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立杆愣在了那裏,周局長和劉立杆說:“不要理他,他這不是說給你聽,是說給我聽,每次我一說辦公樓,就和我說這話,老三篇,我耳朵都聽出繭來了,但打屁股的時候,可從來不手軟。”


    柳主任也笑了起來,說:“不是我要打你屁股,是書記和市長,也要打我屁股,造樓的事,老周你在我麵前還敢提,我在書記和市長麵前,可一個字都不敢說,你還委屈了?”


    “你知道我最多也就是過過嘴癮。”周局長說。


    “不能造新辦公樓,又要辦公室,還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劉立杆說。


    “就是,劉總這話公道。”周局長說。


    “就是什麽,就你那矮冬瓜的樣子,說自己是武大郎的孿生兄弟還差不多,好意思說自己是巧婦,也不害臊。”


    柳主任罵著,周局長嘿嘿笑著,看得出來,這兩個人關係不錯。


    “那就隻有在現有資源裏想辦法了。”劉立杆說,“也不知道周局長這裏,有什麽資源?”


    “走走,我們去我那裏,我給你看。”周局長叫道,劉立杆看了看柳主任,柳主任揮了揮手。


    劉立杆跟著周局長,周局長卻把他帶出了大樓,也沒去其他的幾幢樓,而是沿著一條小路,走向了院子的一側,那裏有一排平房,劉立杆以為是園丁的房子,走近了才看到,原來整個機關事務管理局,就在這裏,可真夠寒酸的。


    周局長的辦公室,和其他的兩個副局長,在一個房間,中間隻是用鐵皮的文件櫃,隔了一下,隔出了三個隔斷,連隔間都算不上,周局長的辦公桌,在最裏麵的一個隔斷裏。


    周局長請劉立杆在辦公桌的對麵坐,他轉身掏出鑰匙,打開了身後鐵皮的文件櫃,從裏麵抱出好幾摞的房產證,堆在麵前的辦公桌上,和劉立杆說,你看看,我所有的家底都在這裏了。


    劉立杆把麵前的房產證一本本地翻著,他看到有一本房產證,房屋坐落是在延安路和鳳起路交叉的路口,他看了這座房子,隻有三千多平方。


    劉立杆經常從那裏經過,注意過這幢房子,知道這幢房子是一座廠字型的兩層樓的房子,邊上有一個鐵門,鐵門裏麵,似乎有很大的一個院子。


    劉立杆問周局長:“周局,這房子的土地證有沒有?”


    “要土地證幹嘛?”周局長把房產證接過去,疑惑地問,不過還是轉身,又在鐵櫃子裏找了起來。


    “我記得這房子後麵有一個院子?”劉立杆問。


    “對對,有一個院子。”周局長一邊說一邊繼續找著,“找到了,就是這個。”


    周局長把一本土地證拿給了劉立杆,劉立杆翻開看看,自己的記憶果然沒錯,這幢樓後麵有一個很大的院子,整塊地,有二十一畝多。


    劉立杆說:“這房子後麵的院子還不小。”


    周局長說對,“這裏最早是物資局下麵的農機公司,後麵空地是用來停放拖拉機和農用機具的,後來城裏連拖拉機都不準進來了,就把農機公司遷了出去。”


    “那幢樓現在什麽單位在用?”


    “文聯和社科院。”


    “這地方麵積不小,可以蓋辦公樓。”


    “我這裏地有的是,就是不能蓋樓,也沒有錢。”周局長說,“沒聽前麵柳主任怎麽說的?”


    “你們沒錢,可以找有錢的合作,不花你們一分錢,這樣總不違反政策吧?”劉立杆笑道。


    “不花一分錢,白撿的,有這樣的好事?”


    “也不是白撿,是你們出地,人家出錢造房子,房子造好,雙方按比例分配。”劉立杆說。


    周局長眼睛一亮,叫道:“別說,你這倒還真是個好主意。”


    他想了想,又搖搖頭說:“不過,應該還是沒有這樣的傻瓜,他有錢,自己去找一塊地蓋就是,何必找我們合作?”


    “不一樣,你們這塊地位置好啊,他其他地方,找不到這麽好的位置。”


    周局長點點頭,來了興趣,他說:“那你說說,劉總,比如你就是那個合作方,你會有什麽條件?”


    劉立杆大概算了一下,他說:“如果是我,我會在這裏建三幢十八層,九萬平方的房子,我隻要一到三樓的街麵房一萬五平方,加上地下一層停車場,裏麵地上的停車場還是你們的。”


