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人正是敉亂總指揮黃金鱗。


    黃金鱗道:“枉你聰明一世卻糊塗一時鐵二爺你可知道這樣做會使得四大名捕英名掃地同時也牽累諸葛先生的一世英名。”


    鐵手淡淡地道:“黃大人可能來晚一步有所不知我早已解冠棄職既不是什麽名捕一切作為也與諸葛先生無涉。”


    黃金鱗這一出現在鮮於仇心裏卻大是不悅心道:你既來遲了何不兜過去截擊戚少商卻來這兒湊熱鬧!


    黃金鱗卻道:“哦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當誠然是好但辦案官員可會聽你說說就算?你就算救走了戚少商這股餘孽但自己可有為自己認真想過如何逃走?”


    鐵手搖笑道:“沒有。”


    黃金鱗道:“你以為能在鮮於將軍和下官手上逃得了?”


    鐵手道:“如果我要走隻怕你們還是攔不住。”


    黃金鱗怪笑道:“那麽說鐵二捕頭是不準備走了?”他還是故意稱鐵手為“捕頭”。


    鐵手忽長歎了一聲雙指迸點解了冷呼兒身上的穴道道:“我本就沒打算要走天子犯法與民同罪何況我這等小役你們且押我返京吧。”


    鐵手這一著冷呼兒和鮮於仇大出意料黃金鱗嘿嘿幹笑道:“好鐵捕頭有種!不過你武功群這樣可不好押我想鐵捕頭是明法人也是明理人不想要我們為難罷!”


    鐵手深吸一口氣道:“你要我怎麽樣?”


    黃金鱗道:“自古以來押解犯人都要扣銬鎖枷何況此返京城千裏長路鐵二捕頭又武功過人認識的英雄好漢又遍布道上……”


    鐵手截道:“就算道上好漢看得起我鐵某冒險前來相救我鐵遊夏是自甘伏法決不潛逃!”


    黃金鱗桀桀笑道:“這樣最好這樣最好……不過鐵二捕頭就如此跟我們一道走在法理上未免有違先例未免不大……那個……”


    鐵手長歎道:“你說的對要我束手就縛也未嚐不可不過你得允諾在先秉公處理在未返京受審之前不得濫用私刑。”


    黃金鱗哈哈笑道:“鐵捕頭這可小覷了下官!下官若對鐵爺分毫逼迫絲毫傷害即卸官解甲自刎當堂血濺五步以謝江湖!”


    鐵手、冷呼兒、鮮於仇都沒料到黃金鱗竟說得如許的烈要知道江湖上最講承諾、信義黃金鱗這回把話說絕了便決無挽回餘地。


    黃金鱗又道:“就算鐵二捕頭還是信不過下官那這一定會信一個人——”


    他眼睛眨了眨了笑笑道:“這個人跟鐵二捕頭的淵源可深得了鐵爺就算沒有見過也一定對他生平耳熟能詳……”


    連鐵手也不禁問:“你說的是——?”


    黃金鱗道:“‘捕神劉獨峰。”


    鐵手動容道:“捕神……?他他來了麽?”


    黃金鱗道:“敉平連雲寨緝拿戚少商的案子聖上有鑒於兩位將軍久戰無功便著傅丞相另選賢能劉捕神曾因聽文大人之言懷疑‘捕王’李玄衣是死於四大名捕之手所以借出京之便順便辦理此案;我把你交給他該不會再有二話了罷?”


    冷呼兒和鮮於仇在旁悶哼一聲卻不敢說什麽。黃金鱗那一番話無疑係指他們攻不下連雲寨乃奇恥大辱最後連雲寨得破還是依仗傅丞相所布下的伏兵臥底來個窩裏反始能臻功。


    他們更不敢得罪的是個號稱“捕神”的劉獨峰。


    原來在“四大名捕”這四個年輕人仍未在江湖上成名之前武林中就有“三絕神捕”那是:“捕神”劉獨峰、“捕王”李玄衣、“神捕”柳激煙。


    “神捕”柳激煙因公之便暗報私仇進行狙殺把“武林五條龍”殘殺殆盡後被冷血查出而身死。(詳見“四大名捕”故事之《凶手》?”另“捕王”李玄衣為報子仇要殺一個相當正直無辜的青年人唐青逼得冷血與他生一場冬夜苦鬥後飛身追殺一奸惡無良的小人關小趣因而喪生冷血劍下。(詳見“骷髏畫”書?”。


