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陽,22歲,大學畢業半年,在省城裏撞得頭破血流隻為一份穩定的工作。不過現實永遠是殘酷的,最後隻能用一百塊買了張回家的大巴車票。


    許陽是重點大學畢業,有著一副不錯的容貌,精神的寸頭,濃眉大眼,雖然有點黑,但是很健康。


    從小到大,不論是和尚妮姑,還是算命看相的,都說許陽將來肯定不凡。


    也許正是應了那句話,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


    可是,這也太他媽苦了吧?


    六歲,親媽離家出走,許陽成了一個沒媽的孩子,親爸每天的主要活動就是喝酒睡覺打兒子。


    三天一小打,五天一暴揍,最讓許陽難過的是一邊挨打還要跟酒鬼老爸背誦一些生澀難懂的順口溜,絕不是什麽“人之初,性本善”之類的兒歌,這樣的日子居然一過就是十二年。


    童年的陰影讓他無時無刻都想逃離這座小城市,拿到錄取通知書的那天,他很想在酒鬼老爸麵前炫耀一下,沒想到擺在他麵前的是一具已經冰冷的屍體。


    狠心的男人用這種近乎玩笑的方式離開了世界,讓許陽哭笑不得。


    遺物當中有一筆足夠四年學費的錢,亂七糟八的還有些單位補償的費用,加上公會的慰問費,生活拮據些,也能夠許陽活上兩三年。從火葬場收了骨灰,許陽它送回了鄉下,埋在了爺爺的墳頭腳下,從此開始了全新的生活。


    被現實打敗時,當年的雄心壯誌簡直就是狗屁。幾十上百萬的北漂可以在首都活了下來,他不明白為什麽自己在省城裏都混不下去了。


    人格與尊嚴遭到無情的踐踏時,愛情更是一種奢侈品,除了隔三叉五的晚上起床洗內褲外,沒有任何的宣泄方法。與其像隻孤魂野鬼一樣在外漂泊,不如回到這座縣級市,至少這裏有他的根,至少還有一腕帶著股屎味的肥腸讓他想念。


    老礦區用了三十年時間把分東離西的各大科級單位終於集中在了一起,修了一塊很大的石油小區。所以在老區,除了光頹頹快死的幾棵梧桐樹和樹杈上歇腳的烏鴉外,許陽的視野裏就是一片空白。


    坐在天台上,兩腳吊在外麵來回的晃悠,手裏還拿著一瓶二鍋頭時不時來上一口。怎麽看,這畫麵都像是一個走頭無路的年輕人準備去死了。


    許陽想起剛才從床上拿出那個長方形的木盒子,沉沉的,本來以為裏麵會有什麽驚喜,揭開那盒蓋子一刹那,許陽幾乎能看到死鬼老爸的那張帶著嘲笑的臉。


    一把生了鏽的匕首,還有一本頁麵兒上寫著“陽師手紮”四個字兒的破書,歪歪扭扭的字跡,一看寫字的人就沒什麽文化。


    隨手翻開一看,每一頁上都畫著奇怪的手勢,這一列列的小字兒看得許陽頭暈眼花,順口念了念,才發如此的耳熟能詳,這不是當初挨揍的時候被逼著背的順口溜嗎?


    什麽“雷鎮萬邪,驅靈顯正……”,還有什麽,“陽極之火,焚屍灼鬼……”等等,這些狗屁玩意兒讓許陽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降龍十八掌》、《九陰真經》這一類的武功秘笈。


    小時候不懂,長大了自然就懂了,這些狗屁口訣就是電影電視裏用來抓鬼的臭道士經常念叨的東西。


    想當年,他為了看看裏麵裝的是什麽,被打得屁股開了花,上課時連坐板凳的勇氣都沒有,隻能滾到最後一排去站著聽課。


    沒想到老爸看得比命重要的東西居然是這兩件破玩意兒,許陽搖著頭苦笑了一聲,又喝了一大口白酒。


    “小夥子,快點下來,有什麽想不通的你下來再說,不要做傻事啊!”


    拾荒老人在樓下已經叫了半個多小時,許陽頭昏昏的,並不知道在叫他,他又不想做傻事。


    一陣警笛聲由遠而近,不一會兒,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居然來了大群的警察跟消防員,好幾年都沒這麽熱鬧過了。


    許陽笑咪咪地看著下麵的人跟傻子一樣忙得暈頭轉向,過了一小會兒,突然有點餓了,兜裏還有兩塊錢的硬幣,午飯的點兒,還是買個麵包先把肚子的問題給解決了吧!


    中午十二點,太陽懶洋洋的掛在頂空,不但沒讓許陽覺得溫暖,反而讓他打了個冷顫,後頸窩子直冒涼氣,剛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冷不丁回頭一看,雞皮疙瘩頓時起了滿身。


    一張發青的人臉沒有身子就那麽飄在許陽的眼前,它兩隻眼裏的血絲就像蜘蛛網似的,猛地張開嘴來衝許陽陰森一笑,“跟我走,帶你去裝逼!”


    隻聽見一聲慘叫,許陽腳下一軟,從六樓的天台上直接掉了下去……


    ……


    “黑白無常兩位大哥,生魂已經找到了,以後別纏著我了好嗎?”


    黑白無常?生魂?,昏昏沉沉的許陽猛地睜開眼睛,耳旁響傳來話語可把他嚇壞了。


    就在他身前不遠的地方,居然站在三個人影,其中那一黑一白兩人的舌頭都他媽快拖在地上了,而剩下的那人影似乎察覺到他醒了,扭頭朝他詭異的笑了笑,那嘴裏像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洞,幾乎可以一口把許陽給吞下去。這家夥不就是在天台突然出現在他身後的那張又醜又惡心的臉嗎?


    之所以說它是臉,因為它隻有一張臉,沒有身子,就那麽突兀地飄在空中,不夠嚇人的話,也不至於讓許陽從樓上掉下去。


    許陽被嚇得一低頭,這才感覺到全身冰冷,為什麽他全身上下一絲不掛?最要命的是自己的鎖骨還被兩條大鐵鏈子上的鐵鉤給鎖住了,鐵鏈的另一端被“人”死死地攥在手裏,不正是被那青麵紅眼稱作黑白無常的家夥嗎?


    見鬼了!這是許陽的第一反應,都說人從來到這世界再到離開這個世界,都是幹幹淨淨的,沒想到幹淨到了這種程度,許陽不知上輩子造了什麽孽,讓老天爺這麽捉弄他,上天台喝點小酒解解悶,都能見到地府出鏡率最高的兩大公務員(黑白無常),看來這次真的是玩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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