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小昭不再和張晨一起去上班了,每天早上,都是一個人先走,張晨知道她這是去找譚淑珍,也懶得問。


    譚淑珍也不和劉立杆一起去上班了,而是讓他先走,她要留下來等小昭,小昭一到,兩個人就鑽進房間,嘁嘁喳喳的,等到張晨來上班,兩個人才從譚淑珍的房間出來,有時碰到,小昭總是朝他笑笑,就去了自己的辦公室。


    而譚淑珍,匆匆地看他一眼,就去上班了。


    張晨心裏暗暗覺得好笑,但他不問,由她們去,他知道她們兩個人在一起,一定是在交換情報,分析問題,小昭告訴譚淑珍前一天晚上電話裏,小芳說什麽,小樹說什麽,張向北又說了什麽。


    譚淑珍也會告訴小昭,向南說了什麽。


    讓她們苦惱的是,這幾個小孩,接他們電話,越來越不耐煩,譚淑珍說,那個南南,我打她電話,她居然一接就說,媽媽,我們很好,很安全,再見。


    譚淑珍一句話都還沒有來得及說,向南就把電話給掛了,搞得譚淑珍悵然若失的。


    小昭說對對,那個小芳也是,我打她三次,她才會接一次,接了也是沒有幾句話就掛掉了。


    還有還有,那個北北更過分,我昨天打他,他倒是沒有掛,我說了半天,還以為他今天怎麽這麽乖,這麽聽話,結果你知道怎麽樣,我聽到電話裏? 他在很遠的地方和小樹在笑? 他按了接聽鍵,就把電話扔一邊了? 根本沒聽我講話,害我白浪費表情了。


    譚淑珍聽了大笑? 說到最後,兩個人隻能用還好還好,至少電話都能打通,也都還沒事安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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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晨走進自己的辦公室? 剛坐下來,劉立杆就進來了,張晨感覺奇怪,問? 現在都幾點了? 你還沒去公司?


    “張晨? 快管管你老婆吧。”劉立杆說。


    “怎麽了?”張晨問。


    “每天大清早的就過來,和譚淑珍兩個人,祥林嫂一樣地囉嗦,還背著人。”


    “怎麽,你還想聽她們說什麽?”張晨問。


    “才不要聽,我是同情小芳他們,好不容易出去玩一趟,這兩個媽,你知道她們幹嘛,譚淑珍在辦公室,一天打給向南十幾個電話,電話通了,也沒有其他的事,要是早上,就問幾點睡的,幾點起的,早飯吃了什麽,有沒有吃飽。


    “下午就問中飯吃了什麽,哪幾個菜,誰點菜的,菜好不好吃,你說說給媽媽聽聽……都是些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幾個小孩子,估計快被她們折磨瘋了。”


    張晨看著劉立杆問:“譚淑珍在辦公室打電話,關小昭什麽事?你來找我幹嘛?你才是她老板,你可以當麵批評她,要麽幹脆,扣她工資啊。”


    “不是不是,我是來提醒你,小昭肯定也是一樣的毛病。”劉立杆說。


    張晨笑道:“少來,你是不是不敢管貴妻,才要我出麵?我也不敢管啊,我也怕老婆啊。”


    劉立杆瞪著他看,搖了搖頭,說:“算,算,算我沒說,我上班去了。”


    張晨看著劉立杆的背影,大笑。


    但等張晨接到張向北電話的時候,他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張向北在電話裏和他說:“爸爸,求求你,你能不能讓媽媽她們不要打電話了。”


    “怎麽了?”張晨問。


    “煩都煩死了,要是可以,我們都想把電話給扔了。”張向北說。


    “對,我們現在,聽到電話鈴響就害怕。”小樹在邊上叫。


    “最過分的是我們坐在公交車上,我們不想讓別人知道我們有手機,萬一車上有小偷呢,結果,四個人的電話一個挨一個響。”小芳說。


    “還有,還有我媽媽,那天爬大雁塔,我都爬累死了,她就是要我說這說那,我掛了又打過來。”向南在邊上說。


    張晨趕緊說,好好,這樣,你們先把電話關了,晚上到酒店才打開好嗎,對,就這樣,每天早上出門的時候,就把手機關機,晚上回到酒店,再開機匯報情況,中間要是有什麽事,再把電話打開,沒事就關機。


    張向北有氣無力地說:“好吧,爸爸再見。”


    過了半個多小時,小昭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她說,親愛的,不好了,小芳他們電話打不通,四個人一個都打不通。


    “對,我讓他們關機了。”張晨說。


    “什麽,你讓他們……”小昭話說了一半,電話響了,她看了一下,是譚淑珍,趕緊接了起來,譚淑珍在電話裏焦急地說:


    “小昭,你有沒有打通小芳他們的電話,怎麽我打南南的電話,是關機的?”


    小昭把電話往張晨麵前一遞,和他說:“淑珍姐,你自己說。”


    張晨拿過了電話,和譚淑珍說:“你不要打向南的電話了,他們很好,我前麵剛和他們通過電話,是我叫他們關機的,晚上回到酒店,才會開機。”


    “什麽,張晨,你叫南南……”


    “就這樣,譚淑珍,再見。”張晨沒等譚淑珍說完,就把電話掛了。


    張晨把電話還給小昭,小昭瞪著他看,等他解釋,張晨說:


    “你不要這樣看著我,你們還是反省一下你們自己的行為,不說向南向北,那小芳和小樹,都已經是成年人,你必須要尊重他們,還要信任他們,他們一個是張向北的阿姨,一個是張向北的舅舅,張向北跟著他們,你有什麽好擔心的?”


