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鐵鏈剛一緊繃,突然閃出一道金光,咣啷一聲,鐵鏈斷裂,許陽的身子一輕,手舞足蹈地衝出一團迷霧,回頭的一瞬間看到那張再熟悉不過的臉,隻是在他的臉上沒有了當年的冰冷,隻有暖暖的父愛。


    “爸!”許陽驚叫一聲。


    那男人嘿嘿一笑,“小兔嵬子,陽師手紮上的東西你要好好學,將來有沒有出息,就看你的天份了,回去後如果懷疑自己是做夢,就看看你的琵琶骨!”


    “爸、爸、爸……”人影越來越模糊,無論許陽怎麽努力,他光溜溜的身體還是不受自己的控製。


    隻聽見身後傳來激烈的打鬥聲,眼前的光明讓許陽瞬間失去了意識。


    ……


    “啊!”


    許陽驚叫著從床上彈起身來,大口喘著氣,滿頭冷汗,就像從樓頂掉下來,直接掉到了床上一樣。


    還沒死,太好了,還沒死。


    四周一看,這裏不是他的房間,是哪兒呢?


    目光一掃屋內,在關閉著的房間門後看到了三道若有若無的影子,立刻想起了開始的夢,頓時讓許陽的背脊梁一陣發麻。從床上連滾帶爬來到衣櫃邊的鏡子前,拔開衣領一看,臥槽!真的見鬼了。


    在兩邊的鎖骨處,各有一塊醒目的紅印子。那這麽說,剛才真的是靈魂出竅了?老爸又是怎麽回事?


    無數的疑問出現在腦海裏,一點頭緒都沒有。


    砰!


    房門打開的聲音嚇了許陽一大跳,這才把目光從門後移到了門口,那裏站著一個笑容滿麵的年輕小夥子,跟他的年紀相仿,黝黑的皮膚,幾乎跟光頭差不多的頭發,看起來很精神。


    許陽愣了愣,馬上叫道:“六子,怎麽會是你?”


    六子原名叫陸高,跟許陽在一個家屬大院長大,這是從小到大唯數不多能稱得上許陽朋友的人了。酒鬼老爸拿鞭子抽他的時候,六子可以衝進去替許陽擋鞭子,說得厲害點,那就是過命的交情。


    原來許陽從樓上掉下去的時候,落在了消防隊正好充了一半氣的墊子上,如果早一點跳下去,都救不回來了。還好隻是受了驚嚇昏了過去。


    說來也巧,陸高就是消防隊員中的一員,一看是自己的發小,身體也沒什麽大礙,就把許了抗回了自己的家,一睡就是一天一夜。


    “有什麽想不開的,非要跳樓啊?”六子搭在許陽的肩上,給了許陽一根煙。


    接過香煙的許陽卻發現自己身上連個打火機都沒有,苦笑著想要解釋,他並不是想跳樓,而是被一張鬼臉給嚇得失足墜下樓的。


    可是這話說出來誰會信啊。


    “六子,有時間我們再聊,我還有點事!”許陽著急忙慌就朝門外走,前腳還沒邁出門去,又想起點什麽來,剛一轉頭,六子手裏拿著一疊鈔票遞到了他的麵前。


    “這是你衣服裏掉出來的錢,昨天人太多,我怕給弄丟了,就先幫你收起來了,現在還給你,你數數看看有沒有少?”


    許陽鼻頭一酸,想不到多年的兄弟,幫自己還用這麽老套的借口。他的身上從上到下就隻有那一塊錢的硬幣兩枚,哪裏來的這麽一疊百元大鈔啊?


    客氣的話就不用說了,許陽揣著錢頭也不回地走掉了。


    這時,六子的女朋友從廚房裏走出來,扯著那罵街的嗓門兒叫道:“你個瓜娃子,一個月掙三千,你就借兩千給別人,我們還活不活?”


    六子當過兵,眼神的犀利是練出來的,一瞪他女朋友,氣勢上就占據了絕對的優勢,“你上個星期打麻將輸了六千多,別以為我不知道!”


