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英奇和陳豔明想明白這一點，霎時間白了臉色。不過他們轉念一想，這又不是多大事兒。就算不是鳳梧的親生父母，也無妨，他們說：“沒有生恩也有養恩，我們養你這麽大，難道一點苦勞都沒有？你何苦這樣對我們？”
臉色哀求了起來，竟然打起了悲情牌。
鳳梧沉下心，仔細一想，他讓門衛放他們進來，順便吩咐說：“你去通知苦長老，說這裏有幾個人要招呼。”
門衛一聽苦長老，臉色都變了。那不是專門負責刑罰的長老嗎？
此人擅長拷問、執法，為人冷酷，沒有人情味可講。
鳳英奇一家什麽都不知道，還以為說服了鳳梧，正喜滋滋，想跟鳳梧套套近乎。
“我的親生父母是誰？”鳳梧不想跟他們多說，隻想知道這個問題。
鳳英奇支吾了一下，接著說：“你是我們在路邊撿到的，我們看你可憐，就把你帶回家養。”
“真的？”鳳梧狐疑地問，他不太相信，鳳英奇會這麽好心。
“當然是真的。”鳳英奇習慣了說謊，直視著他的眼睛說道。
後麵的子女卻猶豫了，他兒子小心拉扯鳳英奇的袖子：“爸，到底是這麽回事？一會兒是親哥，一會兒是撿的，你說的話到底哪句靠譜？”
說親哥他們兩人都不信，光是看外表，鳳梧跟他們家任何一個人都不像。
“少問這麽多，反正他就是你們大哥。”鳳英奇剛說完，一個小廝模樣的少年過來：“各位客人，苦長老來了。”
……
傍晚時分，苦長老來到鳳梧的院落。院裏有一顆大楓樹，冬天一到全枯成了樹杈。鳳梧抱著龍三坐在院裏，他們前麵擺著一個炭爐。
“什麽情況？”
“招了。”
鳳英奇終於肯說，鳳梧確實不是他的親生兒子，也不是他撿的，原話是這樣的：“二十年前的雪天，我們遇到一個男人，他自稱是鳳家人，想把孩子交給我們照顧。我們當時窮，照顧不起孩子，就問他要了點錢。然後問他幾時來帶孩子走，他說明年春天。誰知道他一走就是三年，他給的錢早就給孩子花完了，我們當然不想再帶孩子。”
所以鳳曉晨出生後，日子過得緊巴巴，鳳英奇在鳳梧身上打了主意，要拿他去本家換錢。
“那個男人叫什麽名字？有沒有留下什麽東西？”鳳梧緊盯著苦長老。
“沒有。”苦長老搖搖頭，什麽都沒有。
“那就算了”鳳梧突然想到：“叫他們回憶一下，把那個男人的畫像給我畫出來。”
“好。”苦長老受到了指示，又去了拷問。
沉默良久：“龍寶，你說我的父母，還在不在世上？”鳳梧看著懷中稚子，一副無憂無慮。他不禁想象，這孩子的父母又是誰？
不管是誰，一定是人中龍鳳。
“咿……？”小龍眨眨眼，然後對鳳梧搖搖頭。他是水中之龍，能上天入地，行走於三界之間。但是不會掐算，他看不出鳳梧的命運，更看不出鳳梧的父母還在不在世。
“也罷，反正我沒見過他們，誰知道他們是好是壞？”鳳梧的性格自私自利，心狠手辣。他心氣又高，一聽說親生父母也曾拋棄自己，瞬間對他們的印象就不好：“倒是你，我現在對你千好萬好，你長大以後可不許辜負我。”
“唔。”小龍取下嘴裏的奶嘴，用他濕漉漉的嘴巴，吧唧一口印在鳳梧的下巴上。讓鳳梧挺吃驚，可能是最近親子節目看多了，龍三學會了這舉動。
“你要是敢做白眼狼，我就斷你的奶，斷你糖！”鳳梧想來想去，也就隻能說出這句狠話，順便，狠狠地親他一二三四五六口。
小龍齜牙咧嘴，露出兩顆飽滿的牙齒。鳳梧一看，旁邊有兩顆小牙尖冒了出來，他開心地笑了出來：“你又長了牙。”
