簫連從茶館出來之後,便一路晃悠悠地來到了金鎮郊外的一家土民房之中。此刻的他正叼著一根狗尾巴草,躺在那民房的屋頂之上,曬著太陽。六年前師父不告而辭之後,簫連便養成了待在屋頂的習慣,也因為這個奇怪的習慣,他沒少被這家民房的主人小柔罵。


    “姓鶴的!我說了你多少遍,別躺在屋頂上!茅草都被你壓壞了!”


    一個清脆甜美的少女聲音從民房之下傳來,隻是和聲音不般配的是那語氣。那語氣倒像是紅樓夢之中的王熙鳳一般,剛強堅毅,一聽便能感覺這女子的性子一定是個如同男人一般,獨立自強。


    那女子所叫的鶴姓人士,正是簫連,簫連從山中離開之後,為自己取了個新名字作為在蠻荒大陸之中行走的化名,鶴蕭。(文中依舊用簫連稱呼,隻有對話中會改名叫做鶴蕭)


    聽到那少女這麽喊道,躺在屋頂的簫連輕咬了兩下嘴巴叼著的狗尾草,無奈的把狗尾草隨意吐在了滿是茅草的屋頂。一個起身,躍下了屋頂,落在地上掀起了些許的塵土。簫連拍拍自己的衣服,把濺起的塵土從身上輕輕掃去,這衣服是這民房的主人小柔當年送的,衣服雖然依舊滿是補丁,但卻剛好合身十分好穿。


    “小柔,你這樣會嫁不出去的。我不過是待在屋頂發發呆,你就對我發脾氣,這不符合你女孩子的身份呀!”簫連伸了個懶腰,對著身旁的少女說道。


    這名叫作小柔的少女是簫連在離開了野廟之後,遇見的第一名活人。當日簫連剛從小廟出來,在山林間走了三日,來到了一處懸崖之下,結果聽見懸崖壁上傳來一陣陣的求救聲。簫連抬起頭,一個年紀與自己相差不大的少女,被掛在懸崖之中上下不得。那少女亭亭玉立,如同出水芙蓉一般,隻是那求救聲不時的摻雜著兩句粗話,顯得有些煞了風景。


    簫連在山中“修煉”了五年,身體的素質自然是常人無比,幾個縱步,然後一躍就攀上了懸崖壁上,不一會兒便把那掛在懸崖壁上,動彈不得的少女抱了下來。


    隻是簫連在山中待得太久,早就忘了自己的上衣已經破得不能再穿,所以自己是光著上半身。而簫連也忘了,這世間還有男女授受不親這一茬。所以在抱了少女下來之後,被那少女是暴打了一頓,按常理來說要是有人救了別人卻還被那個人不領情的暴打一頓,估計那人早就走了。


    但奇怪的是,簫連不知道為何,總覺得這少女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就是那種像親人一般的感覺,所以簫連傻傻的站在了那裏等少女打完。那少女看這傻子居然打不跑罵不走還對著自己傻笑,反而是轉怒為喜,被簫連逗樂了,帶著簫連來到了自己家中。


    少女如今十六歲有餘,比簫連小了一歲,單名一個柔字,大家都叫她小柔。三年前從不知道什麽地方而來,定居到了金鎮的郊外,據說是父母雙亡,小小年紀便獨立一個人生活。本來小柔在一年前打算去金鎮的山上摘上一朵百年的血山紅,賣了當做路費換個地方居住,結果遇見了簫連,這件事也就擱下了,然後一住便在金鎮之中住到了今天。


    小柔聽到簫連說她嫁不出去,沒好氣的瞥了簫連一眼,哼了一句


    “我巴不得嫁不出去呢!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然後也不顧簫連不滿的神色,獨自快步走到房中,從一個紅木箱中拿出了一件新衣裳,這新衣一看就是男子所穿,白色的底料,背上繡著幾縷紅絲,隱約形成一個仙鶴的模樣。


    小柔拿著新衣,來回翻了一下,麵露出滿意的神色,對著站在小院中踢著沙子嘟囔著嘴的簫連說道:


    “來來來,你這姓鶴的,試試看這件衣服,看看合不合身?不合身我回去再改改。”


    簫連本來心裏還在不停咒罵這小柔沒事就要管他,看見有新衣服穿,倒是像小孩一樣屁顛屁顛的跑了過去,趕忙把舊衣脫下,露出了一身健碩而又勻稱的肌肉,試穿起衣服。


    小柔見簫連大咧咧的脫下衣服露出身子,俏臉一紅,轉過身去又罵道“你這姓鶴的每次都那麽下流!活該被我罵死!”


