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點多鍾的時候,趙欣給張晨打來電話,告訴張晨,那一百八十一件作品已經全部安全入庫。


    張晨說好,辛苦了。


    張晨把他們在那個大集裝箱裏,發現了畢加索、米羅和馬蒂斯等人作品的消息告訴了趙欣。


    “真的嗎?老大,真的嗎,你沒有騙我?”


    趙欣接連問了兩個真的嗎,張晨笑著說,當然是真的,我們忙到現在,才剛剛吃晚飯。


    “那也太棒了,老大,這樣以後……”


    張晨打斷了趙欣的話,和她說:“我也正在考慮,我們的美術館可能要擴大,是不是需要辟出一個專門的展廳,永久性地展出這些畫,這些可是在中國美術館都不可能看到的畫家的畫作。”


    趙欣歎了口氣說:“老大,那我們館可就牛了。”


    “牛逼大了!”小樹在邊上大叫,電話兩頭的人,都開心地笑了起來。


    趙欣說:“前麵把這一批作品包裝拆開入庫,我看著就快要哭了,這一下,我們美術館增加了多少好東西啊,沒想到還有意外,老大,我晚上都要睡不著了。”


    “應該睡不著。”張晨笑著說,“我們晚上也會睡不著。”


    這些年,大家都開始意識到油畫收藏的價值之後,他們油畫館的藏品收藏,可以說是越來越困難,大多數作品,都跑去了各種各樣的拍賣會,他們取得藏品的成本也越來越高,像這樣一次性增加這麽多的藏品,已經是好多年沒有過的事情,也難怪趙欣會興奮。


    現在,一下子又增加了這麽多的世界級的藏品,晚上能睡好覺,才是奇怪的事情。


    大家在一起吃完晚飯,柳青他們去住酒店,張晨和小樹他們,回到了小芳的房子裏,洗好澡,張晨和小樹把這些畫,在客廳裏靠牆和電視櫃一字排開,兩個人坐在沙發上,盯著它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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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芳和姚芬過來,小芳問:“你們是不是看傻了,不準備睡了?”


    張晨和小樹都說,睡不著,再看一會。


    姚芬去房間睡覺,小芳還要工作,她在書房裏坐了一會,坐不住,索性拿著電腦,從書房裏出來,坐到了餐桌那裏開始工作,一邊工作,一邊不時地抬頭朝這邊看看,看到張晨和小樹都盯著那些畫傻笑,小芳不禁也抿嘴笑了一下。


    小芳看到張向北的MSN在線,小芳問:“北北,快十一點了,怎麽還沒有去上課?”


    張向北說:“今天上午沒課,我在家裏看書。”


    小芳偷偷地笑了一下,她把攝像頭打開,轉動電腦,把電腦上的攝像頭,朝向了張晨和小樹。


    小芳打字說:“北北,看看你這個傻爸爸和傻舅舅,他們真的傻了。”


    張向北盯著屏幕看了一會,問:“他們怎麽了?”


    “他們今天撿到寶了。”


    “什麽寶?”


    “你爸爸買來的一批畫裏,竟然有畢加索和馬蒂斯他們的作品。”


    “切,我以為什麽好東西,不就是幾張破畫而已。”張向北不屑地說。


    “不就是幾張破畫而已?”小芳把電腦轉回來,衝著攝像頭做了個憤怒的表情,手裏不停地打著:“好吧,我的錯,看樣子我找錯分享的對象了。”


    張向北哈哈大笑,麥克風沒開,就看到他的嘴得意地一張一合。


    “不理你了,看你的書。”


    小芳說著,把攝像頭和對話框都關了,不過“北北”的名字一直閃著,小芳點開來,對話框裏,是張向北留下的一長串大笑的表情,小芳氣惱地把對話框關了,嘀咕道:


    “猖狂,等我來紐黑文再收拾你!”


    沙發那裏,張晨和小樹說:“小樹,明天你和姚芬去物流基地,我幹脆去買了材料,回來把這些畫都清洗幹淨,保羅克利的這幅,我看需要馬上修補。”


    小樹說好,那裏交給我們就是。


    張晨接著和小樹說了自己的想法,他想在“河畔油畫館”擴建一個廳,這個廳的麵積不用很大,大概就一百來平方左右,就放在“河畔油畫館”和會所之間,這個廳,他不想用玻璃的,而是用銀色的外牆,把兩座玻璃的建築連接在一起。


    這個廳,就用來作為這批作品的專門展廳,永久性地展出,好東西要是隻藏在庫房裏,那還不如沒有,在這點上,我們還真的要學學國外的展館。


    小樹說:“對,這次去大都會和現代美術館,還有古根海姆,確實很震驚,那麽多的好東西,他們就集中展示在那裏,什麽人都可以參觀。


    “在他們的展覽館,經常可以看到中小學生集體坐著在聽講解,這才是真正的美育,哪裏會像我們去故宮,什麽都看不到,故宮的那些藏品,大家隻能在書本上看到。”


    張晨點點頭表示同意:“展館就是應該這樣,這樣才對得起那些藏品,我想過了,有了這批藏品,然後永久性地展出,可以吸引很多海外的觀眾來我們展館參觀,他們到了,也不會就看這一個展廳,這樣,等於是把我們中國的油畫家,也捎帶介紹給他們認識了。”


    “買一送一。”小樹笑笑說,“對了,姐夫,我想回到美術館來工作。”


    “怎麽,在美院當老師不好嗎?”張晨問。


    “姐夫,我以前和你說過,我有一個想法,你還記得嗎?”