加上這兩顆，龍三現在一共就有了四顆牙齒，上麵兩顆下麵兩顆。當龍三隻有兩顆牙齒的時候就不得了了，給他吃的奶嘴，一天報廢一個。有時候抓住鳳梧的手指，啊嗚就是一口，會出血的那種，小龍啃得津津有味。似乎鳳梧的手指，成了他最喜歡的零食。
鳳梧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受傷了還是沒受傷，因為每次抽出來就是完好的。
又過了一夜，鳳梧拿到了鳳英奇描述出來的畫像。他怎麽看怎麽覺得，這畫像就是自己。難道鳳英奇害怕挨打，隨便敷衍畫師？
“家主，他隻見過你一麵，對你的印象不深。”苦長老提醒一句。
這倒是的，所以鳳梧不再追問，他對苦長老說：“今天下午，你打發他們回去。從哪兒來回哪兒去。”
苦長老去了又回來：“家主，他們不肯離開，說要參加人才選拔？”
“人才選拔？誰參加？”
“他的女兒跟兒子。”
“嘖！”鳳梧笑了兩聲，也沒有多在意，他跟苦長老說：“也可以，你就讓他們多待兩天。”
召集令發出去也有幾天了，鳳氏子弟這幾天回來了不少人，都是衝著家族之光而來。
同時回來的還有凜長老的大兒子，他叫鳳清疏，今年三十三歲。說句自大的話，風清疏認為自己是鳳氏家族最有世家風範的年輕子弟。
鳳流雲繼承家主那會兒，風清疏就是不忿的。他看不起鳳流雲這麽平庸的人，同時又不屑去爭，所以他就走了。
現在聽說換了家主，還是個二十二歲的分家出身兼力量繼承者出身，嗬嗬。
風清疏回來後，逮著他爸凜長老就問：“長老會是怎麽決定的，一個二十二歲的力量繼承者家主？你們沒瘋吧？”
凜長老敲著煙鬥說：“誰說是長老會決定的，分明是家主自己決定的。”
“你……”風清疏噎了一口，他怎麽覺得，自己的老爸變得陌生了。
“好了，家主之位你現在想都不要想，其他榮譽倒是可以想想。”凜長老說：“現在家主新上任，正是需要人才的時候，你要是能做他的第一心腹，你老子我就瞑目了。”
“嗬！祖祖輩輩都是第一心腹，萬年老二，我不做。”風清疏負氣跑了出去。
“唉！明天的選拔會，你去不去參加呀？”凜長老追出去問。
風清疏頭也不回說：“我不去，你愛去你去！”
“嗨……”這孩子什麽都好，就是脾氣幼稚。
凜長老一計謀，打開視頻跟扇長老通個氣：“老扇，人也回來得差不多了，咱們什麽時候動手？”
扇長老一頭汗說：“什麽動手不動手地，你說什麽時候向家主請示？”
“哎，是這個意思。”凜長老抽了兩口煙，神情凝重：“先不說能不能選出好料子，光說這些外麵混的族人，什麽秉性，什麽路子，我們不清不楚。”
現在是鳳梧當家，一切事情鳳梧說了算。要是鳳梧不給這些老家夥麵子，打算重用新人，那本家就真的要大換血咯。
“還沒到時候，想這些有什麽用？更何況你就確定，外麵的族人更有能耐？比本家的孩子要好？”扇長老就不信了，他們本家百十來口人，挑不出兩三個撐門麵的。
“話別說的太滿，咱們本家的孩子是什麽德行，你又不是不知道。”凜長老苦笑。
去年一月底的世家交流會，他們帶著幾個本家最出色的孩子去參加。一夥人高高興興地去，灰溜溜地回來，再也不想提交流會這茬兒。
今年一月初，新家主上任挑選人才，大家都知道，這次出挑的人選，也就是定了去交流會的名額。
往年鳳邵寧有份去參加，今年她也想去。不爭饅頭爭口氣，她總不能被分家來的粗鄙丫頭比下去。
“明知道他對我們有意見，你還往上湊？你是不是傻？”她哥鳳邵陽罵她蠢。剛出院碰上這事兒，鳳邵陽打定主意，死也不露麵。
妹妹的腦袋被驢踢了，智障。
