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老道士氣看到木鳶時,同樣也是吃驚不小。


    老道士圍著木鳶嘖嘖稱奇:“老道我一直聽說天師府人才輩出,出了不少卜筮、方技的高手,想不到天師府真有人能再現魯班木牛流馬之術。”


    “小兄弟,我們現在有了這木鳶,就更容易找到削劍了。”


    說到後來,老道士樂嗬嗬的撚須說道。


    晉安哈哈一笑,然後把土夫子那口桃木劍拋給老道士,說這口桃木劍是用洞天福地裏的神異桃木雕刻而成,自帶辟邪神異,絕對不比五十年雷擊木桃木劍的辟邪能力差,有了這口桃木劍,老道你以後做法事,百邪不侵。


    不過晉安叮囑老道士,這桃木劍得改改顏色,別讓天師府的人認出來了。


    這一老一少全然不擔心自己得罪了天師府,半點都沒提得罪天師府會如何如何。


    接下來,晉安讓老道士在神殿裏看好桃樹等他,他去隔壁幾座山頭串串門,去去就回。


    晉安打下一座神殿。


    這神宮遺跡上還屹立有另四座山頭神殿。


    其實。


    晉安打下神殿鬧出的那麽大動靜,不可能沒驚動這些人。


    這些人走出神殿,來到神殿前的廣場上,全都見識到晉安是如何以一人之力攻下一座神殿,全都被他的雷霆殺伐手段震懾住,更是忌憚那張蓋世神箭的大石弓。


    所以。


    當看到晉安在打下一座神殿後,又朝他們走來時,幾夥人的右眼開始突突狂跳。


    都說左眼跳財右眼跳災。


    來者不善!


    晉安本來想找這些人打聽有沒有見過削劍,這裏有這麽多人在,說不定有誰就見過削劍呢?


    可他來到山腳下後,發現這幾方人馬都很緊張啊,一副劍拔弩張,要跟他拚命架勢。


    這讓他有些發懵啊。


    稍稍一想就明白了,這幾方人馬肯定是誤以為他來攻山的。


    但這麽緊張氣氛,肯定不利於溝通啊。


    為了展現自己的善意,也是為了緩和緊張氣氛,晉安喊山道:“大家這麽緊張,我給你們講個小笑話緩和緩和氣氛吧,從前有一根蠟燭很怕冷,然後它就死了。”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你腦子有病吧!


    是故意來找茬的吧!


    幾座山頭的人,都朝晉安怒目而視,氣憤填膺!


    ……


    當晉安重新回到神殿跟老道士匯合時,正在研究如何駕馭木鳶的老道士,一臉狐疑表情的看過來:“小兄弟,你不是說去串門打聽削劍下落嗎,怎麽老道我聽到了很多人的喧嘩聲,小兄弟你是不是又不幹啥人事了?”


    晉安臉黑:“那分明是熱情好客的聲音。”


    老道士疑惑道:“不對啊,那些人聲音聽著不像是高興熱情好客,怎麽聽著像是在氣憤大罵?”


    晉安覺得老道士今天話太多,於是問鳶研究咋樣了,他已經打聽到削劍消息,如果速他們乘坐木鳶在天上趕路,估計今天就能找到削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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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兄弟你真打聽到削劍下落了?”老道士驚喜。


    晉安點點頭,說昨天有人見過長得像削劍的人,恰好撞到有一夥邪道之人餓得喪失人性,綁架活人,在神殿裏把人開膛破肚,烹食活人,削劍一人滅了大半邪道之人,逃了幾人,削劍追殺那幾人去了。


    這些真相,都是後來占據神殿的那夥人告訴的晉安,他們進入神殿時發現了好幾具被吃剩下的人骨頭,還救下了一名幸存者。


    老道士最是嫉惡如仇了,聽到這些泯滅人性的事,破口大罵,然後說他已經研究透木鳶,他們這就馬上駕禦木鳶去找回削劍。


    咚!


    當老道士在木鳶腦袋上輕敲一下,呼,本應如死物一動不動匍匐著的木鳶,猛的振翅站起,平地卷起一股兩團氣旋,那一雙猛禽翅膀閃爍著堅硬如鐵的冰冷光澤,尖銳爪子如鐵鉤,在地上茲茲劃動,氣勢凶猛。


    咚!咚!咚!


    連敲三下木鳶腦袋,呼!


