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雅琴感覺很累,但隻要想到明天不用上班,她頃刻就沒有了睡意,走進了臥室又走出來,重新坐在沙發上,打開電視,把電視所有的頻道按了一圈,也沒有什麽好看的。


    她幹脆拿過了筆記本電腦,把網線拉過來,插進插口,上起了網。


    照例是先去新浪和網易看看新聞,再去“強國論壇”和天涯看看,也沒有什麽特別感興趣的內容,接著去本地的“十九樓”看看,很多的帖子,都在發今天杭城各地人擠人的照片,陳雅琴慶幸這些地方,自己統統都沒有去。


    電視頻道已經開始一個接一個說再見了,陳雅琴把電視關了,眼睛盯著電腦屏幕太久,也有些酸了。


    她站起來,走到了陽台上,下麵米市河上,那一座座張燈結彩的橋,燈光已經熄了,但米市河邊,還是有不少的人來回遊蕩,有很多都是背著雙肩包的青年男女,陳雅琴不知道他們是不是找不到住宿的酒店,準備在這河邊的公園裏過夜了。


    剛剛在“十九樓”,她看到一個帖子說,今天杭城所有的賓館酒店爆滿,很多人都找不到住的地方,大驚小怪的,陳雅琴看著下麵的這些人,卻覺得沒有什麽了不起,要是能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就是這樣,在這河邊走走坐坐,過一個晚上那也挺好。


    拂麵的風裏已經有夏天的暖意,而蚊蚋們還沒有開始肆意出沒。


    陳雅琴伸出手在空中撩了撩,風觸到掌心,微微的有點癢。


    這樣想著的時候,陳雅琴就想到了那天孟平送自己回去,他們去魯迅故居和百草園玩的情景,晚上在河裏搖著船的情景。


    奇怪的是這麽遲了,米色河上,竟然還有船在移動,這條船和那些水上巴士都不一樣,這條船是條畫舫,裏麵影影憧憧的,好像還有不少的人,說話聲、笑聲在這深夜,傳得特別遠。


    陳雅琴趴在陽台上看了一會,走進客廳,把紗門拉上,站在那裏卻遲疑了,想不好是繼續去沙發上坐著,還是去臥室,愣了一會,感覺還是沒有睡意,幹脆又走到沙發坐了下來,打開電腦,覺得也沒有什麽可看的了,就坐著發了會呆。


    她站起來,走去了洗手間,過了一會,拿著一塊抹布回來,蹲下來,開始用抹布擦起了地,還有桌腳、椅子腳、沙發腳和踢腳線,淡藍色的抹布,很快就變黑了,這讓她大有成就感,也才想起來,自己已經好久沒有搞衛生了。


    一搞起衛生,人也好像沒有那麽累了,她把地擦完,接著擦桌子和茶幾還有櫃子,退回到衛生間裏意猶未盡,幹脆把抽水馬桶也用刷子,細細地刷了一遍。


    五月的天氣已經有些熱了,她把自己搞得滿頭大汗,看樣子今天晚上,她還需要洗第二個澡。


    等到把澡洗完,頭發吹幹,倒在床上的時候,已經是淩晨兩點多鍾,她感覺整個人都虛脫了,躺在那裏,幾欲昏迷過去,但想到明天不用上班,陳雅琴馬上又沒有了睡意,她在床上坐了起來。


    ……


    陳雅琴醒來的時候已經十一點多鍾,想到昨天在“十九樓”上看到的那些圖片,還有從下麵米市河邊傳上來的,門都關不住的嘈雜的聲音,陳雅琴就不想出去了。


    但她也不想繼續吃方便麵,想了想,用電飯煲熬了一鍋粥,把冰箱裏還有的三個雞蛋,都煎成了荷包蛋,這就可以對付一餐了,晚上就等晚上再說,大不了再去杭城中心吃潮州菜,那裏沒有什麽人。


    粥熬好了,陳雅琴沒有捧到沙發上去吃,而是端到了餐桌上,拿過筆記本電腦,打開交易軟件,一邊喝粥,一邊看看前一天外盤的情況,特別是原油,她看到原油還在上漲,心裏就有隱隱的不安。


    這種長假期,國內放假了,但國外的市場依然我行我素,最怕的就是外盤變化劇烈,你看著束手無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它們,預計著它們會怎樣影響節後的內盤,那種感覺,就像淩遲,當然,也有相反的可能,那就是外盤在飛漲或暴跌,而你恰好又做對了方向。


    那就是,你在睡著的時候,喝粥的時候,搞衛生的時候,無所事事的時候,你的荷包都在鼓起來,節後,肯定會有一個高點或者低點,讓你亢奮。


    陳雅琴搖了搖頭,輕輕地歎了口氣,像他們現在這樣,節前重倉已經是大忌,世界風雲突變,誰知道在這四天當中,國際上會不會有什麽重大事件發生,會不會有黑天鵝遮天蔽日,如果有,那節後肯定就是一個跳空盤,觸目驚心。


    陳雅琴接著瀏覽了幾個新聞網站,還好,世界和平,風調雨順,沒有什麽可能會影響金融市場的事件發生,如果隻是這樣,隻是原油的上漲,沒有其他的事件疊加,那節後的天膠,即使上漲,漲幅也是緩慢的,還有機會調整。


    粥和荷包蛋下了肚,陳雅琴的肚子飽了,人卻感覺到說不出的疲累,四肢無力,她連桌上的碗筷都沒有收拾,就站起來,走到了沙發那裏,倒下去,一個人的時候,陳雅琴覺得沙發真是比所有人都還可靠,還要值得依靠。


    累了困了,她會走向沙發,心情不好的時候也會走向沙發,感覺到有些寂寞的時候,也會走向沙發,還需要什麽男人啊,男人有沙發可靠嗎,有沙發這麽值得信賴嗎?