鳳邵寧倔強地說：“你不懂，反正我會去，你不去拉倒！”小姑娘穿上五彩霓裳，翩翩飛去了選拔會。
大會上人聲鼎沸，熱鬧非凡，加上本家的人，至少聚集了兩百來口族人。他們有些是本家出去工作的，有些是分家遠道而來的，總體分家的人口占優勢。都是年輕人，隻有一小部分是中年人。其中又以男性為多，女性為少。
“家主還沒到？”上午九點一過，凜長老來問。
負責維場的是樂長老，他搖頭說：“沒看到。”
凜長老一沉吟：“先讓各位長老入座，還有叔公阿叔們。”
鳳梧遲遲不來，現場開始竊竊私語：“這個新家主是什麽來頭？怎麽突然就當上了家主？”大多數人對鳳梧很陌生，之前壓根沒聽說過。
“不知道，聽說是分家出身，雖然在本家養大，但是出身不好。”
“力量繼承者唄，短命鬼。”
“你少胡咧咧，被人聽到了有你好受！”
“怕他個球，有本事他來咬……”
九點十五分左右，現場突然安靜下來。一道火紅色的奪目身影，出現在眾人麵前。這個人很年輕，他有一副出色的外表，一頭張揚的長發。他就像一道火焰般撲麵而來，燒得眾人口幹舌燥。
在很多人的感受中，鳳梧就是一團火焰，渾身上下充滿侵略性，包括他的本質。
火焰可以燒毀萬物，所以火焰是孤獨的。然而很奇怪，這個火焰般的男人，他懷裏抱著一個娃娃。
玉雪可愛，靈氣精致，娃娃窩在鳳梧的懷裏，愜意咬著奶嘴。
“咿……？”哢擦一下，又咬崩了一塊，龍三把乳膠吐出來，手裏拿著缺嘴的奶嘴，傻眼。
“敗家玩意兒！”鳳梧一看，又報廢了一個，已經是今天的第三個，他默默歎氣了：“拿來。”收繳廢品，扔垃圾桶。
“家主，你總算到了。”凜長老忙不迭地過來，請他入座：“大家都久等了。”他這樣說，倒不怕鳳梧生氣，因為他知道，有些事鳳梧並不小氣。
“不是我不想早點來，是這小子臨時弄了一身髒，我帶他洗澡去了。”鳳梧一邊入座一邊說，他身上除了小龍，按慣例掛著一個帆布袋。
“嗬嗬，沒事，大會也才剛開始。”扇長老過來瞧瞧龍三，腆著老臉搞笑。
可惜龍三這小子外貌協會，不喜歡看滿臉皺褶的老頭。
“咿……”他扭著臉向外掙紮，表情那叫一個嫌棄。
“啪。”地一聲，鳳梧照著屁股輕輕一巴掌：“給我老實點。”
小龍瞬間不動了，掛在鳳梧手臂上裝死。
扇長老見狀，連忙勸說：“別打別打，小孩子不經打，說他兩句就行了。”
鳳梧摸著小龍的屁股，心想，說他兩句我還舍不得，打他兩下也就是摸摸的力道：“嗬嗬，扇長老入座吧，我看大會也快開始了。”
凜長老心道，要不是為了等你，大會早就開始了：“好了好了，樂長老，麻煩你去宣布去大會開始。”
“沒問題。”各司其職，樂長老馬上幹活去。
所謂選拔大會，內容很簡單粗暴。在場的各位，誰認為自己很不錯，就上前來表現一番。屆時表現果真精彩，獲得掌權人的肯定，那就算通過了。
在大會前一天，每一個有意向的人，在家族網絡上報名抽號。號數越靠前的人，表現的機會越早，獲得肯定的機會越大。
鳳邵寧抽到的號數十分靠前，沒多久就到了她。在她之前的幾個人，表現不出彩，沒有亮眼之處。
輪到鳳邵寧上台，她微揚下巴，顯得有幾分驕傲：“我是本家的鳳邵寧，我的特長是跳舞，今天要跳的舞蹈叫做《百鳥朝鳳》。”說罷，似乎不著痕跡地瞪了鳳梧兩眼。
很快音樂聲起，鳳邵寧輕靈的舞蹈動了起來，她舞姿嫻熟，身條柔軟，確實有點味道。
“這丫頭不錯，去年就有她一份，也是跳舞。”棋長老笑眯眯地說，眼睛帶著欣賞。
“也是跳舞？”鳳梧馬上搖頭否決：“那還是算了，年年都去跳舞，再好看也看膩了。”
