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餘暉繞過窗台,灑在王風吟蒼白的臉上。他緩緩睜開眼,額頭的皺紋在斜斜昏黃的光線裏多了幾道淺淺的陰影。沒讓他失望,葉雨喬就坐在他床頭,神情焦慮地看著他。見王風吟醒來後,她陰沉的臉豁然打起精神,在光照下顯得光彩照人。


    “你真美!”王風吟虛弱笑道。


    葉雨喬臉色泛紅,瞪著他說道:“王風吟,有人在呢!”


    “啊!”王風吟眼睛一亮,有些吃驚,便斜眼往葉雨喬身旁看去。看了一眼,他忽然像是被針紮到屁股起身坐到床上,驚呼道:“朝九,你醒了!”


    “王大哥,沒想到吧!”李朝九笑道,他爽朗的笑比陽光還要奪目耀人。


    王風吟下床,站到李朝九身旁,上下打量一番後,疑惑問道:“我這不是在做夢吧?”


    “王大哥,這一切可都是真的!”李朝九解釋道,“多虧你強行為我運功輸真氣,激發了我丹田的真氣,那真氣流出丹田之後,便流入我奇經八脈之中。”


    王風吟頓了頓,他想到在昏迷之前,他是在鬱幽蘭屋內的床上為李朝九輸入真氣。當他注入的真氣將要流過李朝九五髒六腑時,李朝九體內一股真氣猛然躥出來,與他的真氣相撞,隨後他似中了內傷般,氣虛乏力,一陣眩暈。這下聽李朝九如此說來,他才明白原是他體內的真氣流入,激起了封在李朝九丹田內的真氣。


    想明白此事之後,王風吟長歎了一聲,眼中淚光閃閃。他沉沉的臉露出淺淺的笑,且道:“沒想到你竟恢複得如此之快!”


    “王大哥,謝謝你!”李朝九感激道。


    “謝我做什麽?”王風吟搖頭,“你最該感謝幽蘭穀主才是,多虧了他願意將內力傳給你!”


    “嗯!”李朝九點點頭,“可我還是要謝謝你,是你想到這辦法,也是你激起我丹田的真氣。還有,謝謝你關心我!”


    王風吟心中顫了顫。他明白,能被人關心是一種幸福。兩人的手緊緊握在一起,在餘暉地照耀更感到暖和。


    “幽蘭姑娘呢?”王風吟問道。


    “她在房中歇息呢!”


    王風吟輕輕地點了點頭:“她已經有兩夜未好好合過眼了,得讓她多歇息會。”


    三人說了一會話後,李朝九以不打擾王風吟和葉雨喬二人為由,便離開了房間。葉雨喬這才問王風吟道:“王風吟,你沒事吧?”


    王風吟握著她的手,眼睛盯著她秀美的臉龐,微微笑道:“你放心吧,我好得很。”


    葉雨喬有些埋怨地瞥了他一眼,道:“王風吟,我想問你一件事?”


    “嗯!”


    葉雨喬猶豫了一下後,才難為情地問道:“你覺得我和幽蘭姑娘誰跟好看?”


    王風吟忍不住笑了幾聲,見葉雨喬生氣的模樣,他還以為是什麽要緊之事,沒想到這般問題。他心裏明白得很,若被姑娘家問到這種問題,說她不如他人好看的男人多半都是傻瓜;若是一意吹捧也會讓姑娘家覺得像是虛言假意。頓了頓,王風吟才說道:“葉雨喬,你這一問就好似在問我魚和熊掌如何取舍?”


    “哦?”葉雨喬沒有生氣。


    王風吟解釋道:“和幽蘭姑娘相比起來,你就像是冷傲的梅花,而她就像那淡雅的蘭花,梅蘭各有千秋,讓人難以取舍。不過......”


    王風吟將葉雨喬輕輕擁入懷中,溫柔道:“君子各有所好,而我偏偏獨愛你這傲梅。”


    “幽蘭姑娘可比我溫柔多了,且又會心疼人。而且,她比我年輕。”


    “那又如何!”王風吟反駁,“你雖比她年長了些,可看起來就跟她差不多大。此外,我就喜歡你的蠻橫不講理。”


    葉雨喬笑了笑,看似很滿意王風吟這答案。她雙手勾著王風吟腰,側臉貼在王風吟胸口,歎道:“不瞞你說,看著李朝九,我有些擔心!”


    “怎麽?”王風吟疑問道。


    葉雨喬眼眸登時暗淡了許多,冷冷道:“我擔心他會像你之前一樣,喪失神智,走火入魔。”


    王風吟眉頭蹙了蹙。他想起了當初在九宮山上,走火入魔的他將葉雨喬弄得遍體鱗傷,還生吃了幾隻野狼。他歎道:“確實令人擔心!不過好在他不會一招半式,不會傷到人。怕隻怕他身子撐不住,反被體內真氣傷了他自己!”


    “能否將他體內的一些內力封在丹田?”


    “嗯!暫且隻能先如此了!不過,這終究不是長久之計。遲早有一日,被封住的內力會衝破穴道。還需他日後勤加苦練,將體內真氣全都為他所用!”


    紫煙山下的山道上,樹影斑駁,子規鳥聲絕之後,山林間更顯寂靜。


    於長生一個人緩緩行走著,心不知已到何處。他似乎是不願打破這山林的寂靜,所以每一步都走得很輕。


    月已升,夜臨近,林間的瘴氣迷惑了前方的路。襲來的寒風中,帶著點濕氣,打濕了他的臉,他的心。他的心跳聲,在這寂靜的山林裏,像是從峭壁上滴落在潭裏的水珠。那麽沉重,那麽冰冷!


    月,淹沒在迷霧中。於長生還是在靜靜地走著,深邃的眼眸裏懷著心事,頭從未抬起過。他的眼睛,從來就不是用來看路的。對他而言,人世太多虛實,肉眼所看到的隻是絕望。而他以前也從未用心去看過這世間,因為他的心在二十二年前已經絕望。


    “此時才明白這世間,是不是有些遲了?”他喃喃問道。沾滿沙塵且發癢的眼睛雖已被太多假象蒙蔽,他的心卻在二十二年的平靜中撫去了塵埃。


    “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他又喃喃念道。他微微笑著,抬起頭看望遠方。分不清瘴氣和霧氣的前方,已遮不住此時他透徹的心。他在期待著,期待著見到一個人。不過他永遠都不會見到那個人,因為那個人已經死了,埋在厚厚的黃土裏。


    他甚至已經忘了她的模樣......


    二十二年前.....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易行記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蟲下清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蟲下清並收藏易行記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