    “多少?九萬方,減去一萬五,還有七萬五千方,我們不要出一分錢?”周局長看著劉立杆,不相信地問。


    劉立杆點點頭,他剛剛心裏已經算了,九萬方的房子,如果是按一般辦公樓的要求,造價大概在四千多萬,一萬五的店麵房,把所有成本攤進去,大概在兩千八一方。


    如果是自己來造,自己花四千來萬,拿到這一萬五千方,其他不說,光出租,每年的租金都可以覆蓋南洋銀行的利息了,自己哪怕就拿南洋銀行的錢來造,都是劃算的。


    還有地下一層的停車場呢,這停車場,可以造到一萬多方,範建國前幾天回來的時候,和他說過,那香港的地下停車位,比房子還貴,劉立杆覺得,車多了以後,是很有可能的。


    聽到了他們裏麵的對話,另外的兩位副局長也走了進來,一個說,要是這樣,這大院裏除了留下四套班子,其他的部門都搬出去,這裏空了,那裏還綽綽有餘。


    另外一個說,對,還可以把一些在外麵租房子的單位撤回來,我們房租還可以省一大塊。


    周局長站了起來,哈哈笑著,他左手一把抓住劉立杆的手,右手拿起桌上的房產證和土地證,叫道,走走,我今天是不放過你了,你跟我去見柳主任。


    他和另兩位說,你們幫我桌上收拾一下。


    那兩位說,好好,你快走。


    周局長帶著劉立杆,重新回到了柳主任的辦公室,一走進去就哈哈大笑,和柳主任說,我逮到了一條大魚。


    他坐下來,把劉立杆剛剛說的辦法和柳主任說了,柳主任也眼睛一亮,他想這樣不僅是解決了錢的問題,最關鍵的是,這一組綜合辦樓造起來,市政府沒花一分錢,怎麽想,好像也沒違反上麵的政策。


    他看著劉立杆說:“有這個可能?”


    劉立杆點點頭說:“可以。”


    “你肯幹?”


    “我會做。”劉立杆老老實實說,“做了我也不會虧。”


    “噢,透露透露你的商業機密,放心,我和老周不會說出去,隻是好奇。”柳主任說。


    “對對。”周局長也在邊上點頭。


    劉立杆當下也不隱瞞,就把自己手裏有一筆南洋銀行的貸款和他們說了,他說,如果他來幹,他就會用這筆貸款來蓋這組綜合辦公樓,拿到那三層的街麵房,他會把房子出租,用租金去付南洋銀行的利息,還有結餘。


    而南洋銀行的貸款,到期他是可以轉貸的,不用擔心本金的問題。


    聽劉立杆這麽一算,柳主任和周局長也明白了,劉立杆說的這個方案,確實是可行的,而他做這個事,也不會虧,那四千多萬,雖然也是別人的,但關鍵是劉立杆有這個支配權,他就像是在搭積木,把各方的資源嫁接在一起,就能把這事做了。


    “我現在算是有一點明白,你說的那個經營城市的概念了。”柳主任說,“我會把這個方案匯報上去,希望能促成它。”


    “如果那樣,你就再也打不到我的屁股了。”周局長說。


    一個多星期以後,周局長親自跑到了劉立杆的辦公室,和他說,你的方案,市委市政府已經批準了,劉總,從現在開始,你逃不掉了,我會盯著你的,你幹也得幹,不幹也得幹了,快說,我們什麽時候簽協議?


    劉立杆大笑,他說,可以啊,周局長,我現在簽都可以,你協議帶來了嗎,沒帶來我反過來跟著你了,你逃不掉了。


    周局長大笑。


    三天以後,浙江錦繡大地房地產有限公司,和杭城市政府機關事務管理局,簽訂了合作開發延安路和鳳起路交叉口的,杭城市綜合辦公樓的項目。


    ……


    聶總和鮑書記,兩個人商量之後,覺得無計可施,杭城橡膠廠那個王八蛋老廠長的兒子,始終躲在後麵不出麵,他在等著劉立杆去向他求救呢,而劉立杆,又把不可能和他合作的態度,明確地和聶總他們說了。


    杭城橡膠廠的廠長,又一天幾個電話打給他們,威脅自己要撂挑子走人了,如果那樣,遷廠、上新流水線的計劃,就和訂單一起飛了,所有前期的努力都白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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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杭城橡膠廠,又會重新成為他們的老大難問題。


    老廠長的兒子,不肯和他們談,是因為他想談的事,都拿不上台麵,根本談無可談,他們隻能在劉立杆這麵下手。


    兩個人商量半天,還是覺得要去找柳主任,他們知道柳主任和劉立杆關係好,和張晨的關係也好,必要的話,讓張晨勸勸劉立杆。


    兩個人到了柳主任的辦公室,柳主任聽他們把事情說完,也覺得氣悶,把那個搞破壞的王八蛋逮起來的心都有,可實在是沒有什麽證據。


    他想了想,站起來走出去,回來把一份《杭城日報》交給了聶總,和他說:


    “來來,老聶,我給一把斬妖刀。”


    聶總拿過來看看,又給鮑書記看看,上麵登的是劉立杆他們公司,和機關事務管理局合作開發市政府綜合辦公樓的消息,兩個人看著柳主任,柳主任問:


    “沒有明白?”


    兩個人都笑了起來,說明白了。


    杭城橡膠廠的那位大學生廠長,終於硬氣了一回,他把兩個副廠長叫到辦公室,和他們說:


    “把這個拿去給老遊看,讓他掂掂人家的分量,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他和他兒子,還有你們在幹什麽,告訴你們,這個廠要是搬不了,新項目上不了,你們都給我滾蛋,那老遊,退休了也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老遊就是那位已經退休的老廠長。


    第二天,那些鬧事的工人,都回到自己崗位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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