    這“三神捕”裏武功最高而名頭最響的要算是“捕神”劉獨峰。


    劉獨峰被稱為“捕神”不但是因為他是“捕中之神”同時他也是這幹捕快中身份最高最養尊處優家世、學問、官位最顯赫的一個。


    他捕抓犯人時也最有神采。


    以劉獨峰的輩份而論可以算是鐵手的前輩跟諸葛先生來比可以算是師弟級的人馬而劉獨峰近年來都在京城裏座鎮退穩享福極少出動。


    而今竟連劉獨峰都出山了。


    鐵手最擔心的還是戚少商等如果劉獨蜂真的要抓他們戚少商以重傷之軀隻怕難以逃脫。


    黃金鱗道:“我把你交給劉捕神這總夠公正了罷?”


    鐵手歎了一口氣伸直雙手道:“好你派人來綁我吧。”


    黃金鱗左右欲一擁而上黃金鱗叱道:“誰敢對鐵捕頭無禮!”眾皆止步垂手而立。


    黃金鱗趨前對鐵手道:“二爺乃一條響當當的好僅下官今日敢綁二爺乃執法行事二爺休怪!”


    鐵手歎道:“你綁吧我不怪你。”


    黃金鱗自手下那兒抓了條牛筋繩正要縛綁鐵手雙臂才綁了兩個圈便負手退開鐵手奇道:“怎麽不綁?”


    黃金鱗苦笑道:“二爺功力蓋世隻要運力於臂捆綁又有何濟事?”


    鐵手想了想道:“也罷我先卸去功力你用牛筋嵌縛我穴道三分我便崩不斷了。”


    黃金鱗笑道:“好就這麽辦二爺得罪了。”鐵手伸出雙手黃金鱗毫不客氣三匝五繞的紮個結實驀地運指如風迅若閃電疾點鐵手的“膺窗”、“期門”、“章門”、“天池”四大要穴!


    鐵手驟然受襲而內力已卸下一時應變不及穴道受製他一麵想運功破穴一麵怒道:“你……”


    黃金鱗再不打話電光火石間又一口氣封了鐵手“旋機”、“鳩尾”、“巨關”、“幽門”、“關元”五大穴這一連人體九大要穴被封任是鐵人也抵受不住鐵筆頓失重心跌倒在地。


    黃金鱗趨前笑問:“我可有傷你?”


    鐵手倒在地上瞪視黃金鱗。


    黃金鱗笑道:“我哪有傷你!我隻不過封了你的穴道你不必盯我。”


    冷呼兒、鮮於仇等這才明白黃金鱗的用意一起走近冷呼兒喘了鐵手一腳揶揄道:“你也有今天!”


    鐵手悶哼一聲在自有蓋世內力但九大穴被封閉便無揮之能。黃金鱗笑向他道:“看見沒有不是我踢你是冷將軍踹的。”


    鮮於仇跟神一亮道:“黃大人的意思是……?”


    黃金鱗搖笑道:“我沒有意思。打他殺他傷他辱他都不是我的意思我隻是捉拿他而已;你知道江湖上人最講信義而我黃某人也最重言諾的了。”


    冷呼兒登時明白了笑道:“對你隻不過是擒他而已至於要把他怎麽個整治法就完全是我們的事了你也無法阻止。”


    黃金鱗故意歎了一口氣道:“其實我也阻止不了哇。”


    鮮於仇冷冷地道:“當然如此這般你好人一人充當咱們來做惡人了。”


    黃金鱗道:“話也不是這樣說你們要不傷他也可以不過押他返京可是長途漫漫這個龍精虎猛的留著總是禍患!”


    冷呼兒嘿聲道:“還押他回京?在這兒把他幹淨幹淨歸塵化灰便了!”說著又迎著鐵手的臉門踢了腳。


    鐵手硬受了這一腳幾乎沒有暈死過去。


    黃金鱗也不阻止隻說:“別壞了傅丞相的大計。”


    鮮於仇目光一閃道:“正要請教。”


    “不敢。”黃金鱗壓低了聲音道:“鐵手這次放走戚少商的事正好可以冠之於勾結流寇私通強盜藉公狗私殺傷官差的罪名隻要把他押回京城交給傅丞相就可以在皇上麵前大大挫了諸葛一下而且……”


    他陰笑道:“四大名捕情同手足鐵手被捕無情、追命、冷血等一定設法營救屆時傅丞相隻要請九幽神君布下天羅地網就可以一網打盡不愁他飛上了天!這可是大功一件!”


