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帶走小龍,柳陵還帶走了蛋殼。這並不是說他對蛋殼有興趣,而是小龍強烈要求,要帶走它的殼兒。


    “你想拿著個當床睡?”


    龍三茫然地眨眨眼,它聽不懂這個人類說啥。


    “睡覺?”柳陵覺得自己也是傻,居然對一條蛇寶寶比劃,而且還是睡覺這麽蠢的動作。


    “咿。”龍三點點頭。


    它不知道自己驚呆了一個人類,它隻是步伐優雅地爬上人類的頭頂,打了個嗬欠準備困覺。


    柳陵瞬間僵著脖子,他絲毫不敢移動,可害怕小家夥從自己頭上掉下來。


    “寶貝,你能換個地方睡覺麽……”他發現自己連說話都透著小心翼翼,這不合常理。


    “呼嚕……呼嚕……”中途被吵醒的小困龍,在柳陵頭上打起了呼嚕。


    ……


    好不容易才把小龍帶回家,柳陵將它安置在蛋殼裏,放在自己身邊照看。


    身為合格的紈絝子弟,柳陵獨居一座豪宅。這座豪宅裏邊除了柳陵以外,還住著數個居家幫傭,以及一群寵物。


    這些幫傭伺候的並不是柳陵,而是柳陵之前飼養的貓狗。


    一共有兩隻大型狗狗,五隻貓咪,和一條凶殘的魚。除了那條叫做馬克的魚以外,其他的貓狗都被安置在專門的寵物房,並沒有帶進柳陵活動的室內。


    小龍是被柳陵毫不猶豫地帶進臥房,其中有柳陵喜愛它的緣故,也有它體積小不長毛的緣故。


    “莫妮卡,趕緊去市場買這些東西。”柳陵將一張列表發給自己管家莫妮卡,對她吩咐。


    “好的,先生。”莫妮卡好奇的視線,在龍三身上掠過。但因為龍三的體積過小,以至於莫妮卡隻看到一抹瑩白色的微光。


    柳陵正在仔細構想,應該怎樣飼養好這條小家夥。


    結果一錯眼,他發現原本躺在蛋殼裏睡覺的小龍不見了,他立刻站起來四處尋找。


    緊接著聽到撲騰一聲,柳陵驚慌失措地看到,小龍居然躍身跳進了魚缸!


    他驚慌的原因不是因為害怕小龍會淹死,也不是害怕小龍會吃掉裏麵珍貴的魚。而是!裏麵養著一條凶殘的馬克土司!


    這種性格殘暴的小型魚類,它會對任何活物下嘴,包括人類。


    剛出殼的小家夥這麽小一條,簡直就是馬克土司的嘴中肉。


    “天呐!馬克!”回過神來的柳陵,趕緊過去挽救。他可不希望自己喜歡的小東西馬上死掉。


    凶殘的馬克土司,自己一條魚霸占了一個大魚缸。一旦發現入侵者,它將會毫不客氣地發起攻擊。


    人們通常形容靈巧的泳技為婉若遊龍,而龍三是一條真龍。自古以來,龍掌管著水,不管是天水還是地水,總之它們是水的統治者。


    入了水的龍三,猶如回到自己的地盤,渾身充滿力量。


    它身上的鱗片似乎越來越明亮,在水箱中散發著不容忽視的光芒。


    “嘶!”兩條小東西迅速向前衝,來了第一次短兵相接。


    牙齒犀利的馬克土司,並沒有一擊得手。它發現這個新來的入侵者,不像外表看起來那麽好欺負。這個發現令魚憤怒!