    張晨說記得,“你說過想當駐館畫家。”


    “對,我回美術館,就是想做這個。”小樹說,“我喜歡在美術館裏麵畫畫,感覺好像有很多的人,和我一起在幹活,這個感覺很屌,然後你畫畫的時候,後麵還有觀眾走來走去,指指點點的,讓我感覺很接地氣。


    “我就想當個駐館畫家,在館裏畫畫,還有,像前麵我說的,有中小學生來參觀的時候,我可以給他們當講解員,我自己有這個感覺,像我自己讀書的時候,就是對這些太不了解了,要不是你那年和姐姐一起回家,我還不會對畫畫有興趣,不會去照著你的畫畫……”


    “你就根本不知道自己還有畫畫的天賦,對嗎?”張晨問。


    小樹點了點頭。


    張晨說好,那你回來就是。


    張晨想起來了,和小樹說:“對了,前麵我和你說起要擴建一個廳,擴建的部分,我們就做兩層,一樓是展廳,二樓就當作是你的畫室,你要是有興趣,還可以在那裏帶學生。”


    小樹說好,我也願意自己帶學生,沒有像在學校裏,那麽多的條條框框。


    第二天,小樹和姚芬去了物流基地,張晨出去買材料,回到了家就工作起來,柳青他們很好奇,過來拍了張晨修補油畫的鏡頭,接著又去了鬆江的物流基地。


    到了下午三點多鍾的時候,小樹打電話給張晨,和他說,又發現了畢加索的一幅線描,畫在紙上的,就夾在那一疊沒有畫框的畫裏,這畫很有意思,上麵好像還寫了一首詩。


    張晨說:“那你們帶回來,劉芸知道寫的是什麽。”


    “柳青已經看過了,她說不是法語,是西班牙語。”小樹說,張晨笑了起來,自己一直隻記得劉芸,怎麽忘了,柳青是從法國留學回來的。


    柳青拿過了小樹的電話,和張晨說:“我拍了照,發回台裏讓同事看了,同事告訴我說,是西班牙詩人洛爾迦的詩,估計這畫,是畢加索送給畫中的那個女人,獻媚的。”


    張晨哈哈大笑,他說:“好啊,搞清楚這是哪個女人,我們就可以專門拍一集《畫說》了,這可是獨家素材。”


    “還用你說,我已經讓人去找了。”柳青說。


    小樹和張晨說,他們那裏估計需要工作兩天,小樹說著歎了口氣:“有時候幹著幹著,就幹不下去了。”


    “怎麽了?”張晨問。


    “看到這些都沒有什麽名氣的人,看著他們的畫,很受刺激,他們很多人,畫得可真是好,我看著都感覺自信心受到打擊。”小樹說。


    張晨笑了:“沒有關係,會走出來的,小樹,想沒有想過,我們現在在做的是一件很有意義的事,這一批作品清理完成後,我想我們可以做一個專題畫展,讓這些已經被人遺忘,或者默默無名的前輩,也有一個重新讓大家認識的機會。”


    小樹“嗯”了一聲。


    張晨繼續說:“我甚至想到,到時候我會做一個專題,還有,我們可以把像越南、泰國、墨西哥等等,裏麵畫家比較集中的幾個國家的領事館或大使館的人也請來,讓他們也知道,原來他們國家,還有過這麽一批狠人。”


    “姐夫,你是想讓他們的名氣,出口轉內銷?”小樹問。


    張晨說對,我就是有這樣的想法,同時也刺激刺激國內的畫家。


    “小樹,你們慢慢整理吧,我這裏大概也需要兩三天。”張晨和小樹說,“譚淑珍那裏,我給姚芬請過假了。”


    小樹點著頭說好,“姐夫,我們整理好的,我想就讓任總他們用依維柯,先往杭城送一趟,我估計要送十幾次,才能全部送完。”


    張晨說好,也可以讓吳朝暉他們公司送,他們的廂式車,可以進杭城市區,你安排就是。


    掛斷小樹的電話,張晨樂了起來,又發現了一幅畢加索,這個克萊芒的曾祖父,法國的富家子弟,該是有多麽潦草,怎麽能這樣對待畢加索?


    張晨想到了,克萊芒的祖父和父親,一定也和克萊芒一樣,對這些東西沒有什麽興趣,不然,他們也會發現畢加索和馬蒂斯,在他們的年代,老畢和老馬,名氣已經大了起來,他們不可能不會發現。


    這個世界,還真的就是有這麽一些對美術作品無感的人,張晨想到這裏,就想到了張向北,不僅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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