身直接滾到唐涵膝蓋上趴下:“阿涵你給我揉揉太陽穴!”


    唐涵嗤道:“忒嬌貴!”,嘴上這麽說著,還是伸手開始給徐紹揉額頭:“你說你騎馬都不怕,怎麽就怕坐車?”


    徐紹哭喪著臉道:“那哪能比呢……唉,回頭我一定設計個減震的玩意兒!”他說完了仔細想了想,似乎減震之類的小設計確實很簡單,忍不住在心中自嘲:學什麽專業不好,偏學金融,傻了吧?這要是老老實實學個工科啥的,造個火藥啊設計個木牛流馬啊不就能大殺四方了?


    唐涵的手指輕輕地按著徐紹的太陽穴,徐紹慢慢地墜入到了夢鄉。


    “阿涵,我跟你媽媽去醫院,立交橋上出現了連環車禍,醫院爆滿了,我們得趕緊去急救室……給你錢,一會兒自己到樓下吃早點!”


    徐紹迷迷糊糊地答應了一聲,然後翻了個身想要繼續睡覺,然後他的額頭被響亮地親了一口:“我兒子眼角有眼屎也這麽帥!”


    徐紹無力地從被窩裏伸出胳膊擺擺手:“老媽再見,老爸再見,出門記得給我帶上門!”


    “要記得練琴啊!媽媽回來要檢查的!”


    徐紹往被子裏又縮了縮:“饒了我吧,讓我歇一歇,我昨天淩晨三點才到家啊親媽!”


    “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李雲迪比你大幾歲?人家都是……”徐爸爸的囉嗦聲響了起來,然後是徐媽媽的嗔怪:“行了行了,打過招呼就行了,讓他再睡一會兒……”


    “重點是是我是彈古琴的他是彈鋼琴的好不好!”徐紹懶得說話,隻是默默腹誹著,父母說話的聲音漸遠,門被砰的一聲關上,徐紹很快便又進入了夢鄉。


    徐紹再次醒來的時候,陽光已經灑滿了臥室,鍾表的指針顯示已經十二點了,徐紹迅速的洗漱完畢,沒有按父母說的那樣,到門口的早點鋪子吃飯,這個時間早點供應早就結束了。徐紹從冰箱裏拎出一盒子大包裝的牛奶,咕咚咚倒了一大杯,又拿了吐司來,往多士爐裏塞了兩片,順手拿起遙控器打開餐廳的小電視,然後一邊聽新聞,一邊輕輕地哼著歌兒開始煎蛋。


    新聞報道完了國內重大事件,便開始介紹本地新聞,徐紹前一晚的表演果不其然出現在了電視上,他看看屏幕裏自己一身白衣的裝x狀便笑了起來——他在舞台上的模樣確實跟平時完全不是一個畫風,他平時為了不讓別人覺得他娘,是極力避免這種柔美裝扮的。


    徐紹最多也就是個本地音樂神童,跟李雲迪啊朗朗啥的完全不在一個層級上,所以他在鏡頭上也就出現了十幾秒鍾,不過徐紹還是眼明手快的把這段錄了下來:他自己是沒什麽興趣,但是老媽肯定會很想看。


    關於自己的報道結束,徐紹的雞蛋煎好了,拿考好的麵包片加上雞蛋塗上奶酪的,簡放到盤子裏,徐紹坐在餐桌前開始吃飯。


    烤過的麵包片口感不錯,盡管徐紹的爸爸媽媽都覺得這樣子吃麵包簡直幹巴巴,但徐紹依然樂此不疲,隻要吃麵包就一定要烤烤——哪裏會幹巴巴呢?明明很香酥啊!


    徐紹享用著他香酥的麵包片,然後一條新聞闖進了他的耳膜:“在過去的八小時內,我市接連發生了兩場重大交通事故……”


    徐紹的動作停了下來,這應該就是他媽媽的醫院收治的那些車禍病人所遭遇到的哪場車禍吧?徐紹暗想……聽著主持人提到的已經二十五人身亡以及三十多人在搶救的消息,徐紹歎了口氣:這場車禍顯然比他想象的更嚴重,他有些走神,接下來的新聞聽的便不太清楚,他拿了麥片往牛奶裏倒,然後,一句話飄進了他的耳朵:“據悉,身亡夫婦均為第x人民醫院的醫生,清晨出門是為了趕往醫院參與搶救前一場連環車禍的收治病人……”


    徐紹猛地抬起頭來,屏幕上被撞的變了形的汽車是那麽的熟悉而陌生。


    徐紹呆呆地看著屏幕,滿嘴的烤麵包再也咽不下去了,而他的思維卻像是在神遊天外:爸爸媽媽說的沒錯,多士爐裏再烤一遭的麵包片,果然……幹巴巴的,完全沒法子下咽啊!


    他看著屏幕淚流滿麵。


    “阿紹,阿紹!該起來了,快到地方了!”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徐紹猛地睜開眼,正看到唐涵那雙大而有神的眼睛。


    徐紹腦子有些亂,他伸出手來,看看自己的手:幹淨潔白,就像父母出事兒之前一樣,厚厚的繭子早就不複存在,那個讓他再沒法彈琴的醜陋傷口也不存在了……他一時間恍然:穿越讓他失去了很多很多,可也得到了不少,比如,這隻可以任意彎曲不會僵硬的左手,又比如,年輕了十歲的身體……再比如,愛情什麽的。


    他看向唐涵,少年正有些好奇又有些不安地看著車廂外頭,杏眼整的很大,越發顯得漂亮的不像真人。


    徐紹不知道唐涵是不是跟他一樣想要與對方走過一生的念頭,抑或直到現在依然隻是把他當做另一個徐紹的影子以及不得已的依靠。這都不重要,他先愛上,他自然會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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