    看到小龍沒事,柳陵的心髒漏跳了一拍,然後他趕緊拿起漁撈,去撈那條憤怒中的馬克土司。


    最後的結果就是,龍三霸占了屬於馬克土司的大魚缸。


    在龍三眼裏,這本來就是自己的地盤。它看著那條被帶走的魚,毫不愧疚,也並不憐憫。


    從某方麵來說,龍也是凶殘的生物。它們對待異族,沒有多餘的愛心和情感。有時候即使麵對同族,也會發生自相殘殺的事件。


    “寶貝,你剛才嚇死我了。”剛剛處理完小魚,柳陵回到魚缸麵前壓壓驚。


    “咿……”遊來遊去的小龍,看到柳陵之後遊了過來,它仰起可愛的小腦袋對柳陵噴泡泡。


    “好,這個魚缸給你,如果你喜歡的話。”柳陵想起剛剛那一幕,他還是覺得心有餘悸。


    他認為小龍沒有被馬克土司吃掉,完全是靠運氣。


    龍三聽不懂人類在說啥,它一轉身倒回水裏暢遊。那漂亮流暢的身形,在水裏玩兒著花式擰麻花,把柳陵看得一愣一愣地。


    他十分強烈地感到,自己養了一條特別有意思的小家夥。


    “先生,您要的東西已經買回來了。”莫妮卡的歸來,帶著柳陵讓她購買的屬於小龍的東西。


    於是,柳陵忙著布置小龍的新家。


    對了,還有奶粉。


    從來沒有幹過衝奶粉這種事情,當莫妮卡問他是否需要幫忙的時候,柳陵搖頭拒絕了。他親自動手洗奶瓶,給小龍衝奶粉。


    香噴噴的奶香味,引誘著水箱中玩耍的寶貝兒。


    柳陵站在魚缸麵前,用奶瓶敲敲魚缸。過了兩三秒鍾,他看到龍三探出頭來,眼睛帶著點眼巴巴的意味。


    “出來吧。”柳陵伸出手掌去接它。


    龍三爬上這名人類的手掌心,讓人接出魚缸。


    “來,看看你的小床。”柳陵笑著,把小龍放到麵目全非的蛋殼中。


    裏麵墊著軟軟的墊子,還有一個橢圓形小枕頭。上麵點綴著小貓爪的圖案,可愛而q萌。


    “……”小龍躺在裏麵,熟練地用尾巴卷起奶瓶,抱在懷裏吸允。


    這副畫麵簡直超級可愛,讓人很有拍攝的*。


    柳陵心中一動,為了它拍攝了很多照片,還有視頻。他迫不急待地在網絡上曬曬自己新得的寶貝。


    他不用看也知道,小龍的萌照一定會收獲很多腦殘粉,就像他自己當初看到彭玉發的照片一樣,被小龍的模樣給萌到。


    “寶貝。”戀戀不舍地拍完照片,柳陵站在身邊喊了一聲。


    “……”龍三斜著眼,它因為看柳陵而暫時忘記了吸奶,導致乳白色的奶汁從它嘴邊溢出來。


    “哈哈哈。”柳陵愛慘了它呆萌的模樣,連忙拿起小毛巾幫它擦嘴:“快吃吧,沒事。”他溫柔地說。


    然後看到小龍收回眼神,繼續賣力地吸奶吸奶。


    它的肚子一如既往地迅速漲大,這個凸出的弧度令身為飼主的柳陵很擔心。他皺著眉頭想了想,決定伸出指腹輕輕幫小龍揉肚子。


    “嗝!”龍三打了個飽嗝,然而它發現奶瓶裏還有奶,於是繼續抱著吸。


    隻不過速度慢了下來,變成有一口沒一口,同時它眯著眼睛想睡覺。


    當柳陵去拿奶瓶的時候,它會睜開沒有焦點的眼睛,迷迷瞪瞪看著柳陵。


    “不要抱著奶瓶睡覺好嗎,這樣會不舒服。”柳陵機智地塞給它一隻體型很小的布娃娃,成功換取奶瓶。


    龍三粘滿奶汁的嘴巴,在布娃娃臉上蹭了蹭,吃飽喝足的它快速陷入沉睡。


    這一覺龍三睡了很久,它不知道自己的飼主十分著急。他甚至打電話給院長,問問這個情況是正常還是不正常。


    顧以洵讓柳陵把小龍帶來醫院,柳陵正在考慮。


    他看到小龍隻是睡覺而已,呼嚕呼嚕的打鼾聲很明顯,也許這是正常的。畢竟有些動物就是比較愛睡覺,而這條小家夥可能就是其中之一。


    擔心了兩天之後,龍三終於在柳陵的期待中睜開眼睛。


    小寶貝打了個困困的哈欠,然後眼巴巴地看著柳陵要吃的。


    柳陵片刻不敢耽誤,連忙給它衝奶粉。


    不過他發現一個事情,之前喝一瓶就打飽嗝的小家夥,現在要喝兩瓶。


    而且吃飽就犯困的小家夥,這次沒有睡覺,它的精神很不錯。


    “你想幹什麽?”柳陵看著溜上自己肩膀的小龍,口吻親昵地詢問。


    龍三昂著尊貴的頭顱,尾巴在柳陵的脖子上慢慢擺動。


    柳陵當然不懂這是什麽意思,不過他摸摸下巴決定:“走吧,跟我一起出門。”


