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平和錢芳他們,本來今天要回南京的,但因為陳啟航和林一燕來了,自然就不回去了,賀紅梅本來也要回北京,在大家的挽留下,也留了下來。


    林一燕和賀紅梅說,你前麵看到我們,都不認識了,不行,一定要讓你加深印象。


    賀紅梅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不是才上次專賣店開張的時候,見過一次嘛,都好幾年了。


    吃完晚飯,張晨問大家要不要這個時間,去他的油畫館參觀?他知道白天的時候人太多,大家幾乎都沒怎麽看,而陳啟航和林一燕,表麵是來參加開館儀式的,連館裏都還沒有去過。


    陳啟航說要,我不懂油畫,但我要這種感覺,就是一個美術館,特意為你開門,老板還親自為你講解的感覺。


    “還有老板娘陪同。”林一燕挽著小昭的手說。


    劉立杆問,是不是就像你們賭場,特別為一個人開門一樣,那是賭王的待遇。


    陳啟航笑道,別被那些爛港劇誤導,我們賭場,可是從開張的那天開始,就沒有一分鍾關過門,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天二十四小時,始終都營業的,哪裏有什麽特別為一個人開門,除非出現地震、火災等等,你沒有可能看到賭場關門的機會。


    劉立杆看著陳啟航和林一燕大笑,他說,啟航,你們這次出場,行頭不對。


    “什麽行頭不對?”陳啟航林一燕奇怪了。


    “你應該是大背頭,背帶褲,林一燕應該是穿旗袍。”劉立杆說,“這樣才符合你們的身份,我去北京,和孫猴說碰到你時,他就覺得,你們應該這樣。”


    陳啟航和林一燕大笑,陳啟航問,對了,猴這次沒來嗎?


    “去美國出差了。”張晨說。


    去“湖畔油畫館”之前,老譚叫來了兩艘水上巴士,張晨說,啟航,你想享受享受兩條船專門為你而開,老板陪你乘船的感覺嗎?


    陳啟航大笑。


    一行人上了船,很自然地,所有的人就分成了兩撥,男的在前麵的一條船上,女的都上了後麵的一條船。


    船在米市河裏穿行,老譚讓開船的,特意把船頂收了,他們頭頂沐浴著星光月色和岸上微醺的燈火,船底是被已經有些涼意的風吹碎的斑斕。


    岸上橋上,不時就有陌生人和他們打著招呼,看得出來,人到了這個環境,自然就因為心情舒暢而變得平和友善。


    孟平大發感歎,他說,杆子,你這個黑心資本家,這一件事情還真做得功德無量,我孟平哪一天要是能讓秦淮河,也變成這樣,我也就死而無憾了。


    張晨笑道,怎麽,孟平,你不追求你第一高樓的夢想了?


    孟平笑道,第一高樓,不也是名嗎?這要是讓河邊的人,都念叨你的好,那也是名,利可以滿足一個人的感官需求,名可以滿足一個人的心理需求,我就是心裏饑渴……


    “那名利雙收呢?”陳啟航問。


    “那會被撐死,天下哪裏有這麽好的事。”孟平說,“所以你看到那麽多的老板去做慈善,你以為他們是天生心腸好?天生心腸好的,就發不了大財了,他們隻不過是用利,再去買他們的名,在滿足自己感官需求的時候,還要滿足自己的心理需求。”


    “你這話太絕對,老孟,我就是天生心腸好。”劉立杆叫道。


    “好好,你就是奇葩,你要是皇帝,就是千古一帝,可以了嗎?”孟平笑道。


    漢高祖劉邦,看著兩岸的男男女女,和他們說,在高雄,有一條河叫愛河,我看這裏,才是真正的愛河。


    張晨說對,這裏的氣質,和杆子很配,什麽人造什麽東西,還是沒錯的。


    一船的人大笑,劉立杆罵道:“張晨,有沒有搞錯,最早給饑渴男女提供便利的可是你,是你的那個花園,還有後麵的水杉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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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晨一想,也是哦,忍不住大笑。


    陳啟航看著河兩旁的工地,問劉立杆,杆子,這河兩邊的房子都是你的?


    劉立杆說對,啟航,你要是在這河兩邊,吐一口痰,都是吐在我的土地上。


    陳啟航笑道,那我要多吐幾口,老板不會罰款吧?


    孟平罵道,看到沒有,這裏才是一個完美的組合,你們看河兩岸,這些漂亮的景觀,這就是杆子的天生好心腸,但好心腸的後麵是什麽,就是赤裸裸的逐利。


    孟平這麽一說,大家覺得還真是。


    老譚公允地說,不過,能客觀造福了廣大市民,就還是不錯的,這大概也是政府會支持這個項目的原因,這比赤裸裸的掠奪強多了。


    “流氓惡霸和黑社會,才會赤裸裸的掠奪,那是豪奪,商人都是用腦子,是巧取。”孟平說,“你們知道上海南京路是誰造的嗎?”