    “我很尊重他們啊,我什麽時候不尊重了?”小昭說。


    “尊不尊重,不在於你,而在於他們有沒有感到被尊重,為什麽他們接你的電話,越來越不耐煩,就是感覺到自己沒有被尊重,你的行為,確實也沒有尊重他們,給他們配電話,是為了讓他們有事情的時候可以和我們聯係,而不是被監視。


    “你一天打多少個電話,不少於十個吧?你的行為,是不是在監視和遙控著他們?這個電話,不是電話,而是風箏下麵的那根線,你是用這根線在控製著他們,你自己想想,你有沒有控製他們的意圖?”


    張晨說著,小昭幾次想分辨,又覺得自己的分辨軟綿無力,站不住腳,張晨說的沒錯,自己還真的就是在監視和遙控著他們,自己要是有能力,還真的希望能一天到晚飛在他們頭上,看著他們。


    “你再想想,要是你在外麵,一天接到這麽多的電話,而且,這電話還是沒有什麽內容的,你會不會感到煩躁,你還有玩的心情嗎?”


    張晨繼續問,小昭看著他說:“我……”


    我了半天,卻還是說不出話。


    “張晨,你什麽意思,你幹嘛讓他們關電話?”譚淑珍從門外,風風火火走了進來,一看架勢,就是來興師問罪的。


    張晨說:“為了他們不被你們逼瘋,也為了他們的安全,譚淑珍,你給我坐下,今天這個事情,我們來說說清楚。”


    “說就說。”譚淑珍一屁股在小昭邊上的沙發上坐了下來。


    “你知不知道,你的電話根本不是關心,已經變成了一種騷擾了?”張晨問。


    “你說什麽?笑話,張晨,南南是我的女兒,我是她的媽媽,我打電話給她,關心她,天經地義,什麽時候,變成了騷擾?”譚淑珍問。


    “你還就是騷擾,什麽事情,都是有個度的,你一天打一兩個電話詢問一下,那是關心,一天十幾個電話,不是騷擾是什麽?老譚或者譚師母,要是一天打這麽多電話給你,你會怎麽想?什麽感覺?”張晨反問。


    “張晨,你能不能不要胡扯了,我是大人,南南是小孩,這能一樣嗎?”譚淑珍叫道。


    “就是這個觀念在作祟,才讓你們腦子不清,為所欲為,小孩子怎麽了?小孩子也是有獨立的人格的,和我們大人一樣,小孩子不是你們手裏的麵團,你們想讓他們怎樣,他們就怎樣的,他們和我們一樣,也有對事情評判的標準。


    “有人要是上午打電話問你早餐吃什麽,下午問你中飯吃什麽,哪幾樣菜,好不好吃,你會不會煩?肯定會煩吧?不煩就不是人了,那你覺得,向南是小孩,她就不應該煩,沒有煩的權利?


    “你以為你這樣是關心,對他們來說,就是厭煩,就是不勝其擾,不會有其他的感覺,他們的感覺和我們是一樣的。”


    譚淑珍沉默了,冷靜下來想想,張晨說的,好像也有一點道理。


    張晨把前麵張向北的電話和她們說了,張晨說,看看他們,已經被你們逼迫成什麽樣了,都來向我求救,連求求我的話都說出來了。


    “還有,小芳腦子比你們清楚,她知道在外麵不能露富,你們倒好,有事沒事,一天到晚打他們電話,他們不接還要被罵,接吧,你們知道他們所處的是什麽環境?


    “他們接聽你們電話的時候,大多數時候不是在公交車上,就是在風景區,都是人多的地方,一部手機一萬多,四個小孩,人人都有手機,邊上人一看,就知道他們是有錢人。


    “你們這是在幹什麽,生怕沒人知道他們有錢嗎?你們這是,讓他們成為小偷和強盜的目標,莫名其妙就把他們,置於危險得處境了,你們明不明白?”


    張晨這話,讓譚淑珍和小昭嚇了一跳,細想一下,還真的是這麽回事,兩個人互相看看,手握到了一起,臉上不再是憤怒,而是慌張了。


    “我和他們說了,每天出門就把手機關機,晚上回到酒店再打開,你們要了解什麽情況,也等他們回房間再說,他們又不是笨蛋,白天要是有事情,他們知道開機打過來的,明白了嗎?”


    譚淑珍和小昭連連點頭。


    “還有,他們現在在西安,手機還能通,過兩天到了敦煌,到了沙漠裏,可能連信號都沒有,晚上電話都不會通,你們別大驚小怪的。”


    “啊——”譚淑珍和小昭,一起叫了起來,她們沒想到,還會有這樣的日子,早知道這樣,當初就不應該讓他們去了。


    都是被這個家夥忽悠的,說去讓他們長長見識,長你個頭啊!譚淑珍看著張晨,她都想掐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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