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風呼嘯,吹過戰場的慘嚎。陽光燦爛,照亮廝殺的鮮紅。


    從天空往下望去,兩支龐大的軍團發出震天的呼喊,如蟻群般匯聚成團,排列出密集的陣形。查帕拉軍團占據擁有地利的小丘,一萬武士穩固的駐守丘陵上下,四千民兵弓手在高處搭弓準備,陣前的一萬兩千民兵則前出襲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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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襲擾的民兵以兩千人為波次,排成鬆散的隊形。他們在長弓的射擊下,投擲著石塊與石矛,製造著微不足道的傷亡,又一批批被釘死在陣前,血染著紅色的泥土。不時有民兵哭嚎著潰退回去,被後方的武士收攏,再被強行逼迫,再次驅趕著上前!


    看著這慘烈的場景,修洛特麵無表情。他看著小丘上狂亂舞蹈的敵軍祭司,聽著狂熱呼喚的異教神名,仔細觀察著敵軍。在宗教儀式的加成下,小丘上的查帕拉武士神情沉穩,絲毫不為民兵的死傷動搖,猶如旁觀著浩大的獻祭。


    “我真是小看了這些查帕拉大貴族!為了消耗長弓的箭矢,直接用民兵的人命來填!”


    少年統帥皺起眉頭,聽著射擊軍團匯報的箭矢儲量,微微點頭。很快,密集的箭雨逐漸稀疏,長弓武士們再次退回陣後,回複臂力,停止射擊。


    接著,修洛特前指令旗,激烈的戰鼓隨即敲響,武士的戰陣緩緩出擊。


    在盾牌的掩護下,墨西加軍團穩步向前,摧毀一切阻擋的敵人!長槍方陣豎立起刺蝟般的長矛,聖城軍團舉起河龜般的棍盾。他們在敵軍民兵的襲擾下,在標槍和投石的打擊中,沉穩而堅定的移動。很快,最前方的查帕拉民兵便投擲完手中的標槍,揮舞著石錘與石矛,爆發出狂亂的呼喊,猛地衝上前來。


    長槍隊長古茲曼穿著紙甲,係著藤盔,站立在密集槍陣的中心靠前。他左手綁著盾牌,遮蔽著左邊的同伴,右手高舉著長矛,架在前一名夥伴的肩上。大夥兒人擠著人,肩並著肩,槍架著槍,緩慢的往前挪著步子。頭頂上不時飛過去呼嘯的箭雨,又飛過來投石與標槍,擊打在堅固的藤盔和厚實的盾牌上。投石毫無威力,標槍卻有些危險。偶爾有人發出一聲慘叫,噗通一下倒地,卻看不到在什麽位置,也什麽都看不清楚。


    古茲曼嗅了嗅鼻子,聞到濃鬱而化不開的血腥,還夾雜著夥伴們的汗味。他的腳下黏糊糊的,不時還會踩到什麽柔軟的東西,有些還會動彈。但他不能停下,也不能四處張望。他隻能通過有限的視角,目光注視著正前方的敵人,指揮槍陣不斷向前,向前,再向前!


    長槍方陣一旦行進,就不再停止。近半年嚴酷的訓練,讓每個人的動作都成為了本能,凝成了一個整體。現在,古茲曼就是方陣的大腦和眼睛。他看到數不清的身影從前方衝來,看到對方單薄的布衣,看到揮舞的石質短矛,最後看到一張張扭曲狂呼的麵孔,飛快的在眼前放大!


    這一刹那,古茲曼的腦海一片空白,耳朵裏什麽也聽不見。他有些茫然的繼續指揮著長槍方陣前進,直到方陣的速度一頓,猛地撞上了什麽東西!


    淒厲的慘叫在耳邊響起,喚醒了恍惚的古茲曼。他睜眼看了看前麵,方陣最前方探出層層疊疊的長矛,直有五層之多,此時已經串上了一層屍體!不,這串在長矛上的不算是屍體,頂多是未來的屍體。他們還在掙紮晃動,還在呼喊慘叫,還在流血哭泣,隨後被後麵的人擠得更加深入,直到完全沒了動靜。


    看到這慘烈的一幕,古茲曼打了個激靈。方陣停止了移動,他已經貼到了前排的夥伴身上,推著前麵的人往前,後麵的人也推著他。隨後,在長久訓練的慣性下,他驀然想起了自己的職責。於是,年輕的隊長趕緊把骨哨塞入口中,一邊尖利急促的吹響,一邊含糊不清的喊道。


    “嘟嘟,刺!嘟嘟,收!...嘟嘟,刺!嘟嘟,收!...”