    鮮於頷道:“如此說來這廝的狗命倒是活的比死的值錢。”


    冷呼兒悻悻然道:“難道就任由他逍遙自在的回京麽?”


    鮮於仇和黃金鱗聽了都笑了起來。黃金鱗忍俊道:“逍遙自在麽?倒不見得!給人紮成大花蟹一般這一路跋涉也沒什麽逍遙還有什麽自在何況……”故意住口不語。


    鮮於仇會意笑著接道:“我們至少也可以給鐵二爺嚐嚐甜頭。”


    冷呼兒道:“如此最好”一拳擊落打得鐵手牙齦盡是鮮血又一腳踢去拍拍二聲左胸兩根肋骨齊斷卻聽冷呼兒“哇”地一聲撫足飛退。


    鮮於仇登時戒備黃金鱗間:“怎麽了?”


    冷呼兒“哇哇”氣道:“這家夥嘿用內力——”原來他吃鐵手貯存於體內的功力反擊左足尾二趾竟被震斷。


    黃金鱗這才明白過來。向鐵手嗜嗜地搖道:“鐵捕頭你這身內力修為倒真是羨煞人了可惜啊——”


    冷呼兒奪過一張刀一刀往鐵手頭上砍落鮮於仇一手扣住怒叱道:“傅丞相的大事你忘了麽?”冷呼兒頓時不敢妄動。


    鮮於仇身子一沉連戳鐵手身上七處穴道鐵手頓覺全身虛脫有如蟲行蟻咬萬蜂齊噬十分痛苦每根肌筋都搐抖起來偏偏身子又不能移動分毫。


    鮮於仇冷笑道“滋味可好受?”


    黃金鱗嗬嗬笑道:“這樣整也可把他整死了。”


    鮮於仇道:“貓哭耗子假慈悲什麽!不過劉獨峰如果查起倒不好交待。”


    黃金鱗笑道:“劉獨峰麽?他其實根本還沒來到。就算來了咱們也可以把姓鐵的藏起來當沒這回事再說劉捕神也是傅丞相派來的他雖跟諸葛交好但諒不致敢違抗傅丞相的命令。況且……李玄衣是他的至交而他一直懷疑‘捕王’乃‘四大名捕’所殺就衝著這點這位養尊處優、身嬌肉貴的劉捕神也未必會管這樁閑事。”


    鮮於仇哈哈笑道:“如此最好如此最好!”


    黃金鱗卻道:“不過再這樣下去姓鐵的可給你的‘六陽陰風手’弄得不大好了。”


    “六陽陰風手”原是武林中一種極歹毒的武功專用於迫供!傷殘對方身體元氣為主鐵手重傷後遭這種惡毒手法鉗製宛若在受千刀萬剮痛苦不堪饒是他內力精湛一張臉色已紫脹如赭全身顫搐鮮於仇怕弄出人命笑著拍開了禁製又一掌按在鐵手心口上。


    這一下隻是拍中憑鐵手內力尚可抵禦得住但鐵手苦於不能動彈給他按著催勁而正於血氣翻騰五內如焚之際一口血就噴濺了出來。


    鮮於仇笑道:“求饒吧!”


    鐵手受製到現在身負重創但始終半聲未哼。


    冷呼兒有些動容道:“真是一條硬漢!”


    黃金鱗滿臉笑容地道:“硬漢?剁下他一雙手看他還硬不硬!”


    鮮於仇眯著眼笑道:“剁下他一雙手?那就聽你吩咐咯!”


    黃金鱗忙不迭地道:“噯這可不是我的意思不關我的事!”


    鮮於仇冷笑道:“你盡做好人我也不剁不過”揚聲叫道:“來人啊!”


