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佛堂的住持。


    是位叫班典上師的三指老僧。


    班典意為心地善良,心胸寬廣的意思。


    班典上師既是師承吐蕃密宗正統,也是一位苦行僧,他因為早年犯過錯,終身都在以苦行贖罪,他的足跡遍布過高原雪山、天山天池、牛馬成群的草原、幹旱缺水的沙漠。


    他的半隻腳掌和七根手指頭,就是在雪山和天山凍壞的。


    班典上師一身都在苦行贖罪,四處宣揚佛法、精進布道,膝下無子,隻有一名心甘情願跟他一起苦行吃苦的小沙彌弟子。


    這個小沙彌弟子名叫烏圖克。


    是班典上師苦行西域時收的最小弟子。


    年紀還不到十歲。


    那年,班典上師苦行至西域,也便是在那個時候,他收留了一個可憐小孩,那個小孩就是小烏圖克。


    烏圖克從小有眼疾,看不清東西,父母見孩子長大了眼疾還不見好轉,再加上沙漠裏生存條件惡劣,就狠心拋棄了幼子。


    當時還年僅五歲,又有眼疾看不清東西的烏圖克,就像是什麽都看不見的脆弱綿羊,他哇哇大哭喊著阿帕阿塔,在黑暗裏尋找回家的路,他掉進過旱廁糞坑,掉進過臭水溝,因為渾身狼狽,散發惡臭,大人們都厭惡遠離這個愛哭的小孩。


    沒人關心這個滿身惡臭汙穢的五歲小孩。


    直到他遇上了班典上師。


    班典上師不顧他身上的惡臭和汙穢,細心為他清洗,還給他找來幹淨整潔的衣服,烏圖克這輩子都忘不了那件衣服上的檀香,這是他這輩子第一次穿到這麽幹淨,這麽好聞的衣服,沒有一點土腥味。


    第一次聞到這麽好聞的衣服,雖然一次未見過麵,但班典上師帶給他前所未有的溫暖和安全感。


    因為從小眼疾受盡冷眼和嘲笑,自卑懦弱的他,第一次有人關心他,第一次有人小心翼翼給他泡軟饢餅。


    那天,是他第一次與班典上師相遇,也是他第一次穿到幹淨整潔的衣服,也是他第一次吃到羊奶泡饢是如此的甘甜,第一次睡得那麽舒服。


    後來他才知道,那天班典上師給他穿的,是他自己的袈裟,難怪會聞起來那麽好聞,那麽溫暖。


    小烏圖克的到來,給苦行之路帶來了不少生氣,班典上師也有些喜歡這個說話奶聲奶氣好聽的懂事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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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班典上師帶著烏圖克開始踏上尋家的路,但烏圖克從小有眼疾,看不清東西,雖然不是瞎子實則與瞎子無異,所以他們在茫茫沙漠裏尋找了兩三個月始終無果。


    一開始烏圖克還會傷心,失落,可跟在班典上師身邊久了,他發現自己漸漸喜歡上佛法,誦經。


    因為隻有在誦經時候才能讓他的心靈得到安靜,不再那麽害怕黑暗和孤獨。


    但是班典上師一直未收小烏圖克為弟子,班典上師聲音和藹慈祥的說:“每個人生來都是不凡,你是個聰慧的孩子,與佛有緣,但與你結下第一緣的是父母,佛緣隻排在第二。”


    半年後,班典上師終於找到小烏圖克的家,烏圖克家裏家徒四壁,他父母都重病臥床,在物資匱乏的沙漠裏生病,買不起藥的普通人隻能等死,他們當初遺棄烏圖克也是無奈之舉,把烏圖克遺棄在大的城邦裏興許還有一線活命的機會,能碰到好心人收養,如果繼續跟在他們身邊隻有死路一條。