各位長老覺得言之有理，竟然無言以對。
“鳳邵寧，不通過。”唱牌的人看到結果，立刻高聲宣布。
“嗯？為什麽不通過？”鳳邵寧很吃驚，她覺得自己的舞蹈就算達不到驚為天人的效果，也十分難得，整個鳳氏能跟自己比擬的人真的沒有。她咬了咬嘴唇，站在台上對鳳梧說：“不公平，我的舞蹈哪裏不好？你倒是說說看？”
鳳梧說：“不好的地方就是你的舞蹈太平常，我家團子上去打個滾兒都比你可愛。”
“什麽？”鳳邵寧氣得臉紅耳赤，這個理由很像耍人！
“邵寧，不得胡鬧，快下去吧。”各位長老勸說，怎麽著也是看著鳳邵寧長大的，多少有點同情。
“……”鳳邵寧迅速含著淚水，委屈地走下台去。
“下一位，鳳玨銘。”
一個中年大叔上台來，他穿著紅紅綠綠的衣服，手裏還拿著一把扇子：“給大家表演一段二人轉……”
“……”全場寂靜。
隻見鳳梧的臉色一下子黑了下來，這都是什麽東西？
長老們也綠了臉，連忙勸說：“這個是不行的，除非你能唱出國際，否則沒戲。”
大叔還沒唱就沒戲了，唱官趕緊叫下一位。
“我來自鬱南分家，我是個小胖子，我想表演一段街舞。”
“下一位！”長老們噓著鳳梧的表情，連忙出聲。
“……”胖子這麽沒人權麽？
“嗨，大家好，我的特長是唱歌。其實我並不喜歡唱歌，因為大家都說我聲音好聽，唱歌肯定很好聽。至於是不是真的好聽，接下來為大家帶來一首《羊咩咩》，希望用我的歌聲能感動大家……”這位少女有一把嗲嗲的娃娃音。
“下一位，下一位！”長老們真是快哭了！
“……”少女覺得自己選錯了歌曲，可能不唱羊咩咩會好點。
“大家好，我是一個大媽，但是大媽也有夢想。我最擅長跳廣場舞，曾經連續跳過十首歌不停歇。今天為大家跳一首《最炫民族風》……”
“……下一位。”這次開口的是鳳梧自己，他已經沒有力氣生氣。
“……”大媽默，怎麽連個表現的機會都不給，不高興聽最炫民族風，咱還會跳小蘋果嘛。
“咳咳，我們是金屬教皇組合，喜歡朋克風，喜歡殺馬特……”
“下一位。”大家都很淡定了。
“我會表演吹口琴。”
“下一位。”繼續淡定……
“我參加過大胃王，拿過獎，我可以直播吃東西……”
來到這裏，鳳梧的額頭上終於冒起了青筋，他艱難地說：“飯桶我家已經有了，下一位。”
龍三聽到鳳梧說自己壞話，拿著空掉的水壺砸鳳梧，一下一下咚咚咚地抗議，不是飯桶。
“你不是飯桶是什麽？”鳳梧掐掐小龍的腮幫，手感特別好，又軟又有彈性。
“啊嗚！”惹急了龍三，他抓住鳳梧的手一口啃上去。腥甜的血液在嘴裏暈開，小龍眼神幽暗地舔舔嘴唇。偶爾從唇縫中露出一點點粉色的小舌頭，舔來舔去。
刺痛和癢癢傳來，鳳梧的瞳孔緊了緊，卻是滿臉縱容。
“家主，你看。”凜長老提醒說。
“嗯？”鳳梧抬起頭，眼底闖入一抹亮色，居然是個古典美女。
“各位好，我叫鳳瀟瀟，我擅琴。”此女穿著湖綠色的長裙，飄飄若仙，一雙修長美手搭在琴弦上。
鳳瀟瀟低眉說罷，挑動琴弦，悠揚的琴音，如遠山來客，意味深長。
她無疑是個美女，琴技很好的美女，最重要的是，她有一身出水芙蓉般的清透氣質，這才叫世家風範。
“這女孩不錯。”各位長老一眼看上。
“確實不錯。”鳳梧也難得點頭。
“……”龍三睜大眼睛，突然把小臉往鳳梧懷裏一撲，竟然藏了起來。
“怎麽了，你不喜歡她？”鳳梧發現有點不對，他伸手把小龍挖出來，隻見他一臉慫慫地，不敢對著台下：“你……”這可憐兮兮的小眼神，讓鳳梧不忍心怒罵他，隻好繼續抱懷裏讓他慫著。
“家主，她已經表演完了，該怎麽決定？”凜長老詢問。