    最前排的長槍武士死死抵住衝擊的敵人,第二、三排長槍民兵從前列的縫隙間刺出長矛,透入柔軟的軀體,再利索的拔出。第四、五排長槍民兵則高舉長矛,架在前排的肩膀上,機械的從斜上方往下戳刺,有的刺進敵人的頭顱,有的刺穿薄薄的脖子,更多的則是刺了個空。五排再往後,第六七排按照要求舉起盾牌,防禦還不存在的箭雨,更靠後的民兵則胸貼著胸,腳下用力,一起往前推。


    古茲曼處於五排之後。作為小隊長,他一直看著前方,看著一批批民兵湧來,一批批被槍陣擋住,再被不同角度的長矛上下刺死,發出一聲聲慘叫。隨後,這些逐漸冰冷的軀體,流著溫暖的血液,無力的死去,沒有造成一點傷害。他們或者掛在長矛上,或者直接倒地,很快就一動不動,如同年節時被一批批屠宰的火雞。


    “好像,我還沒有嚐過火雞的味道...也是這種腥味嗎?”


    曾經的金礦工無意識的舔了舔嘴唇,嚐了嚐濺射來的血點。隨後,他深深的打了個哆嗦,臉上是殺戮的茫然。


    長槍軍團保持著不同尋常的沉默,在無聲中機械廝殺。沉默是軍團的習慣,方便隊長的命令傳達。新軍們刺出長矛,緩慢而有效的殺死敵人,完成著集體的殺戮,甚至都不曾看到對方的正臉。


    古茲曼感受著隊友們的士氣,看著他們有些發直的眼神,體會著和自己相同的茫然。這是大夥兒第一次參與規模浩大的野戰,第一次大規模的廝殺,生死就在瞬間!他感受到方陣的氛圍,覺得自己必須做些什麽!


    年輕的隊長快速思索,急促的再次吹起骨哨。


    “嘟嘟!祭司,說話,唱的!”


    正中的隨軍祭司年紀也不大,正用力的往前推著夥伴。聽到隊長的呼喊,他愣了愣,開口就唱出兩句背熟的吟誦。


    “主神維齊洛波奇特利至高至大,無所不能!信神者獲得拯救,升入神國!讚美主神!祂賜予我們食物,我們將為祂而戰!”


    聽到熟悉的禱告,長槍民兵們逐漸恢複了些生氣。民兵們一邊刺出長槍,殺死陌生的敵人,一邊跟著口中念叨。


    “獲得拯救,升入神國!讚美主神,為祂而戰!”


    激烈的對抗仿佛隻持續了片刻,又仿佛過去了很久。直到麵前的敵人猛地發出一聲哭喊,然後轉身潰散,古茲曼這才猛地鬆了口氣。他愣愣的看著陣前的滿地屍骸,看著染成紅色的前方隊友,呆立片刻,便也喃喃出聲。


    “我獲得拯救,我升入神國...我讚美主神,我為祂而戰...”


    隨後,漫天的戰鼓又一次從後方響起,古茲曼猛地挺起身,再次把骨哨放入口中。


    “嘟嘟嘟!前進,前進!”


    “黑狼”的旗幟下,修洛特肅立在高台上,看向激烈交戰的前線。


    長槍方陣沒有讓他失望,陣型嚴密的方陣麵對著鬆散的敵軍民兵,幾乎是完全無傷的碾壓,甚至比武士們傷亡更少!很快,陣前的查帕拉民兵轟然潰退,長槍方陣再次龜速前進,卻有著催破一切的力量!


    在箭雨的平射,槍陣的刺殺,還有武士的突擊下,一萬兩千查帕拉民兵死傷慘重,士氣急速低落。他們已經先後潰散了數陣,折損了四千人以上。密集的屍體遍布在兩軍的陣前,又被武士與民兵們踢到兩邊。在血染的草地上,長槍與戰棍繼續前進,一次次把敵軍的民兵擊潰。


    最後一波兩千民兵衝到陣前,猛力的投擲出一波標槍,殺傷數十名墨西加武士。隨後,聖城的武士發出一聲呐喊,短促而激烈的接戰。不過半刻鍾,便有兩三百民兵倒地。兩側的槍陣再次緩緩逼來,查帕拉民兵發出一聲恐懼的呼喊,就突然崩潰,往後方的軍陣逃去。


    查帕拉的武士揮動旗幟,高聲引導,把民兵們導引到小丘的後方,在那裏繼續收攏。雙方的武士戰陣逐漸接近,像長蛇般彼此靠攏,轉眼就逼近百步之內!