    眾人哄地應了一聲鮮於仇道:“把手上帶著的刑具都拎出來我倒要一件一件的試。”


    這幹軍士此趟出來剿匪手邊所攜的刑具雖是不多卻也有一、二十種全都是厲害無比要人心碎身毀的不過其中有些軍士不忍又敬鐵手是條好漢自收藏了一些不拎出來但提到鮮於仇麵前的總有十一、二具。


    鮮於仇咬牙切齒的道:“好我就一件一件的來。”他心裏懷恨:本來眼看要逮著戚少商好領功半途卻殺出個程咬金打散了他的升官夢弄得給黃金鱗這小人占了便宜。他把一肚子怨氣全泄在鐵手身上。


    他用了四五種十分厲害的刑具有的直把人的全身骨路都扯得節節裂開;有的要把頸骨和脊骨分割;有的要把十指錘成一團肉泥;有的椎心刺骨之痛足可把人痛死。鐵手血肉模糊那五副刑具都給他內力震毀但他也給這慘無人道的酷刑弄得不似人形。


    冷呼兒本被鐵手所擒心懷不忿但見鐵手如此好漢心裏也服氣見鮮於仇意猶未足又要取刑具便道:“我看夠了。”


    鮮於仇用一隻左眼睨著他道:“什麽?你不忍?”


    這句話可是冷呼兒萬萬不承認的他隻說:“拿這廝回衙慢慢再整治不愁沒功夫。”


    鮮於仇想了想道:“有理。不過這幾下也把他整得個死去活來可省些防他逃脫之虞。”


    黃金鱗忽低聲道:“你這番當眾施刑手下的人可防嘴疏?”


    鮮於仇笑道:“這幹人跟我吃的喝的升官財全仗我他們敢說;怕沒長兩根舌頭麽!”


    黃金鱗笑道:“如此甚好!以致抓不到匪戚少商都是他從中作梗非要把他泄泄不可。”


    鮮於仇悻然道:“是啊給連雲寨的餘孽逃掉放虎容易捉虎難!”


    黃金鱗笑嘻嘻地道:“這有何難?戚少商壓根兒就逃不掉的。”


    鮮於仇不解地道:“哦?”


    黃金鱗道:“你道我為何不去追捕戚少商卻來設計拿下這姓鐵的?西南退路早教顧公子及連雲寨歸順朝廷的朋友捎上了戚少商逃不掉的!”


    鮮於仇這才明白恍然道:“哦!”


    黃金鱗接道:“顧惜朝顧公子已被傅丞相收為義子是這次剿匪的真正主持我哪有那麽天大的膽子跟他爭功、何況連雲寨打連雲寨窩裏反狗咬狗咱們隔籬觀火樂得清閑!還不如擒下狗拿耗子多管閑事的鐵手可望在傅丞相麵前討一個新功。”


    鮮於仇這才了然。


    冷呼兒卻道:“卻不知顧惜朝他們有沒有本事拿下戚少商這幹悍匪?”


    黃金鱗微微笑道:“戚少商早已斷臂負傷隻剩寥寥數卒乃強弩之末顧公子智藝雙絕人強勢眾決無問題。”他摸摸自己光禿禿的下頷得意地道:“不過依我估計顧公於根本不必出手保存實力隻要把戚少商等再往西南方逼進戚少商就必死無疑!”


    冷呼兒一臉不解之色。


    黃金鱗問他道:“你想西南方有誰稱霸?”


    鮮於仇忽動容道:“息大娘!”


    黃金鱗眉開眼笑地道:“對!就是碎雲淵上的‘毀諾城’!”


    冷呼兒道:“毀諾城?碎雲淵?”


    黃金鱗笑道:“這裏麵有龐大的實力但一直未犯朝廷故傅丞相有意招攬無意摧毀才讓她維持至今。這‘毀諾城’的城主恨極戚少商當年毀約故奮建立‘碎雲淵’、‘毀諾城’專門與戚少商作對。”


    冷呼兒不禁問:“究竟是誰把戚少商竟痛恨得那麽厲害。”


    黃金鱗道:“一個女子。”


    他一字一句地道:“碎雲淵上毀諾城中江湖人稱‘女關公’息大娘!”


    鐵手這時在地上出一聲低微的呻吟。他落到這些人手裏自知已然無望隻是殊不料自己身受屈辱折磨看來仍換不回來戚少商等人的自由與性命。這想法幾乎令他最後的一絲鬥誌也逐漸消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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