    隻是小柔微紅的臉頰,和不安眨動的長睫毛,訴說著小柔的心聲。當然,簫連早就沉浸在新衣服的喜悅裏,是見不到小柔這幅春心萌動的模樣。而且就算見到了,簫連這傻小子估計也不會明白小柔的想法。


    簫連穿上新衣,跳了幾下又跑了幾步,感到新衣無比的合身,開心的對小柔說道。


    “小柔,你的手藝是越來越好了,哈哈~”


    小柔聽簫連這麽說也是露出了笑容,轉過身看向簫連,眼睛之中流露出濃濃的桃花之情,對著簫連說“來,鶴傻子你轉幾個身,讓我看看。”


    聽到小柔這麽說,簫連心中暗道“又罵我。”


    簫連雖然被罵,心中有些不爽,不過好在也算習慣了小柔的說話方式,知道小柔不過是刀子嘴豆腐心,所以還是按著小柔所說的轉了起來,隻不過簫連故意是轉得飛快,偷偷把心裏的不滿發泄出來。


    簫連如同陀螺一般轉了起來,白色的長衣隨著簫連的轉動一同飛動著,掀起一陣陣塵土,掀起一陣陣微風,當真如同飛舞的仙鶴一樣。但這普通百姓所用的布料,自然不可能好到哪裏去,突然刺啦一聲從衣服上傳來,新衣裳被簫連這強壯的少年用力一轉,衣服肩口與手臂的鏈接處,一下就裂開了個口子。


    小柔看到這簫連像瘋子一樣轉起來,又聽到這衣服突然撕裂的聲音,本是滿心喜悅的心情,瞬間就變成了一潭死水,如同墜入了冰窖一般。


    簫連也聽到了衣服撕裂的聲音,心中暗道一聲不好,趕忙停了下來。白色的新衣服上早已經滿是塵土,而衣服的左手的肩口處也裂了一大塊的口子。簫連尷尬的看了看衣裳,又尷尬的看了看氣得臉色發黑的小柔,趕忙把衣服脫下扔還給小柔,悻悻然說道:


    “小柔你這衣服質量太差,虧我還誇你呢。”


    簫連說完,撿起地上的舊衣服披在身上,慌慌張張的逃出了房子之中,簫連心中也是不停的自己罵著自己,隻不過太不好意思,簫連隻能三十六計先走為上。


    屋中的小柔楞楞的看了眼手中已經沾滿塵土的白色長衣,又看了眼跑得飛快的簫連,眼睛慢慢蒙上了一層淡淡的霧氣,對著逃跑的簫連喊道


    “姓鶴的王八蛋你給我回來!”


    飛快逃跑著的簫連聽到小柔這麽喊他,跑得更是比之前快上許多,巴不得飛起來。小柔眼睜睜的看著簫連,遠遠地跑出了自己的視線之外,狠狠跺了跺腳,帶著些許的哭腔喊道


    “這新衣服我就是給狗穿,也不會再給你了!我以後就是對天下的壞人好,也再不會對你好了!”


    說完,小柔掉著淚珠,緊緊地抱住了衣服,低著頭藏住自己的濕潤的雙眼,快步地鑽進了自己的臥房。那少女的閨房,就如同少女的心一般,傳出了陣陣微不可聞的啜泣之聲,楚楚可憐,聲聲入耳,令人心酸。


    簫連倒是不知道小柔竟然會為了一件衣服哭泣,在自責了一會之後,簫連便來到了自己平常修煉的地方一處小山坡之上,繼續做起了每日都要完成的體能修煉。在師父走後,簫連每天都堅持著師父所要求的雙倍體能修煉,隨著年紀越來越大,身體越來越強壯,簫連現在已經增加到了曾經的四倍,光是叫做“俯臥撐”的修煉,簫連都必須要在背上放上一塊巨石,才能達到曾經的效果。所以可以說,簫連的肉體現在是極其的強悍。


    從古至今,這蠻荒大陸上是從來沒有一套完整的體能修煉,就算有,也被名門正派視為異端,終歸不會入流。蠻荒大陸追求的,是對道法仙法的極致掌握,在大能眼裏,肉體強度最終在登入新的境界時,一樣會增強到常人無法企及的地步,何必花費比修煉心法功法更多的時間,去修煉一個每天都要累死累活的東西?