    修洛特一瞬不瞬,注視著戰局的發展。很快,他用力前揮手中的矛旗,短促的螺聲隨即吹響,然後是響亮的號聲。


    墨西加武士們就此停步,豎立起高大的盾牌,低垂下堅固的頭盔。後陣的弓弩手緊隨其後,口中喘著粗氣,開始再次射擊。不過片刻,一波密集的箭雨就從敵陣前升起,紮向小丘上的“羽毛”帥旗!


    看著迎麵襲來的箭雨,“羽毛”彭瓜裏瞳孔一縮,下意識蹲下身來,躲避在親衛的盾牌後。隨即,他就意識到不妥,再次長身而起,鎮定的看向下方。他位於小丘的最高處,身披統帥戰衣,內裏還有一件皮甲,周圍滿是舉盾防禦的親衛,其實不必畏懼對方的箭雨。


    果然,這一波箭雨劃過傾斜的痕跡,大多射入嚴密防禦的武士前陣,隻是射倒了數十名查帕拉武士。修長的羽箭“咻咻”襲來,釘在高舉的盾牌上,發出“咄咄”的沉悶聲響,不時夾雜著“噗嗤”的入肉聲,和重傷的痛呼聲。


    唯有幾百隻短促的弩矢,能夠上升到足夠的高度,襲向更為密集的武士後陣。短粗的弩矢“嗖嗖”而過,劃過統帥的大旗,深深的釘入親衛們的大盾中。偶爾間,會有不時帶倒一兩名倒黴的家族武士。


    墨西加武士們就此停步,豎立起高大的盾牌,低垂下堅固的頭盔。後陣的弓弩手緊隨其後,口中喘著粗氣,開始再次射擊。不過片刻,一波密集的箭雨就從敵陣前升起,紮向小丘上的“羽毛”帥旗!


    看著迎麵襲來的箭雨,“羽毛”彭瓜裏瞳孔一縮,下意識蹲下身來,躲避在親衛的盾牌後。隨即,他就意識到不妥,再次長身而起,鎮定的看向下方。他位於小丘的最高處,身披統帥戰衣,內裏還有一件皮甲,周圍滿是舉盾防禦的親衛,其實不必畏懼對方的箭雨。


    果然,這一波箭雨劃過傾斜的痕跡,大多射入嚴密防禦的武士前陣,隻是射倒了數十名查帕拉武士。修長的羽箭“咻咻”襲來,釘在高舉的盾牌上,發出“咄咄”的沉悶聲響,不時夾雜著“噗嗤”的入肉聲,和重傷的痛呼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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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西加武士們就此停步,豎立起高大的盾牌,低垂下堅固的頭盔。後陣的弓弩手緊隨其後,口中喘著粗氣,開始再次射擊。不過片刻,一波密集的箭雨就從敵陣前升起,紮向小丘上的“羽毛”帥旗!


    看著迎麵襲來的箭雨,“羽毛”彭瓜裏瞳孔一縮,下意識蹲下身來,躲避在親衛的盾牌後。隨即,他就意識到不妥,再次長身而起,鎮定的看向下方。他位於小丘的最高處,身披統帥戰衣,內裏還有一件皮甲,周圍滿是舉盾防禦的親衛,其實不必畏懼對方的箭雨。


    果然,這一波箭雨劃過傾斜的痕跡,大多射入嚴密防禦的武士前陣,隻是射倒了數十名查帕拉武士。修長的羽箭“咻咻”襲來,釘在高舉的盾牌上,發出“咄咄”的沉悶聲響,不時夾雜著“噗嗤”的入肉聲,和重傷的痛呼聲。


    唯有幾百隻短促的弩矢,能夠上升到足夠的高度,襲向更為密集的武士後陣。短粗的弩矢“嗖嗖”而過,劃過統帥的大旗,深深的釘入親衛們的大盾中。偶爾間,會有不時帶倒一兩名倒黴的家族武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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