看看台上的女子，又低眸看看懷裏的慫包，鳳梧難以抉擇，他皺著眉頭說：“既然……”
臉色哀求了起來，竟然打起了悲情牌。
鳳梧沉下心，仔細一想，他讓門衛放他們進來，順便吩咐說：“你去通知苦長老，說這裏有幾個人要招呼。”
門衛一聽苦長老，臉色都變了。那不是專門負責刑罰的長老嗎？
此人擅長拷問、執法，為人冷酷，沒有人情味可講。
鳳英奇一家什麽都不知道，還以為說服了鳳梧，正喜滋滋，想跟鳳梧套套近乎。
“我的親生父母是誰？”鳳梧不想跟他們多說，隻想知道這個問題。
鳳英奇支吾了一下，接著說：“你是我們在路邊撿到的，我們看你可憐，就把你帶回家養。”
“真的？”鳳梧狐疑地問，他不太相信，鳳英奇會這麽好心。
“當然是真的。”鳳英奇習慣了說謊，直視著他的眼睛說道。
後麵的子女卻猶豫了，他兒子小心拉扯鳳英奇的袖子：“爸，到底是這麽回事？一會兒是親哥，一會兒是撿的，你說的話到底哪句靠譜？”
說親哥他們兩人都不信，光是看外表，鳳梧跟他們家任何一個人都不像。
“少問這麽多，反正他就是你們大哥。”鳳英奇剛說完，一個小廝模樣的少年過來：“各位客人，苦長老來了。”
……
傍晚時分，苦長老來到鳳梧的院落。院裏有一顆大楓樹，冬天一到全枯成了樹杈。鳳梧抱著龍三坐在院裏，他們前麵擺著一個炭爐。
“什麽情況？”
“招了。”
鳳英奇終於肯說，鳳梧確實不是他的親生兒子，也不是他撿的，原話是這樣的：“二十年前的雪天，我們遇到一個男人，他自稱是鳳家人，想把孩子交給我們照顧。我們當時窮，照顧不起孩子，就問他要了點錢。然後問他幾時來帶孩子走，他說明年春天。誰知道他一走就是三年，他給的錢早就給孩子花完了，我們當然不想再帶孩子。”
所以鳳曉晨出生後，日子過得緊巴巴，鳳英奇在鳳梧身上打了主意，要拿他去本家換錢。
“那個男人叫什麽名字？有沒有留下什麽東西？”鳳梧緊盯著苦長老。
“沒有。”苦長老搖搖頭，什麽都沒有。
“那就算了”鳳梧突然想到：“叫他們回憶一下，把那個男人的畫像給我畫出來。”
“好。”苦長老受到了指示，又去了拷問。
沉默良久：“龍寶，你說我的父母，還在不在世上？”鳳梧看著懷中稚子，一副無憂無慮。他不禁想象，這孩子的父母又是誰？
不管是誰，一定是人中龍鳳。
“咿……？”小龍眨眨眼，然後對鳳梧搖搖頭。他是水中之龍，能上天入地，行走於三界之間。但是不會掐算，他看不出鳳梧的命運，更看不出鳳梧的父母還在不在世。
“也罷，反正我沒見過他們，誰知道他們是好是壞？”鳳梧的性格自私自利，心狠手辣。他心氣又高，一聽說親生父母也曾拋棄自己，瞬間對他們的印象就不好：“倒是你，我現在對你千好萬好，你長大以後可不許辜負我。”
“唔。”小龍取下嘴裏的奶嘴，用他濕漉漉的嘴巴，吧唧一口印在鳳梧的下巴上。讓鳳梧挺吃驚，可能是最近親子節目看多了，龍三學會了這舉動。
“你要是敢做白眼狼，我就斷你的奶，斷你糖！”鳳梧想來想去，也就隻能說出這句狠話，順便，狠狠地親他一二三四五六口。
小龍齜牙咧嘴，露出兩顆飽滿的牙齒。鳳梧一看，旁邊有兩顆小牙尖冒了出來，他開心地笑了出來：“你又長了牙。”
加上這兩顆，龍三現在一共就有了四顆牙齒，上麵兩顆下麵兩顆。當龍三隻有兩顆牙齒的時候就不得了了，給他吃的奶嘴，一天報廢一個。有時候抓住鳳梧的手指，啊嗚就是一口，會出血的那種，小龍啃得津津有味。似乎鳳梧的手指，成了他最喜歡的零食。
