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便是已經報了死訊的黎大皇子。


    如今他的身份是阮家軍元帥帳下一名書記官,叫阮英。


    每日出入元帥賬內,記錄阮家軍的日常行軍等瑣事。


    阮英站在大網麵前,問道:“各位說是天朝首輔府的人,可有什麽憑證沒有?”


    北靜王一擺手,嚴驍從懷裏拿出一封信和一隻令箭,順著網眼遞出去,交給阮英。


    阮英身旁的少年好奇的伸長脖子,看阮英手裏的東西,“英子哥,這就是天朝人的信物?怎麽能知道真假?”


    阮英拍拍他的頭,寵溺地道:“元帥自會分辨,走吧,我們去找元帥。”


    “好,”少年回頭看了北靜王他們一眼,“那兩個人的眼神好可怕,你說他們會不會武功?”


    阮英邊走邊回頭也看一眼,道:“肯定會,這麽遠都敢過來,不會武功早就死在半路了……”


    兩個人的聲音越來越遠,不一會的工夫便被密密麻麻的林子擋住了視線。


    天色已經大亮,稍微有點晨露。


    北靜王抬起頭來看看天色,導航丫及時落到他的麵前,叼著一片樹葉,樹葉尖尖的一頭朝著北靜王的左側肩頭擺放,北靜王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這裏是安南的西北方向。


    大體方位已經確定,與袖袋裏那半張地圖上的某一處也是重合的,可見一直以來的努力都沒有白費。


    離他見到太孫,應該不會太遠了吧。


    他們之所以能猜得出黎大皇子並未死去,而且能順利找到這裏,一切都要歸功於嚴驍和導航丫。


    當初還在那片林子的時候,他們先是往左狂奔,一路上刮斷少許樹枝,留下似有似無的痕跡。


    然後便將氣提起,順著樹梢直直的落到了腳下的懸崖裏。落差至少一百多米,眾人竟連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連一片樹葉都沒有沾落。


    不得不說,這次帶出來都是個中高手。


    他們之所以落到懸崖,是為了避開一路跟蹤的安南密探,然後好從崖底悄無聲息地折返往右側而去。


    也是多虧了導航丫的方向感,能帶著他們在暗無天日的崖底穿行還不迷路,而嚴驍就是在這裏發現端倪,判定黎大皇子還活著。


    在黎大皇子墜崖處的半山腰上,有一棵斜著伸出來樹,嚴驍在樹杈上發現了很不起眼的抓痕。


    那抓痕上的五個指印裏,中指的抓力特別輕,如果隻是一處這個樣子,最多可以認為是無意,可是總共三處抓印全是這個樣子,那就隻能說明這個人的中指無法使力。


    而黎大皇子的右手中指曾經受過火烤,炙火傷到筋骨,恢複後留下了中指伸展不開的後遺症,那隻手指是無法用力的。


    再一個,樹上的抓痕一看就不是墜落的過程中所留,而是隱匿樹上時,手上摁到了紫色的汁液,無意間留下的。


    抓痕隱藏在樹葉縫隙裏,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


    當大家都在觀察黎大皇子墜落環境的時候,嚴驍抬頭,盯著那棵樹沉思起來。


    半晌跳到樹上,一會往下看看,一會在樹杈裏蹲一下,等他跳下來的時候,悄悄告訴北靜王:“黎大皇子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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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棵樹就是大皇子藏匿的地方,那具屍體是假的。


    大皇子是從這裏墜崖是不假,是二皇子的密探親眼所見。


    密探們一直跟蹤的是真的黎大皇子,等到墜崖以後密探們下來找到屍體的時候,地上躺著大皇子已經換成假的了。


    有人幫他完成了這一切。


    如果沒猜錯,幫他的人應該就是眼前的阮家。


    ……


    網裏的人站著無聊,等了一會還不見有人過來。


    北靜王對導航丫道:“你把呱哥叫過來,我問它幾句話。”


    導航丫撲棱一下子飛了。


    過了一會,呼啦啦叫來好多鳥,除了呱哥和小瘋子,還有幾隻信鴿。


    眾鳥停在北靜王麵前的樹上,靜靜地看著他,嘰嘰喳喳問導航丫道:“這就是那個會和我們說話的人的男人?”


    “這不也不怎麽樣嘛?”


    “他也會和我們說話嗎?”


    “我看他有點蠢,不像是能聽懂我們說話的樣子。”


    “真是夠蠢的,都被人給網起來了。”


    一群鳥七嘴八舌,圍著北靜王評頭論足,討論起來。


    北靜王見它們吵得厲害,抬手一指呱哥:“讓它們閉嘴。”


    呱哥一抬翅膀,眾鳥安靜下來。


    北靜王問:“黎大皇子的舅舅們去了哪裏?”


    呱哥沒說話,也沒去叼北靜王手裏的字卡。


    它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這個問題算不算機密?


    自從跟了黎大皇子,黎大皇子一直對它們很好,經常抓來它們最愛吃的蟲子來喂它們。


    如果算機密的話,它不想出賣他。


    可是。


    眼前這個人是林姑娘的人,林姑娘是好人,這個人應該也不差吧?


    想起林姑娘救小五的場景,它們就心懷感激,也不知道小五現在怎麽樣了,突然好想大家。


    再看一眼這個人的眼神,怎麽覺得冷颼颼的。


    它為難了。


    北靜王好像看出了它的為難,不禁失笑,道:“想什麽呢,隻是問問你黎大皇子的近況,好知道如何去幫他。你不會不知道我是唯一能幫他的人吧?”


    話音剛落,眾鳥那裏嘰喳起來:“呱哥,你不能告訴他。”


    “人類太狡猾,你可別上當。”


    “就是就是,呱哥,你可別忘了我們都是一國的,你不會和個外人一條心吧?”


    呱哥被它們吵得頭都大了,不耐煩地道:“都別喳喳,老子哪一國的都不是,四海為家,哪裏能吃飽就往哪裏去,別特麽跟老子套近乎。”


    說歸說,它自己心裏卻嘀咕。


    說起來它能到這裏,還多虧了林姑娘的教導。


    如果沒有她教大家認字叼卡片,它們也不可能和黎大皇子溝通這麽好。


    如果黎大皇子聽不懂它們說話,可能也就和其他人一樣,隻當它們是醜得連它們的肉都不屑於吃的黑老鴰了。


    所以說,即使這邊雨林再豐富,蟲子再多,它在這裏也隻是隻烏鴉。


    而在林姑娘那裏,它不僅被冠以聰明才華的美譽,還被林姑娘尊重,當它是人類一樣的尊重。


    這種感覺很讓它受用。


    它覺得,自己和林姑娘才是一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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