    女人打了個激靈,灰頭土臉地鑽進了廚房。


    還在等電梯的許陽當然聽到了女人的話,倒黴了十幾年,差點連命都沒有了,誰還要臉啊?等以後掙了錢,再還給六子就行了。


    許陽仰頭看著四麵八方的高樓,這裏就是礦區修的新小區吧,修得真漂亮,可是跟他沒什麽關係,他現在要做的就是趕快打個車,回到那個鳥不拉屎的老區去。


    從小到大,老爸除了喝酒,就是像自言自語地講著故事,原來年紀小,隻覺得故事裏的鬼啊神的很可怕,嚇得他整晚整晚的失眠。可昨天在天台發生的一幕讓許陽明白,那已經不是幻覺那麽簡單。


    老爸曾經說過,人在離死亡很近的時候,陽氣衰退,所以很容易被一些不幹淨的東西給纏上,這些家夥是為了給自己找替死鬼的。


    回想開始遇到的一切,都記得真真切切,讓許陽不自覺地抱緊了雙臂。


    出租車司機在後視鏡裏看了許陽幾眼,在車到目的地的時候對他說道:“年輕人,怕冷的話就多穿一點……”


    許陽給了錢說了謝謝,走近慌涼的老小區裏,昏暗的天空,破舊的樓房,與昨天並沒有什麽兩樣,但今天看起來就格外的陰森。


    第一次,許陽覺得回家的樓道比逃跑時還要漫長,身後就像有什麽東西跟著他,毛骨悚然地邁著每一步,就像在刀尖上跳巴蕾一樣小心翼翼。每走一步,他都忍不住想要回頭,眼珠子滾到眼角,總想在餘光的盡頭看到一些他想看到的東西。


    他做夢也不會想到,在他視角的盲區,的確有一張鐵青的人臉緊緊地跟著他,血紅的雙眼當中全是不甘心,連許陽自己也不知道,他的頭頂與雙肩上各有一把火,燒得正旺,這叫三昧真火,一般鬼怪見了連躲都來不及,能跟著許陽走這麽遠,正說明它已經不是普通的遊魂野鬼了。


    傳說中,凡是在走夜路時,聽見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千萬不能回頭,因為回頭的一瞬間,三昧真火會熄滅,到那時,叫你名字的惡鬼就可以輕易地要了你的小命。


    聽慣了酒鬼老爸滿口鬼話的許陽肯定是知道這個傳說的,不然的話,他也不會硬著脖子一直走到了走廊的盡頭。


    終於到家了,幾十米的走廊走得他是心驚膽顫,穿在裏麵的t恤已經全部汗濕了。


    進了門,《陽師手紮》安靜地躺在布沙發上,旁邊還有那把生鏽的匕首。


    這一次,許陽沒有嫌棄,把它們當親人一樣死死抱在懷裏,這就是老爸留給他的,也許過去那十幾年,隻是一聲誤會呢?


    帶著複雜的心情,他翻開了《陽師手紮》第一頁。


    “陽師,行陽間路,以人間之力合天地之法,驅鬼殺妖,凡與人作對之惡皆為其敵……”


    不知不覺當中,許陽完全沉浸在了這本破舊的書本當中,陽師手紮,是第一代陽師親手書寫,每一位得到這本書的陽師都能在這本手紮上添上自己的心得體會與殺鬼除妖的經驗,順便將自己獨創的術法寫在上邊,如此一代又一代地傳承下去。


    許陽手裏的這本,已經算是最新版本了,當然,這並沒有發行出售,說不定全世界,就他手裏這一本孤本。


    看了很久,許陽發現,當初老爸讓他背誦的順口溜完全是陽師手紮的捉鬼入門招數的口訣,配上圖中的手印之後,很容易地就能上手了。


    很快,午夜十二點了,一天當中陰陽交替就發生在這個時候。


    突然吹起了一陣風,許陽頭皮發麻,心想這房子本來就不大,門窗緊關著,哪裏來的風呢。


    誰知道朝窗戶那裏看去的時候,窗簾隨風飄揚。許陽腦子裏一炸,如果沒記錯,他昨天回到這個四年沒回過的家,根本就沒開過窗戶,這窗戶怎麽會是開著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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