鳳梧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受傷了還是沒受傷，因為每次抽出來就是完好的。
又過了一夜，鳳梧拿到了鳳英奇描述出來的畫像。他怎麽看怎麽覺得，這畫像就是自己。難道鳳英奇害怕挨打，隨便敷衍畫師？
“家主，他隻見過你一麵，對你的印象不深。”苦長老提醒一句。
這倒是的，所以鳳梧不再追問，他對苦長老說：“今天下午，你打發他們回去。從哪兒來回哪兒去。”
苦長老去了又回來：“家主，他們不肯離開，說要參加人才選拔？”
“人才選拔？誰參加？”
“他的女兒跟兒子。”
“嘖！”鳳梧笑了兩聲，也沒有多在意，他跟苦長老說：“也可以，你就讓他們多待兩天。”
召集令發出去也有幾天了，鳳氏子弟這幾天回來了不少人，都是衝著家族之光而來。
同時回來的還有凜長老的大兒子，他叫鳳清疏，今年三十三歲。說句自大的話，風清疏認為自己是鳳氏家族最有世家風範的年輕子弟。
鳳流雲繼承家主那會兒，風清疏就是不忿的。他看不起鳳流雲這麽平庸的人，同時又不屑去爭，所以他就走了。
現在聽說換了家主，還是個二十二歲的分家出身兼力量繼承者出身，嗬嗬。
風清疏回來後，逮著他爸凜長老就問：“長老會是怎麽決定的，一個二十二歲的力量繼承者家主？你們沒瘋吧？”
凜長老敲著煙鬥說：“誰說是長老會決定的，分明是家主自己決定的。”
“你……”風清疏噎了一口，他怎麽覺得，自己的老爸變得陌生了。
“好了，家主之位你現在想都不要想，其他榮譽倒是可以想想。”凜長老說：“現在家主新上任，正是需要人才的時候，你要是能做他的第一心腹，你老子我就瞑目了。”
“嗬！祖祖輩輩都是第一心腹，萬年老二，我不做。”風清疏負氣跑了出去。
“唉！明天的選拔會，你去不去參加呀？”凜長老追出去問。
風清疏頭也不回說：“我不去，你愛去你去！”
“嗨……”這孩子什麽都好，就是脾氣幼稚。
凜長老一計謀，打開視頻跟扇長老通個氣：“老扇，人也回來得差不多了，咱們什麽時候動手？”
扇長老一頭汗說：“什麽動手不動手地，你說什麽時候向家主請示？”
“哎，是這個意思。”凜長老抽了兩口煙，神情凝重：“先不說能不能選出好料子，光說這些外麵混的族人，什麽秉性，什麽路子，我們不清不楚。”
現在是鳳梧當家，一切事情鳳梧說了算。要是鳳梧不給這些老家夥麵子，打算重用新人，那本家就真的要大換血咯。
“還沒到時候，想這些有什麽用？更何況你就確定，外麵的族人更有能耐？比本家的孩子要好？”扇長老就不信了，他們本家百十來口人，挑不出兩三個撐門麵的。
“話別說的太滿，咱們本家的孩子是什麽德行，你又不是不知道。”凜長老苦笑。
去年一月底的世家交流會，他們帶著幾個本家最出色的孩子去參加。一夥人高高興興地去，灰溜溜地回來，再也不想提交流會這茬兒。
今年一月初，新家主上任挑選人才，大家都知道，這次出挑的人選，也就是定了去交流會的名額。
往年鳳邵寧有份去參加，今年她也想去。不爭饅頭爭口氣，她總不能被分家來的粗鄙丫頭比下去。
“明知道他對我們有意見，你還往上湊？你是不是傻？”她哥鳳邵陽罵她蠢。剛出院碰上這事兒，鳳邵陽打定主意，死也不露麵。
妹妹的腦袋被驢踢了，智障。
鳳邵寧倔強地說：“你不懂，反正我會去，你不去拉倒！”小姑娘穿上五彩霓裳，翩翩飛去了選拔會。
大會上人聲鼎沸，熱鬧非凡，加上本家的人，至少聚集了兩百來口族人。他們有些是本家出去工作的，有些是分家遠道而來的，總體分家的人口占優勢。都是年輕人，隻有一小部分是中年人。其中又以男性為多，女性為少。