    他決定帶小龍出去看看世界,可見他真的很喜歡龍三。


    在接下來的幾天,柳陵幾乎時時刻刻把小龍帶在身邊。不管是出門還是在家,他的視線習慣了看到小龍。


    除非自己親自在場,否則柳陵不放心把小龍交給幫傭照料。


    跟柳陵在一起的時候,龍三總是盤在這個人類的肩膀上。每次看到新鮮的事物,龍三就會睜大眼睛,仔細觀察。


    它很清楚自己的處境,即使年幼也感覺得到,這裏已經不是自己‘熟悉’的世界。這裏沒有充裕的靈氣,也沒有龍王爹和太子哥哥。


    龍三麵對陌生的世界,充滿茫然和好奇,唯獨沒有慌張,它不知道怕是什麽東西。


    根據龍三的了解,這個世界都是凡人。他們脆弱也就罷了,還壽命短得緊,一生隻有區區幾十年,連百年都少極。


    不過凡人的心思頗多,他們製造了許多有趣的東西。龍三偶爾會被這些東西所吸引,比如可愛的玩具,會跑的鐵皮盒子,許多人在裏麵唱唱跳跳的一塊牆壁。


    自從柳陵給龍三看過動物世界這個節目之後,它每天都要看電視節目。


    不拘泥於動物世界,它基本上什麽都看。


    柳陵以為這隻是小動物的興趣愛好,他覺得愛看電視的小龍也很萌。


    其實不是,龍三看電視隻是為了吸收這個世界的知識。它現在對一切都充滿好奇和求知欲,這是生存的本能。


    也許在柳陵和其他見過龍三的人類眼裏,龍三是一條可愛的小寶貝,僅此而已。


    他們並不知道,龍三從一出生就開始觀察這個世界。


    等到它在柳陵身邊待了半個月後,它的心智已經成熟了不少,它的身形也長大了一圈。


    柳陵親自用皮尺測量出來,小龍現在身長四十三厘米,直徑二點二厘米。它的全身除了吃飽的肚子以外,就數腦袋最大。


    “好,明天我帶它到醫院體檢,順便給你們取血樣。”答應過顧以洵的事情,柳陵不想反悔,雖然很心疼小家夥要被取血。


    打完電話,柳陵摸摸正在吸奶的小東西:“親愛的寶貝,這已經是第五瓶了,再這樣下去,我怕我養不起你。”


    他當然是開玩笑的,擁有億萬身家的柳家大少爺,怎麽會養不起一條小寵物。


    他完全想不到龍三會當真。


    它歪著小圓腦袋,瞅瞅柳陵。


    在龍三心目中,這個人類是奉養自己的信民,給自己吃喝是應該的。


    剛出殼的時候,龍三聽不懂人話。它像大部分幼崽一樣,還有點迷糊。但是這個世界上,不會再有比龍族更快成長的種族,經過半個月的熏陶,龍三基本適應了這個科技社會。


    現在聽到柳陵抱怨自己吃得多,龍三太子頓時有點惱羞成怒的意思。


    它看看自己爪中還有一半奶的奶瓶,還是舍不得鬆嘴,但是並不表示它不介意。


    身為高貴驕傲的龍族,龍三很有自尊心。


    它猛然想到,自己不應該被人類圈養。強大高貴的龍族,是驕傲而獨立的。即使自己現在還沒長牙,也應該獨立養活自己。


    出殼才半個月的龍三,為自己這半個月的安逸小小羞愧了一下。


    “咦?”視線觸及小龍變成深粉色的鼻子,柳陵發出一聲疑問。


    他時刻關注著小龍的變化,因為最近彭玉總是恐嚇他,有點詛咒他養不活小龍的意思。


    對於這個嫌棄自己吃得多的人類,龍三瞬間好感度減100,它轉了個身用背影對著柳陵。


    “哈哈,寶貝?”柳陵一頭霧水,他驚恐地感受到了小家夥的冷漠。


    龍三沒有理會這個人類,它抱著布娃娃呼嚕呼嚕睡著了。


    滿臉懵逼的柳陵撓撓腦袋,他感覺這真不是錯覺,小寶貝不想理會自己了。


    “我真不知道我做錯了什麽。”