    猛禽振翅高空,載著兩人衝天而起,措不及防下的強大慣性,險些把老道士吹下木鳶,把有恐高症的老道士嚇得在半空哇哇驚叫,幸好有晉安及時抓住他腰帶,才沒掉下來。


    老道士臉色蒼白的死死抓住木鳶上的皮扣韁繩,再也不敢托大鬆開手了。


    民間一直傳《魯班書》有上下兩冊流傳於世。


    上冊《魯班經》教的是怎麽修建陽宅房屋。


    下冊《魯班書》則是教的怎麽修建陰宅、野神廟、一百零八道法術、風水秘術奇法等。


    據說要想學魯班書,先要“缺一門“,鰥、寡、孤、獨、殘裏任選一樣,因為在修建陰宅、寺廟時,經常會碰到一些稀奇古怪的怪事,經常要死人,比如打不了木樁,比如剛建好的橋會吃人,比如寺廟還沒建好就連著失蹤好幾人……


    有關於木鳶的記載,最早出現在下冊的《魯班書》裏,這木鳶腦袋處有塊機關,敲擊三下,是飛天,敲擊越多下就能飛行得越遠。


    老道士懂得操作木鳶,證明老道士肯定看過這本禁書。


    看著屁股下的木鳶,晉安目露可惜:“可惜了這木鳶機關精密、複雜,不能拆下床弩弓弦完善我的石弓。”


    晉安擔心拆了這木鳶。


    就沒法複原了。


    ……


    神性寶物能遮風擋雨,在這個雨澤世界裏庇佑一方小世界。


    人坐在木鳶上極快飛翔,完全不懼天穹罡風與雨水。


    不過這木鳶不能飛太高,不能離開超過百丈,不然就連一身珠光寶氣的晉安都扛不住九天壓力。


    有了木鳶在天上代步。


    趕路速度果然快了許多。


    就連視野也開闊不少,把天地盡頭都盡收眼底,入目處盡是雨水連天,還有荒涼無際的廢墟。


    隱隱約約間可見一些似燭光的微弱光焰,在雨幕裏搖搖晃晃,好像狂風暴雨裏的小火燭,隨時要熄滅了一樣。


    隨著時間流逝。


    頭頂烏雲開始越來越昏暗。


    這眼看著馬上就要天黑夜幕降臨了,可一路上從高空俯瞰,這廣闊的遺跡裏平靜如死寂,不僅未找到削劍蹤影,就連其他人影都沒碰到。


    呼!


    呼!


    木鳶翱翔,耳邊風聲尖銳呼嘯。


    可以看到被木鳶撞爆開的雨珠,化作白色水汽,順著神光朝身後倒流,宛如時光梭影倒流。


    但木鳶上的晉安和老道士,則一點都不受幹擾。


    還好這木鳶上的空間夠大,隻要老道士平視,不低頭往下看,就不會有恐高症,老道士膽顫心驚的終於熟悉掌握了木鳶後,已經鎮定下來的他,抬頭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座下木鳶,有些意猶未盡的說道:“小兄弟,天色已經有些晚了,不如我們先找座神殿休息,等明天天亮再繼續找削劍?”


    老道士就如一個老頑童,他還沒玩夠這魯班木牛流馬術的木鳶,要不是快要天黑,他能吃喝拉撒都在天上,恨不得一直飛到天地盡頭的九座神山。


    晉安抬頭看看天色,見天色的確有些晚了,於是點點頭。


    說到找神殿,這木鳶就又發揮出另一個長處了,登高望遠,很輕易就看到了有神殿溢出的微弱神光。


    二人找的這座夜宿神殿,是座庇護範圍很大的神殿,神殿門前有塊開闊地正好用來降落木鳶機關。


    神殿裏空曠無人,沒有看到其他夜宿者,也沒有看到削劍在這裏過夜,老道士目光失落。


    雖說平日裏削劍總當他師兄,總行他三師弟,占他輩分便宜,有時候把老道士氣得牙疼,可老道士早把削劍當作了最親的小輩,心裏地位跟晉安一樣重要。


    神殿裏,一老一少咬著清脆爽口的桃子,恢複體力。


    “小兄弟,你說我們坐在木鳶飛到天上,削劍又看不到我們,如果我們真碰到了削劍,削劍會不會故意躲起來?我們豈不是就這麽擦頭而過了?”吃著桃子的老道士,想起個很嚴肅的話題。


    晉安聽完覺得很有道理,於是他開始琢磨起來該怎麽讓削劍最快認出他們來?