“家主還沒到？”上午九點一過，凜長老來問。
負責維場的是樂長老，他搖頭說：“沒看到。”
凜長老一沉吟：“先讓各位長老入座，還有叔公阿叔們。”
鳳梧遲遲不來，現場開始竊竊私語：“這個新家主是什麽來頭？怎麽突然就當上了家主？”大多數人對鳳梧很陌生，之前壓根沒聽說過。
“不知道，聽說是分家出身，雖然在本家養大，但是出身不好。”
“力量繼承者唄，短命鬼。”
“你少胡咧咧，被人聽到了有你好受！”
“怕他個球，有本事他來咬……”
九點十五分左右，現場突然安靜下來。一道火紅色的奪目身影，出現在眾人麵前。這個人很年輕，他有一副出色的外表，一頭張揚的長發。他就像一道火焰般撲麵而來，燒得眾人口幹舌燥。
在很多人的感受中，鳳梧就是一團火焰，渾身上下充滿侵略性，包括他的本質。
火焰可以燒毀萬物，所以火焰是孤獨的。然而很奇怪，這個火焰般的男人，他懷裏抱著一個娃娃。
玉雪可愛，靈氣精致，娃娃窩在鳳梧的懷裏，愜意咬著奶嘴。
“咿……？”哢擦一下，又咬崩了一塊，龍三把乳膠吐出來，手裏拿著缺嘴的奶嘴，傻眼。
“敗家玩意兒！”鳳梧一看，又報廢了一個，已經是今天的第三個，他默默歎氣了：“拿來。”收繳廢品，扔垃圾桶。
“家主，你總算到了。”凜長老忙不迭地過來，請他入座：“大家都久等了。”他這樣說，倒不怕鳳梧生氣，因為他知道，有些事鳳梧並不小氣。
“不是我不想早點來，是這小子臨時弄了一身髒，我帶他洗澡去了。”鳳梧一邊入座一邊說，他身上除了小龍，按慣例掛著一個帆布袋。
“嗬嗬，沒事，大會也才剛開始。”扇長老過來瞧瞧龍三，腆著老臉搞笑。
可惜龍三這小子外貌協會，不喜歡看滿臉皺褶的老頭。
“咿……”他扭著臉向外掙紮，表情那叫一個嫌棄。
“啪。”地一聲，鳳梧照著屁股輕輕一巴掌：“給我老實點。”
小龍瞬間不動了，掛在鳳梧手臂上裝死。
扇長老見狀，連忙勸說：“別打別打，小孩子不經打，說他兩句就行了。”
鳳梧摸著小龍的屁股，心想，說他兩句我還舍不得，打他兩下也就是摸摸的力道：“嗬嗬，扇長老入座吧，我看大會也快開始了。”
凜長老心道，要不是為了等你，大會早就開始了：“好了好了，樂長老，麻煩你去宣布去大會開始。”
“沒問題。”各司其職，樂長老馬上幹活去。
所謂選拔大會，內容很簡單粗暴。在場的各位，誰認為自己很不錯，就上前來表現一番。屆時表現果真精彩，獲得掌權人的肯定，那就算通過了。
在大會前一天，每一個有意向的人，在家族網絡上報名抽號。號數越靠前的人，表現的機會越早，獲得肯定的機會越大。
鳳邵寧抽到的號數十分靠前，沒多久就到了她。在她之前的幾個人，表現不出彩，沒有亮眼之處。
輪到鳳邵寧上台，她微揚下巴，顯得有幾分驕傲：“我是本家的鳳邵寧，我的特長是跳舞，今天要跳的舞蹈叫做《百鳥朝鳳》。”說罷，似乎不著痕跡地瞪了鳳梧兩眼。
很快音樂聲起，鳳邵寧輕靈的舞蹈動了起來，她舞姿嫻熟，身條柔軟，確實有點味道。
“這丫頭不錯，去年就有她一份，也是跳舞。”棋長老笑眯眯地說，眼睛帶著欣賞。
“也是跳舞？”鳳梧馬上搖頭否決：“那還是算了，年年都去跳舞，再好看也看膩了。”
各位長老覺得言之有理，竟然無言以對。
“鳳邵寧，不通過。”唱牌的人看到結果，立刻高聲宣布。
“嗯？為什麽不通過？”鳳邵寧很吃驚，她覺得自己的舞蹈就算達不到驚為天人的效果，也十分難得，整個鳳氏能跟自己比擬的人真的沒有。她咬了咬嘴唇，站在台上對鳳梧說：“不公平，我的舞蹈哪裏不好？你倒是說說看？”