    隻不過這些東西,簫連並不知道。簫連隻知道師父是天地之中最強的人,師父也是天底下自己最能夠信任的人,師父所說的話,簫連隻要認真完成就足夠了。就像簫連心中牽掛著的另一個人小柔所說的一樣“鶴傻子,以後你就娶你師父好了!”。


    雖然簫連的肉體已經強悍到了一個變態的地步,但簫連的真正的修為卻沒有多大的增加,才達到了開光期,也就是勉強能感受到真氣流動的境界。本來方吳為所教給簫連的心法就全都是心理學的知識,這些知識對簫連境界的提升可以說作用是微乎其微的。而簫連之所以能達到開光期,那是因為強悍的肉體帶動了簫連體內真氣的運轉。要知道蠻荒大陸裏修真門派裏雖然也有體修,但都是極小極小的門派,甚至都不被別的正派承認。


    簫連在做完了早上的體能修煉之後緩緩舒了幾口氣,調整好自己身體的節奏。隨後爬上了小山坡之上的一塊巨石,這塊巨石是小山坡上最大的一塊石頭,爬上去之後勉勉強強能看見金鎮的全貌。簫連站在巨石之上,深吸幾口氣,然後朝著金鎮大聲背誦起,師父當年所教給他的“心法”,簫連並不怕有人偷學了從心派的心法,在簫連心中本就希望這為了治愈他人而生的心法,在蠻荒大陸之上流傳。


    而簫連之所以保留著當時修煉完讀書的習慣,不敢忘記。一是因為師父說這樣對修行有幫助,二是也隻有這樣,簫連才能再感受到當年師父還在身邊時的快樂,更才不會忘記自己的師父。


    “我誌願加入修真的一員!擁護修真界的綱領!。。積極修煉!為修真事業奮鬥終身!。。永不背叛正派走向邪道!”在背誦心法之前,簫連總是先大聲的朝著金鎮宣背誦一遍師父告訴自己的修真宣言。


    一開始,金鎮郊外靠近小山坡的百姓聽見這聲音,每個人都會笑起來,然後說一句“小柔家的鶴傻子又在做白日夢了。”


    後來百姓們也見怪不怪,撐死停下手中的事,抬個頭朝著聲音傳來的小山坡看去,然後又搖搖頭,繼續做著自己手裏的活,不再去管簫連。當然,簫連是從來不會去在意別人看法的。在簫連的眼裏,自己做好師父所要求的事情就足夠了。


    “相記十二字。發、耳、眉、鼻、口。。言記八字。。行有十二法。。”


    簫連一口氣將心法第一重,觀色篇背誦了出來。隨後喘了口氣,又準備背誦師父教給他的催眠篇。正在這個時候,站在小山坡巨石之上的簫連卻突然發現,金鎮遠處的大路上,掀起了一陣塵土,塵土飛揚,仿佛是有大隊人馬趕來的模樣。


    簫連心裏暗想,金鎮並不是一個商業繁華的鎮子,甚至可以說是一個比較荒涼的小鎮了,也正因如此,自己才會在這個小鎮中待上一年。


    簫連在心中感到奇怪,隨後仔細的看向那批人馬,等待那幫人離金鎮越來越近,簫連才赫然發現,那幫人手中舉著的旗幟,竟是上官家族的家旗!簫連心中隱隱約約有一種不祥的感覺。


    “難道上官家發現我了?不行,必須得離開金鎮了。”簫連在心中暗想道。


    簫連雖然很多事上都顯得傻傻的,但他的腦子很清楚,如果自己被發現了的話,小柔肯定難逃一劫。就算自己沒被發現,要先逃離金鎮,也一定要先跟小柔說一聲才行。


    簫連心中打定主意,跳下了巨石,狂奔向小柔的家中。


    一路上,簫連馬力全開,全身的肌肉瘋狂的擠壓著,掀起了無數的塵土,以往需要一刻鍾的路程,這一次不到半刻便完成了。


    簫連喘著氣,推開了木頭做的柵欄門,走進這不大的農村土房,對著小柔的臥房大聲喊道


    “小柔!快出來!我要走了!”


    就在此時,也不知是簫連跑得太慢,還是上官家跑得太快,那上官家的人馬已經穿過了金鎮,來到小柔房屋所在的郊區,聚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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