    烏圖克父母臨終前,把烏圖克托付給班典上師,希望班典上師能收烏圖克為徒弟,這次班典上師不再拒絕,征詢過烏圖克同意後,他收烏圖克為自己的正式弟子。


    了卻了烏圖克義莊心事後,班典上師帶著新收的弟子,繼續深入茫茫沙漠深處,他聽說在沙漠最深處有一個佛國,他此行準備去佛國。


    但一切的噩夢,就是從這佛國開始的。


    班典上師來到佛國後,發現這裏的百姓雖然人人尊崇佛法,但佛祖在這裏已經名存實亡,百姓們隻是表麵上帶著佛的仁慈,背地裏卻都在幹奸淫擄掠燒殺搶奪的勾當,這佛國實際上就是一個附佛外道,是人吃人的邪道。


    如果地獄惡魔都空了,那肯定是都跑到這佛國裏假冒佛祖慈悲,幹著吃人的勾當了。


    在佛的眼裏,萬物都有善的一麵,好人容易救度,惡人不容易救度則更要救度,佛說: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地獄中的眾生痛不欲生,他們才更需要救度,人人都挑軟的柿子去捏,那個硬的留給誰去呢?班典上師能用苦行一生來為自己年輕時候犯下的過錯贖罪,就能看出他的心誌何其堅定,於是他決定在這附佛外道的佛國裏修建真正的佛堂,布道傳經,想要救度一方人。


    作為苦行僧,身上自然是並沒有多少錢銀,這佛堂裏的每一磚每一跟木梁,都是班典上師和小烏圖克親手搭建起來的。


    佛堂雖然小而簡陋,但總算是給佛祖有了一處遮風擋雨的容身之所。


    這座佛堂在小烏圖克眼裏不隻是住著佛祖,還住著他和恩師,是護他保他的家。


    起初,佛堂的香火並不多,甚至窮到差點餓死在佛國裏。


    但班典上師不管前路有多少險阻,他始終佛心堅定,從不放棄要度化這些佛國子民的決心,隻剩三根手指頭的他,打零工,給沙漠商人背貨,賺錢給佛堂貼補香油和用度,入了冬春活少的時候就挨家挨戶上門宣傳佛法,這其中自然受到不少冷眼和白眼,但班典上師總會不厭其煩的一次次上門宣傳佛法,那張布滿皺紋深溝的和藹麵容,始終帶著善意微笑,從未動過怒。


    而這一住,就是三年,小烏圖克八歲。


    這三年雖然過得十分艱苦,但有一處遮風擋雨的佛堂,一老一少在苦中作樂,倒也不覺得枯燥。


    而在這三年裏,班典上師也從奴隸販子手中救下兩個人,那兩個人一個叫阿旺仁次,是農奴的兒子,一個叫嘎魯,是北方遊牧部落的孩子,他們兩人都是被奴隸販子通過商船運輸到佛國的。


    佛國修建在大裂穀間,每年需要大量奴隸鑿壁、擴寬崖道、修建棧道、屋子、大石佛像…所以佛國對奴隸的需求特別大。


    阿旺仁次和嘎魯是偷偷逃出來的奴隸,他們無意中被班典上師救下來,西域太大了,除了沙漠還是沙漠,二人自知逃出佛國無望,於是都決定在佛堂裏暫住下來,順便打些零工為佛堂減少開支,以報答班典上師的救命之恩。