鳳梧說：“不好的地方就是你的舞蹈太平常，我家團子上去打個滾兒都比你可愛。”
“什麽？”鳳邵寧氣得臉紅耳赤，這個理由很像耍人！
“邵寧，不得胡鬧，快下去吧。”各位長老勸說，怎麽著也是看著鳳邵寧長大的，多少有點同情。
“……”鳳邵寧迅速含著淚水，委屈地走下台去。
“下一位，鳳玨銘。”
一個中年大叔上台來，他穿著紅紅綠綠的衣服，手裏還拿著一把扇子：“給大家表演一段二人轉……”
“……”全場寂靜。
隻見鳳梧的臉色一下子黑了下來，這都是什麽東西？
長老們也綠了臉，連忙勸說：“這個是不行的，除非你能唱出國際，否則沒戲。”
大叔還沒唱就沒戲了，唱官趕緊叫下一位。
“我來自鬱南分家，我是個小胖子，我想表演一段街舞。”
“下一位！”長老們噓著鳳梧的表情，連忙出聲。
“……”胖子這麽沒人權麽？
“嗨，大家好，我的特長是唱歌。其實我並不喜歡唱歌，因為大家都說我聲音好聽，唱歌肯定很好聽。至於是不是真的好聽，接下來為大家帶來一首《羊咩咩》，希望用我的歌聲能感動大家……”這位少女有一把嗲嗲的娃娃音。
“下一位，下一位！”長老們真是快哭了！
“……”少女覺得自己選錯了歌曲，可能不唱羊咩咩會好點。
“大家好，我是一個大媽，但是大媽也有夢想。我最擅長跳廣場舞，曾經連續跳過十首歌不停歇。今天為大家跳一首《最炫民族風》……”
“……下一位。”這次開口的是鳳梧自己，他已經沒有力氣生氣。
“……”大媽默，怎麽連個表現的機會都不給，不高興聽最炫民族風，咱還會跳小蘋果嘛。
“咳咳，我們是金屬教皇組合，喜歡朋克風，喜歡殺馬特……”
“下一位。”大家都很淡定了。
“我會表演吹口琴。”
“下一位。”繼續淡定……
“我參加過大胃王，拿過獎，我可以直播吃東西……”
來到這裏，鳳梧的額頭上終於冒起了青筋，他艱難地說：“飯桶我家已經有了，下一位。”
龍三聽到鳳梧說自己壞話，拿著空掉的水壺砸鳳梧，一下一下咚咚咚地抗議，不是飯桶。
“你不是飯桶是什麽？”鳳梧掐掐小龍的腮幫，手感特別好，又軟又有彈性。
“啊嗚！”惹急了龍三，他抓住鳳梧的手一口啃上去。腥甜的血液在嘴裏暈開，小龍眼神幽暗地舔舔嘴唇。偶爾從唇縫中露出一點點粉色的小舌頭，舔來舔去。
刺痛和癢癢傳來，鳳梧的瞳孔緊了緊，卻是滿臉縱容。
“家主，你看。”凜長老提醒說。
“嗯？”鳳梧抬起頭，眼底闖入一抹亮色，居然是個古典美女。
“各位好，我叫鳳瀟瀟，我擅琴。”此女穿著湖綠色的長裙，飄飄若仙，一雙修長美手搭在琴弦上。
鳳瀟瀟低眉說罷，挑動琴弦，悠揚的琴音，如遠山來客，意味深長。
她無疑是個美女，琴技很好的美女，最重要的是，她有一身出水芙蓉般的清透氣質，這才叫世家風範。
“這女孩不錯。”各位長老一眼看上。
“確實不錯。”鳳梧也難得點頭。
“……”龍三睜大眼睛，突然把小臉往鳳梧懷裏一撲，竟然藏了起來。
“怎麽了，你不喜歡她？”鳳梧發現有點不對，他伸手把小龍挖出來，隻見他一臉慫慫地，不敢對著台下：“你……”這可憐兮兮的小眼神，讓鳳梧不忍心怒罵他，隻好繼續抱懷裏讓他慫著。
“家主，她已經表演完了，該怎麽決定？”凜長老詢問。
看看台上的女子，又低眸看看懷裏的慫包，鳳梧難以抉擇，他皺著眉頭說：“既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