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魘國便早有人在“守株待我”了。我被五花大綁“送”到了國王和王後的麵前。


    王妃義憤填膺地說:“父皇,母後,淩若素昨日偷偷出宮,入敵營通報軍情,她是個危險的人,決不可讓她再繼續呆在宮裏!”


    怪不得防備那麽鬆懈,原來是個陷阱。不過現在這些已不重要,因為我得到了更有價值的“情報”。


    “我要見殘照。”我說。


    此時我才注意到殿上的王後正若有所思地看著我。


    “你以為你是誰?你現在已是階下囚,說見誰就能見嗎?”王妃嘲諷道。


    我不理她,重複著:“我要見殘照。”有些話我隻能對他說。


    王後不理會別人的目光,徑直走向我。她探究地看著我:“好美的一張臉。”她細膩的指尖撫過我的臉頰,一陣火辣辣的感覺在左臉暈開。接著我被一雙有力的大手向後拉去,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殘照…”每次,把我從危險邊緣拉回的力量;每次,為我阻擋風雨的堅實胸膛。


    我知道,你永遠會在我身旁。


    他給我鬆綁,聲音不帶一絲感情:“抱歉,我們先告辭了。”殘照攔腰抱起我離開了大殿,一路上都不說話。


    “其實我能走…”我小聲說,他還是不理我。


    到了落蕭宮,他把我放在床上,背對我站著。


    我起身走到他麵前,說:“謝謝你。”


    他這才低頭看我,眼神漸漸柔和下來,右手拂上我的左臉:“痛嗎?”聲音溫潤如玉,讓我剛剛的傷痛漸漸消散。


    “不痛,"我連連搖頭。隻不過一道血痕,很快會好的。


    “你有話對我說?”殘照還是忍不住問我。


    我偷偷逃出去見大哥,他應該很生氣吧?可此刻他並未責罵我,剛才在王後麵前還護著我。(.)因為他相信我不會出賣他。


    我收起感動,試探性地問:“我先問你個問題可以嗎?”


    他沉穩地點頭。


    “跟我講講你母後的事吧。”我握住他的手,卻是他在溫暖著我。


    殘照順手把我摟在懷裏,眼神望向窗外回憶道:“我的母後是我見過世上最美麗的女子。她溫柔婉約,才華非凡。還常常幫助父王治理魘國,當初漁魘之戰就是采用母後出的計策,才不費一兵一卒就收服了漁國…她還教我做個自強的男子漢,這樣才能保護想要保護的人。所以,在我四歲那年她因病去世,我都可以堅強地活下去,讓離去的母親為我感到欣慰。


    “可是父王,他已不再年輕。那些年來,父皇就像是一個沒有心的人,我很多年都沒有看到過他的笑容。看父王日漸憔悴的麵容,我心如刀絞。幸好,她出現了,她把父王從苦痛的沼澤中拉出來,帶他重新尋回了生命的希望,生活的勇氣…我很感激她。”


    “她是現在的王後?”我插了一句,殘照微笑著點頭,我不禁歎息一聲。


    “怎麽了?”他問。


    我笑笑,重新靠在他身上,輕輕開口:“那現在換我說了。我的母親是父皇的一個寵妃,他們在一起很幸福。可是後來有一天,她被人設計陷害,然後生下個女嬰,女嬰卻因先天不足,一出娘胎便夭折了。後來據說她有一種毒可以起死回生,隻是會…有些後遺症,她就給女嬰服下了,之後她就跳河自盡了…”


    “若素…”殘照感覺有什麽不對勁,是我的語氣太平靜了嗎?沒有恨,沒有愛,像在敘述一件別人的事。可能我就是這樣,內心無半點漣漪。說我堅強也好,冷漠也罷,我就是這樣一個人。


    隻是,說不在乎,剛才被她劃破臉頰的瞬間,心還是會隱隱作痛。她全都忘記了…或者說,從不曾記得過我...


    “殘照,我想說的是,把我當做人質吧!這樣淩國才會退兵。雖然我不知自己怎會有如此大的影響力可以引起戰爭,但起碼這樣可以減少魘國的危機…”


    “別再說了!我不同意!”他生氣地打斷我。


    我有些著急:“當初…如今…你們不正是這個計劃嗎?以我換取和平,很萬全的計策。不過可惜我不是真正的公主,可是沒關係,我大哥不會不顧我的生死…”


    “我承認,你所說的一切。但是,我早就改變主意了,從第一次在淩國遇見你的那刻便動搖了!”


    “你知道嗎?紫霰王後有煥憶散的解藥,她可以救你,所以我才帶你來這裏…你剛剛說…這麽說,紫霰是你的…”


    我捂住他的嘴:“不要說出來,殘照,她不會救我的,她很恨我,但是,我不怪她。”


    “可是?”殘照握緊我的手說:“我那麽愛你...”