    這兩天的作息,打破了她慣常的習慣,這種特別容易感覺疲累,陳雅琴知道,是生物鍾紊亂帶來的,紊亂就紊亂吧,不是放假了嗎,要你管?


    陳雅琴暗說道要你管的時候,心裏突然地就有了一絲悲涼,她自己和自己說,誰會管你呐,她想到了孟平,想到了孟平就想到了那天她在家裏,孟平端著雞煲來敲她的門。


    不會再有這樣的時候了,陳雅琴輕輕地歎了口氣,她想到了孟平電話裏,那個用略帶命令的語氣和他說話的女人,他現在一定和她在一起。


    陳雅琴煩躁地低吼了一聲,右手“啪”地拍打了一下沙發,翻了個身,麵朝著裏麵,把臉埋進了沙發裏。


    沒多一會,她又睡著了,迷迷糊糊當中,拉過了疊在沙發背上的毯子,蓋在了自己的身上。


    陳雅琴醒來的時候,外麵天都已經黑了下來,整個客廳裏也是光線昏暗,隻有上半部,靠近陽台的天花板那裏,從下麵米市河公園映上來的燈光,把那一塊的天花板塗亮了。


    陳雅琴伸手摸到茶幾上的電視機遙控器,按了一下,電視亮了起來,《新聞聯播》已經到了尾聲。


    陳雅琴一個激靈,猛地坐了起來,她剛剛從電視裏聽到了什麽颶風,瞥到了一眼的畫麵,好像是東南亞一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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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雅琴定睛再看,熒屏上,李瑞英和羅京,已經在向觀眾再見,接下去就是天氣預報了,陳雅琴趕緊起身,快走到餐桌的時候,順手一撩,就把頂燈打開了。


    陳雅琴坐了下來,趕緊打開新浪網看,倒吸了一口涼氣。


    今天早上,二00八年五月二日的上午,納爾吉斯颶風在緬甸伊洛瓦底省海基島附近登陸,風暴登陸時最大風力超過每小時190公裏,最高時速超過了240公裏。


    風暴登陸後撲向緬甸三角洲地區,一路北上,無數的村莊和房屋倒塌,據不完全統計,已造成上萬人死亡,而且災害還在進一步擴大,緬甸政府,已經向國際社會求援。


    陳雅琴感覺到後背一陣陣的發涼,緬甸可是重要的橡膠產地,這一場颶風,肯定會帶來天膠的上漲,黑天鵝來了,而且還真是遮天蔽日,真是怕什麽來什麽。


    陳雅琴走到了沙發上坐下,拿起手機,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後,她撥通了老倪的電話。


    “什麽事?”電話一通,老倪就沒好氣地問。


    “倪總……”陳雅琴剛剛開口,電話裏就傳來老倪的一陣怒吼,不過老倪的這頓火,不是衝著陳雅琴而來,而是在吼他身後的哪個女人。


    等他吼完,稍稍放緩了一些語氣,和陳雅琴又說了一遍:“什麽事?”


    “倪總,你有沒有看新聞,緬甸那邊……”


    “我看到了。”老倪打斷了陳雅琴的話,語氣還是硬邦邦的。


    陳雅琴突然覺得語塞,她說了聲“那好吧”,就把電話給掛了,其他的話不用多說了,老倪既然看到了這個新聞,他不是笨蛋,他知道這當中的利害。


    今天,不知道他在哪個女人那裏,陳雅琴覺得那個女人,今天要倒黴了。


    陳雅琴用手搓著自己的臉,腦子裏在飛快地算著,如果就按四月三十日的收盤價,他們全部平倉,應該是虧損一億兩千多萬,但這是不可能的,緬甸的災害還在擴大,他們的損失,也會隨著這兩天不斷傳來的颶風的信息,還有那些觸目驚心的畫麵,進一步地加大。


    接下來的兩天,他們每一分鍾都在被淩遲。


    天膠0805的交割日是五月十六日到二十日,但因為他們不是向交易所申請套期保值資格並批準的現貨企業,他們連購買現貨,進入交割程序,利用現貨和期貨的價差,來減少自己損失的機會都沒有。


    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了,根本就沒有調整的空間,陳雅琴覺得,最好的辦法,就是在節後集合競價階段,就把所有的倉位平了,但他們這麽大的量,有沒有接盤的,隻有天知道了。


    陳雅琴拿起手機又放了下來,她覺得老倪現在很難聽得進話,還是再等一天,等到他已經接受了這個現實,後天,才把自己的這個想法和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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