    顧以洵收到這條短信,無奈地回複:“柳陵先生,你隻是養了一條寵物,而不是在談戀愛,我希望你搞清楚。”


    “……”柳陵回頭看看小龍,身為主人這麽在乎一條寵物的情緒,他也覺得自己有病。


    雖說柳陵喜歡帶著小龍到處溜達,但是夜晚的夜生活,他一般隻會自己出發。


    今晚柳陵出去了,臥室中隻剩下龍三自己在睡覺。


    它在昏暗的小燈中張開雙眼,紫色的眼眸泛著光芒。隻見它翻身起來,一頭紮進娃娃堆裏。


    龍三在裏麵動來動去,過了片刻,它咬出一條嫩黃色格子圖案的絲巾。


    這條絲巾被龍三擺在蛋殼身邊,然後它用尾巴將蛋殼掃到絲巾上麵,裏麵包括小墊子小枕頭小布娃娃,還有奶瓶。


    在原地躊躇了片刻,龍三又去扒開柳陵的抽屜,它用尾巴串起幾枚柳陵的戒指。這幾枚戒指有一個共同點,上麵的鑽石又大又閃。


    靜靜看著躺在蛋殼裏的寶石項鏈和鑽戒,龍三用爪子把絲巾包紮起來,將它變成一個包袱。


    這個體積不小的包袱被係在龍三的背上,它托著自己的行李準備離家出走。


    隻見昏暗的夜色中,一條白色的小家夥,背著小包袱踏上征途。


    它的背影一扭一扭,氣場瀟灑而自在。


    天大地大,陌生如斯。龍三憑著自己強大的意識,自己一條孤龍活在這個世界上,它不相信這片遼闊的土地,會沒有自己落腳的地方。


    ……


    其實把小龍帶回家飼養以後,柳陵的夜生活就少了很多。


    即使人在外麵玩耍,心中卻總是記掛著家裏那條可愛的小小蛇。在柳陵心目中,龍三被認定是蛇。


    這倒是無所謂,反正小龍走都走了。


    今天晚上,柳陵在外麵玩到十點鍾,他突然覺得沒什麽意思,他寧願回家逗逗自己的小寵物。


    隨心而動,他驅車回到自己家中,笑吟吟地走進臥室。


    “小寶貝?”習慣性地走到龍三放窩的地方,他咦了聲,難道是自己忘了把窩搬進來?


    柳陵馬上掉頭出了臥室,去客廳尋找。


    找遍了客廳沒有,他皺眉去了書房。當看到書房也沒有的時候,他叫醒了管家莫尼卡。


    “親愛的莫尼卡,給我解釋一下,我的寵物呢?”


    莫妮卡當然知道讓柳陵這麽緊張的是什麽寵物,她得知小龍不見了的時候,也很驚訝地捂住嘴巴。


    “先生,我不知道。”


    看到柳陵陰翳的臉,莫妮卡覺得自己就要失去這份工作了。雖然她覺得很冤枉,不過,也確實是自己的責任。


    噢……怎麽會不見?


    “我會找到它的,除非它不在犀牛鎮!”柳陵馬上風風火火地去找,就算把整個犀牛真翻過來,他也要找到自己的寵物。


    ……


    離開柳陵家的第一個晚上,天空下起了小雨。


    龍三不怕水,但是它害怕雨水打濕自己背上的包袱。


    站在路邊的龍三,用爪子舉起一株植物,讓植物的葉子替自己擋雨。


    此時月光黯淡,夜色已深。


    寂靜無人的公路上,偶爾有一輛汽車飛奔而過。


    輪子濺起的雨水,衝著龍三射過來。


    龍三尾巴一掃,那些水花全都退散。


    茫然的它,歪頭看看自己的尾巴,好奇地甩了甩。除了覺得自己的尾巴很可愛之外,它沒有別的領悟。


    沒錯,龍三很喜歡自己的尾巴。


    “咿……”再甩甩,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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