    我笑了,如夢似幻。


    “大哥說了,溪太後的目的是她。我這樣做,才能令溪太後…放下仇恨…讓我去吧!”


    他輕輕抱住我:“若素你知道嗎?如果真的打起來,我魘國不一定會輸,但如果,我把你送走,那就注定了我的失敗!”


    我把頭往他懷裏拱了拱,吻著他身上的幽幽沉香,狠狠掉眼淚,臉上的傷口陣陣刺痛。


    其實我沒什麽把握可以平息戰爭,抵消仇恨,隻是,我想為你做點事。我的愛不要如此渺小,如此短暫。我要賭一把,就用淩若素這三個字賭戰爭與和平,賭仇恨與漠視,賭親情與愛情,賭銘記與遺忘。


    “還有…”我蹭幹淚痕抬頭看他:“你的王妃…”


    殘照緊蹙劍眉,又展開,說:“我以為你都不會在意呢。”


    “怎麽可能!我告訴你哦,如果你再與她糾纏不清我就…”


    “就怎樣?”他捏我鼻子。


    好啊!非要我說出來嗎?“我就會…很傷心很傷心…但如果我的路注定如此短暫,那麽我就會放手,你就忘記我吧!和她好好過日子。”我故作堅強地對他笑,卻看到他垂下了眼瞼…他的眼睛,晶瑩閃爍。


    如果一個男子,為了你掉眼淚,那他一定很在乎你。


    我真該死,還在懷疑什麽?還在奢望什麽?不是要無牽無掛,無愁無緣,孑然一身,來去自如嗎?為何遇到殘照之後就越來越貪心,明明說了要相信他,卻還在不由自主地質疑這一切?


    “三年前,父王與紫霰王後去魘北的行宮避暑,卻不料,被毒蠱派趁機下毒。這種毒隻有毒蠱派掌門才有解藥。”


    “他們為何要害國王和王後?是反賊嗎?”我問。


    “不是!”殘照有些無奈地說:“是…毒蠱派掌門之女,就是芮,我與她曾見過一次,她就…想嫁給我。”


    我接過話:“這樣啊!使用這種卑劣的手段還真是可惡。後來呢?後來你就同意了,然後國王和王後的毒就都解了?所以你就很討厭芮?”


    殘照點頭,歎息。


    “其實,她真的很喜歡你。芮本性並不壞。雖然出身毒蠱世家,那麽討厭我,卻並未下毒害我。”我感慨道。


    “對呀,她知道你命不久矣,懶得再害你,這也叫‘仁慈’。”他諷刺我。


    我對是非看得很開,並不想過多計較。況且芮也是個可憐的女子。女人對女人一般都能感同身受。我無法想象如果我是她,我會做出什麽事來。


    他們大婚三年,卻沒有孩子。我有些好奇地問:“那…你碰過她嗎?”我緊緊盯著她的眼睛,心想:如果聽到不想聽到的話我保證會轉身逃掉。


    “嗯。”他很誠實地點頭。


    我氣得漲紅了臉。三年那麽久,哪還會有夫妻是“清清白白”的!我真是幼稚,居然還在期待他說沒有。這種事誰也不怪,要怪就怪我沒有早日遇到他。


    在我醞釀著眼淚,正欲轉身逃掉時,聽到他說:“那日她撕碎你的衣服,還趁你昏迷傷害你,被我拆穿,我就打了她一掌…這算不算?”


    “你…”不會吧!他說的“碰”是指這個…他有這麽單純嗎?這個老狐狸,我要警惕些。


    “不信?”他把臉湊近蠱惑道:“要不要檢查一下?”


    “怎麽能檢查出你…是不是…”天哪,我在說什麽?唉!口無遮攔這個毛病該改改了。這下從臉頰紅到脖子,丟臉死了!


    “若素,殘照隻愛你一個人,一輩子都隻為你心動,隻為你…請你相信我…”他收回戲謔,額頭抵著我的,沉痛地向我許諾,聲聲痛到我骨子裏。


    我的淚冒了出來,上前吻他。我想把我所有的東西都給他,但是不可以,纏綿越久,離別就越顯淒涼。我可以自私地離去,但他卻要長久地承受那種無處話淒涼的傷痛,我不舍得…


    “等一下!”他輕輕推開我:“你的傷口…”


    霧山腳下。


    兩軍對峙,都蓄勢待發。


    我遠遠望見大哥禦駕親征,那威武的英姿頗有王者風範。再看看身旁的殘照,他也是一身戎裝,英氣逼人。


    兩人本可不必是敵人,一個清雅脫俗,一個桀驁自強,都是我很重視的人啊。


    我抽出被殘照緊握的手,對他瀟灑一笑,大步向對麵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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