    自從多了阿旺仁次和嘎魯兩個人打零工補貼佛堂,再加上有兩人幫忙擴建佛堂,佛堂也越辦越有起色。


    救度到阿旺仁次和嘎魯,仿佛是一個好兆頭,在班典上師的持之以恒恒心下,周圍鄰居不再對班典上師和新蓋的佛堂那麽提防了,偶爾也會來上柱香,獻上點香火錢。


    萬事開頭難。


    他們持之以恒的善心終於得到回報。


    就連烏圖克在班典上師的耐心勸導下,也逐漸放下內心自卑,怯生生走出佛堂,渴望能像正常同齡人一樣有玩伴。


    呼——


    佛光再次撥動過去經,晉安適應了一會才完全適應,他這次是站在黑夜的烏漆嘛黑的山洞裏。


    滴答——


    滴答——


    幽暗深邃的山洞裏,傳出水珠滴落聲。


    忽然,山洞裏傳來一群小孩的聲音,他駐足辨別了下聲音方向,然後在漆黑山洞裏邁步走向聲源。


    想不到這山洞還挺錯綜複雜的,一不小心肯定要在裏麵迷路。


    他看到有一個八九歲的小沙彌,正有些手足無措的站在黑暗山洞裏,在他身旁還有一群差不多年齡的小孩嘻嘻哈哈圍著。


    晉安並不會西域這邊的話,但這次卻能聽懂這些小孩們在說什麽,應該是跟精神方麵有關。


    “你們不是說阿布木掉進山洞裏嗎,我們進洞這麽深還是沒找到人,要不我們還是找大人幫忙一起尋找吧?”先說話的是小沙彌烏圖克。


    這群小孩裏年齡最大的小孩冷哼說道:“如果我們去喊大人幫忙找人,阿布木和我們一起玩耍時掉進山洞裏的事不就讓大人們都知道了,你是想讓我們回家被大人揍嗎?”


    小烏圖克聲音怯生生:“不,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是因為這裏太暗了,我什麽都看不見。”


    一旁有孩子笑嘻嘻道:“眼睛看不見,還可以摸著山洞繼續前進啊。”


    小烏圖克有些手足無措的在黑暗裏摸索了一會,可這裏太暗了,讓他無法分清方向,有小孩子開始不耐煩罵烏圖克你笨死了。


    天生自卑的烏圖克焦急道歉,這個地方太黑了,讓本來就眼有頑疾的他變成完全看不見的瞎子,他有些害怕了,不由自主低下頭,他想回家了,想回佛堂,想找大人一起幫忙找人。


    “烏圖克,你真的什麽都看不見嗎?”


    “這是幾?”


    麵對烏圖克的手足無措,這些小孩子全當作沒看見,反而繼續嘻嘻哈哈的說著話,其中一個小孩把手伸到烏圖克麵前,比劃出幾根手指頭,讓烏圖克報數。


    這個小孩赫然是那個差點自己把自己掐死的羅布。


    啪!


    山洞裏響起脆響,是烏圖克回答不上來,臉被人扇了一耳光。


    這一巴掌把烏圖克打蒙呆站原地。


    “這是幾?”


    啪!


    “這是幾?”


    啪!


    羅布連扇烏圖克好幾個耳光,然後嘻嘻哈哈跟其他人說道:“原來他真的看不見,沒有騙我們。”


    本來就因為太黑看不見的烏圖克,被連扇幾個耳光後大哭出來,哭著要回佛堂,這個山洞讓他害怕了。


    其他小孩攔住烏圖克說剛才是跟他開玩笑的,因為他們不知道烏圖克是不是故意在騙他們,現在他們得到證實,烏圖克沒有騙他們,是真心跟他們做朋友,從今天起他們也願意跟烏圖克做真正的朋友,以後不會再打烏圖克了。


    烏圖克自卑低下頭。


    不敢吭聲。


    “烏圖克我們都這麽相信你了,你卻一點都不相信我們,有你這麽做朋友的嗎?”那個年齡最大的小孩,見烏圖克一直低頭不說話,他語氣不耐煩的說道。


    其他小孩也紛紛起哄。


    說烏圖克不相信他們,不拿他們當真心朋友,還說小和尚喜歡說謊,愛說假話,佛堂裏的老和尚肯定也愛說謊說假話,回去就告訴父母,說班典上師和烏圖克都是騙子,給佛祖蒙羞。


    班典上師是烏圖克最敬重的師父,也是他視如父親的唯一親人,他慌忙搖頭說他沒有說謊,他願意繼續留下來。


    那個年齡最大的小孩仍舊不滿意的說道:“你明明是在哭,沒有在笑,說明你是在撒謊,根本就不想留下來和我們繼續做朋友。”