    嗓子喊肯定不現實啊。


    他們這木鳶可是從天師府的虎口裏拔牙來的,暴露了削劍,就等於暴露了五髒道觀。


    所以要想個暗號啥的,能讓削劍一眼就知道是他和老道士來找他了。


    外頭的千年雨澤世界還在下雨個不停,有神光庇護,風平浪靜的神殿裏,這對爺倆開始一陣嘀嘀咕咕商量起來。


    最後,晉安右拳擊左掌決定了:“我們的暗號就定成羊雜麵、韭菜餡小籠包、涼糕。”


    要說有什麽是他們仨的共同興趣愛好,自然就是這個夏天裏,他們三人在府城裏吃的最多的老三樣了。


    老道士老臉燥紅:“小兄弟,我們真要在天上喊這三樣?我咋感覺我們像是來洞天福地裏的賣貨郎……”


    一想到別人在洞天福地裏打生打死,而他們卻喊著“羊雜麵、韭菜餡小籠包、涼糕,賣羊雜麵、韭菜餡小籠包、涼糕嘞”,光是想想就不忍直視啊。


    咳,晉安想了想,補充一句:“那就在木鳶上掛一塊布條,寫上‘羊雜麵、韭菜餡小籠包、涼糕’,削劍看到了肯定能認出我們來。”


    “反正這次搜刮來不少物資,其中就包括不少衣服。”


    晉安不得不稱讚起自己有先見之明了。


    他當初想著,拔光土夫子那些人的衣袍,正好用來喬裝打扮身份,就比如他和老道士現在就在道袍外又套了一件衣袍,任誰都看不出他們是道士了。


    想不到這麽快就能物盡其用到這些衣服了。


    至於筆墨嘛,老道士那太極八卦褡褳裏就有現成的毫筆與朱砂。


    ……


    這一夜並不平靜。


    就在老道士睡覺,晉安負責守上半夜時,驀然,群山萬壑間響起陰森,刺耳的嬰兒啼哭聲。


    哇!


    哇!


    ……


    頭頂雨勢再次止歇。


    古董商人那夥人在洞天福地裏第二次動用了小旱魃的能力。


    原本正在磨牙和打呼嚕的老道士,馬上被從美夢中驚醒,朝站在神殿門口遙望夜空的晉安吃驚問,剛才的小旱魃哭聲是來自哪裏?


    他注意到外頭的雨停了。


    ……


    翌日。


    天才剛亮,晉安和老道士馬上上路,繼續尋找削劍。


    經過一夜雨停,白天又重新下起雨。


    木鳶撞開水珠連天的雨幕,翱翔上天空,隻是,今天的木鳶背上立著兩麵旗幡,每麵旗幡都有兩人高,都寫著“羊雜麵、韭菜餡小籠包、涼糕”。


    旗幡背後的支撐木條,自然就是從桃樹上折下的幾根樹枝拚接而成的。


    負責操控木鳶的老道士,轉頭看看左右兩邊的旗幡,他一路上都是麵色古怪。


    “小兄弟,老道我咋感覺哪裏怪怪的,可又說不上來?”


    晉安瞪了眼老道士:“那是老道你疑心病重,老疑神疑鬼,我怎麽沒覺得哪裏有奇怪。”


    老道士苦著臉,一路上都在皺眉苦思哪裏不對勁。


    半個時辰後。


    在這個枯燥不變的廢墟遺跡上,兩人終於碰到了大活人,在一塊隻剩半邊的神殿屋頂上,有人站在高處不斷朝天上的木鳶招手。


    終於見到活人,晉安和老道士兩眼一亮,趕忙操控木鳶飛近。


    飛近後才發現對方是兩人,餓得皮包骨頭。


    “那個…真的有羊雜麵賣嗎?不管是真是假,再找不到吃的,我們就真的要餓死在這望不到頭的廢墟裏了,老板,我,我要一碗羊雜麵。”


    “我要一碗羊雜麵和一籠韭菜餡的小籠包。”


    餓得奄奄一息的兩人,哭著朝天上木鳶喊道。


    老道士一臉震驚表情:“小兄弟,老道我終於明白哪裏奇怪了!我們這是掛幡布做生意的流動攤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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