    “應該是哈同吧。”張晨說。


    “沒錯,就是哈同。”孟平說,“南京路剛造好的時候,是一條很偏僻的路,沒有什麽人,哈同想了什麽辦法?他在整條路上,鋪了檀香木,你們想想,這還不稀奇死?大家都跑去那裏,這條路的人氣,就起來了,這就是巧取。


    “也是老譚說的,客觀造福了市民吧?要是沒有哈同這麽一個商業奇才,怎麽會有南京路,要是沒有南京路,整個上海會遜色多少?所以我覺得,巧取不丟人,豪奪才是讓人討厭的。”


    “這麽說來,我們也是巧取。”陳啟航說,“利用了人們貪婪的心理,進行巧取。”


    劉立杆覺得陳啟航這話不對,他認為,賭博的人並不一定是貪婪,比如自己和孟平,至少不貪婪,但為什麽,很快會被那玩意兒吸引,這裏麵,應該有比貪婪更複雜的東西。


    但這個話題,劉立杆不好說。


    兩條船繞回到艮山電廠碼頭,大家上了岸,姚芬和趙欣,已經把“湖畔油畫館”的燈打開,姚芬在門口等他們,他們到的時候,張晨看到裏麵還有幾個人在參觀。


    姚芬趕緊和張晨解釋,她說,門開著,附近散步的人,他們要進來看看,就讓他們進去了。


    張晨點點頭說好。


    大家進去,姚芬領著他們一路走著,講解著,有些地方,特別是對某幅作品本身的解讀,她覺得自己說的不夠透徹,就求助地看著張晨,張晨就接過去,和他們解說著。


    老譚叫道,這樣看展覽,還是有收獲的,原來覺得這些畫裏的,桌子都擺不平的,房子都是歪的,原來它們的擺不平和歪,都是有道理的。


    姚芬笑道,有些畫理,我也說不清楚,但張總一說就清楚了。


    看完樓上樓下,再去看張晨的保險庫,老譚說,這樣看來,這保險庫還是小了,按你這藏品增加的速度,到明年就不夠用了。


    張晨笑道,明年增加的數量就不會有這麽多了,這剛開館,難免會追求藏品的數量,到了明年,追求的就是質量了。


    “這個對,張晨,你要提高你這油畫館的門檻。”陳啟航說,“讓大家覺得,被你的油畫館收藏是一種榮耀,不是你去買他們的作品,很多時候,是他們想送作品到你這裏,你都不要。”


    張晨點點頭,覺得陳啟航說的有道理。


    賀紅梅也說,就像那些演員,你們看他們出席什麽活動,都要拿人家出場費,但有沒有聽說出席戛納電影節和奧斯卡頒獎典禮,還要出場費的,隻怕是相反,讓他們出錢參加,他們都打破頭要爭取,但你就是出了錢,人家也不一定會讓你參加。


    第二天,陳啟航和林一燕,看了張晨的動感地帶和延安路的專賣店,專賣店和開張的時候,他們來看到已經不一樣,營業場所擴大了一倍,又去三堡廠裏看了,更是和他們上次來時見到的,大不一樣,陳啟航和林一燕,都很為張晨和小昭高興。


    陳啟航和張晨說,在澳門,聽杆子說了你們這裏的情況,就很想來看看,來看過之後,看到你們比我們想象得還要做的好,真是太棒了。


    吃過中飯,他們又到劉立杆的幾個項目跑了一圈,一整個下午就過去了。


    傍晚的時候,賀紅梅飛回了北京,陳啟航和林一燕的時間也很緊,他們一大幫人,幹脆連夜去南京,張晨和小昭,還有劉立杆,也陪他們去了。


    在南京,大家看了孟平和錢芳他們的項目,傍晚的時候,陳啟航和林一燕,就要飛去珠海,從珠海過境回澳門,他們說,實在是時間太緊了。


    其他的人都很理解,劉立杆問陳啟航,這三天,是不是去你們賭場出老千最好的時機,這老板和金牌荷官都不在?


    陳啟航笑道,你想去嗎?


    劉立杆和孟平嘿嘿笑著,都有些不好意思。


    陳啟航悄悄和劉立杆說,你們走了,我一直很關注出入境記錄,幸好,都沒有發現你和老孟。


    過去了過去了,劉立杆說,原來是好幾頭小鹿在心裏亂撞,現在這些鹿都沒有了。


    陳啟航大笑,他說,沒有了就好。


    孟平在一邊笑著問,啟航,要是大陸先富起來的這批人,都像我們這樣,那你們是不是要關門啊?


    “關門也不怕。”陳啟航笑道,“關門不是還可以到你們這裏打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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