    小烏圖克慌忙搖頭,用袖子狠狠抹掉眼淚,強行露出一個笑容,然後苦苦哀求大家不要回去說他和班典上師是騙子,他們沒有騙人,不是騙子。


    “烏圖克你放心,你把我們當朋友,我們和阿布木也肯定拿你當朋友,現在阿布木掉進山洞裏,你說我們要不要繼續找他?”年齡最大小孩讓烏圖克放鬆,有他們在,要真的找不到阿布木他們再回去找大人幫忙。


    可讓烏圖克沒想到的是,他剛把信任的後背交給身後一群玩伴時,他後背就被人重重一推,他身體失重的掉進腳邊垂直洞窟裏。


    那群小孩邊跑邊嘻嘻哈哈大笑。


    “那烏圖克還真是笨,這麽容易就相信我們的話,我們趕緊出山洞去跟阿布木匯合。”


    “那個烏圖克不是一直假清高,說想救度那些奴隸嗎,他掉進那麽深的洞窟裏還能自救,我們就相信他是真的想救度那些奴隸。”


    “我看到他那張臉也煩死了,我們好心好意帶他去玩好玩的,他卻說拿石頭砸人不對,還說那些奴隸是被人口販子拐賣來的,本來身世就可憐,還反過來勸我們善待他人。我呸,奴隸就是奴隸,跟畜牲一樣卑賤,根本不值得同情,居然還反過來對我們說教起來,他自己當好人,讓我們當壞人,虛偽死了。”


    “對,上次也是這樣,跟他一起去看死刑犯絞刑,他卻坐下來念經,一臉慈悲的樣子,太虛偽了,看到他那張慈悲臉我好幾次都忍不住想撿起路邊石頭砸爛他的臉。”


    這些小孩子很快跑出漆黑山洞,在跟外麵的阿布木匯合後,他們看了眼頭頂天色,天色已經不早,家裏該要吃晚飯了,然後嘻嘻哈哈往家跑。


    “我們把他推進那麽深的洞,他會不會爬不出來,死在裏麵?”有人擔憂說道。


    “我們隻是不小心撞了下他,就算人真的死在裏麵也賴不到我們頭上,有人問起來就說不知道就行了。”


    這群小孩統一好口徑後,開始回家吃飯,把從小就怕黑的烏圖克獨自一人留在深洞裏。


    “這就是你的怨恨嗎?”


    “你以善對人,卻換來無盡的惡意。”


    “當身邊都是地獄時,唯一的清流成了罪惡……”


    晉安站在烏圖克掉下去的幽黑深邃洞口,喃喃自語,隱約間,他看到一個小沙彌孤獨絕望的抱膝蜷縮成一團,嘴裏害怕抽泣出聲。


    佛光再次撥動過去經,光影瞬變,這次晉安站在了佛堂所在的偏僻街道,此時外頭的天色已經放黑,班典上師站在佛堂門口等了又等,見已經過了晚飯時間烏圖克還沒回來,他心裏開始擔心。


    他開始去尋找平時跟烏圖克經常玩的小孩,問有沒有人看到烏圖克,這些小孩早已經統一好口徑,說快到吃晚飯的時間,他們就散了,各自回家吃飯。


    那些小鬼很狡猾,還關心反問怎麽了,烏圖克還沒回佛堂嗎?


    一夜過去,烏圖克還是沒有回來,一夜未合眼的班典上師再次登門找上那些小孩詢問細節,然後去這些小孩經常玩的地方尋找烏圖克。


    都說知子莫若父,這些小孩雖然統一好口徑,但還是被家裏大人發現了一些端倪,當知道自家孩子犯下這麽大罪惡時,這些家長非但沒有責怪,反而幾家家長聚集一起,商量怎麽善後。


    班典上師作為上師,一旦把這事大鬧開,對他們幾家人都沒有好結果。這些家長一商量,最後下了一個惡毒決定,趁現在班典上師還沒懷疑到他們時,幹脆一不做二不休,殺人滅口。


    那一晚,鮮血濺紅了佛堂大殿。


    也染紅了大殿裏的佛像。


    這些孩子的大人們,假借人多力量大,一起幫忙尋找烏圖克之名,登門尋找班典上師,班典上師對這些鄰裏沒有起疑,反而露出感激之情,就在他轉身之際,這些家長們當著大殿裏的泥胎佛像,聯手殺死班典上師。


    這些家長殺紅了眼,在偷襲殺死班典上師後,又一一騙來毫無防備的阿旺次仁和嘎魯殺了,最後故意造成燈油摔倒引發的火災,燒掉了佛堂。


    這一切就如走馬觀花,在晉安麵前重演當年的真相,晉安站在熊熊燃燒的大殿中,大殿中,一個渾身餓得皮包骨頭,眼眶裏黑洞洞什麽都沒有的漆黑小孩,每次想伸手去抱起倒在血泊裏的班典上師屍體,但他怎麽都抱不住,手班典上師屍體穿透而過。


    一股龐大到如山洪傾瀉的磅礴怨念,開始在佛堂上空絮繞,如烏雲蓋頂,久久不散。


    他在佛前皈依我佛。


    又在佛前墮入魔佛。


    那股怨恨。


    那股執念。


    那股對班典上師視如父親的思念。


    讓他思緒越來越紊亂,空氣裏陰氣暴走,怨念暴漲,一團厚厚黑雲在佛堂上空旋轉,陰風森森。


    晉安看著這場人間悲劇,心裏堵得慌,一口不知該如何發泄出去的淤堵之氣堵在心頭,他想要狠狠發泄心頭的不爽,可在這佛照過去經裏又無處發泄。


    驀然!


    他抓起一根燃燒的木頭,衝出被大火吞噬的佛堂,他沒有與正墮入魔佛的烏圖克為敵,而是一路氣勢瘋狂的瘋跑向大裂穀的某處地方。


    他雖然不知道那處洞窟群具體在大裂穀哪個方向,但是那些小孩跟家裏人坦白實情時,曾說到過洞窟群的大概位置。


    此時,佛堂那邊的旋轉烏雲還在快速擴散,照見過去的佛光正在逐漸暗淡,這佛光徹底消散的那一刻,就是烏圖克徹底棄佛入魔,到那時,他隻能殺了烏圖克才能離開這裏。


    晉安在大裂穀裏焦急尋找,終於找到那處隱蔽在茂密草藤後的洞窟群,他不顧一切的手持火把衝進洞窟。


    “烏圖克!”


    “烏圖克!”


    晉安在如迷宮一樣的洞窟群裏瘋狂找人,叫喊,他知道,烏圖克剛摔進洞窟的頭幾天並沒有死,當年才隻有八歲的小沙彌,隻是需要有人拉他出來的勇氣。


    如果那個時候有人拉他一把,一切都還來得及,所有的悲劇都可以阻止。


    “烏圖克!”


    晉安在洞窟群裏焦急叫喊。


    越走越深。


    他現在已經顧不得外頭的佛光還剩多少了,現在隻想一心找到那個被獨自拋棄在黑暗洞窟裏的八歲小孩,拉他一把。


    終於。


    他看到了熟悉的岩壁和洞窟。


    然後憑借著強大記憶力,在洞窟裏又走出一段距離,他看到了推烏圖克下去的垂直洞窟。


    晉安欣喜趴在洞口,手舉火把往下照:“烏圖克!我來救你了!”


    黑漆漆的洞窟下,毫無動靜,如死水一般平靜,晉安沒有顧慮那麽多,直接從洞口躍身跳下,他終於在洞底找到那個孤獨害怕蜷縮著的小沙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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