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大娘雙腿被扣要應付李二的攻勢是十分艱險的事。


    李二進攻了三招息大娘嬌喘不已臉都漲紅了起來。


    李二再攻了三招息大娘仍然封鎖得緊劍意更加周密。


    李二又攻三招但息大娘已還擊一劍。


    李二立時現本來扣住息大娘雙踝的周四與雲大都已倒在地上呻吟著。


    接著他就中了戚少商一掌。


    他飛了出去好久才拍地倒在地上泥花四濺剛好他掉落的地方是浮鬆的沼泥他的身子不住往下沉。


    他因恐懼而大叫因為胸口中掌不輕一時間血氣翻湧連平時的五行遁法也無法施展。


    藍三立即掠了過去救他。


    戚少商一手搭住息大娘的肩問:“大娘可有受傷?”


    息大娘笑著撫另一隻手搭在戚少商的臂上:那動作溫柔關切勝過萬語千言。


    周四與雲大捂胸倒在地上互望了一眼。


    周四眼神裏的信息是:不服再戰鬥誌旺盛。


    而雲大的意思是:走!


    周四一咬牙翻滾過去一手擷下了雲大身後負著的一張七色的小弓。


    雲大臉色大變叱道:“你——”


    周四已在懷中摸出一顆金丸拉弦瞄準兩人就射。


    雲大叫道:“不可!”一手抓住周四的右肩。


    周四沒有理會他這一彈已然射出。


    劉獨峰麾下有六名親信即:雲大、李二、藍三、周四、張五、廖六這六人擅於歧黃雜學奇門遁甲五行八卦無一不情但若論武功則是平平。


    劉獨峰擔心他們武功駁而不純易為一流高手所乘所以傳下六件極其厲害的法寶給他們六人共有。


    這六式法寶合起來一共三件必須要兩件法寶配合才能揮它的威力。


    這六人當中雲大敦厚穩重李二剛烈好勝藍三重情機智周四心狠手辣張五忍辱負重廖六淡泊功名。劉獨峰為免這三件威力奇大的武器會出岔錯所以分給這六人不同的配搭以俾在性格上互相克製真要在生死關頭方可動用這等犀利武器。


    雲大擁有的是“滅魔彈月彎”周四擁有的是“一丸神泥”兩者合一這一彈射出可化為千萬彈中者無不成癱瘓。


    李二有的是“後弄射陽箭”廖六有的是“軒轅吳天鏡”兩者配合運用在烈陽之中一箭必殺!


    藍三所分到的一柄“秋魚刀”張五所分配的是“春秋筆”這一刀一筆配合起來據說可以破盡天下奇陣、兵器。


    周四抄起“滅魔彈月彎”把“一丸神泥”射了出去!


    戚少商乍聽雲大的喝叱已然惕覺乍見一顆金丸炫然中天月黯星沉化作漫天泥九直灑而落天地之間直似無所容身!


    但隻要給一丸打中立即便要終身癱瘓!


    戚少商在彷徨無計中忽見息大娘用手一指。


    天網恢恢但天意不外人情人情裏總有隙縫可以走漏那一線生機就像黎明時的一絲天光戚少商與息大娘像驚弓中的一對比翼疾掠而出!


    而這千泥萬丸唯一疏漏之處便是彈的地方。


    戚少商與息紅淚直掠向周四與雲大。


    周四那一彈出因為雲大及時出手搭所以在彈之際震了一震。


    這一震使得滅魔彈月弩和一丸神泥的配搭有了疏缺。


    這一線疏缺戚少商與息大娘已乘機攻入。


    周四為人十分剽悍一見二人欺近雙時一曲拳往內伸卻分左右擊出角度完全不合常理就像一個人的手臂完全被人所折拗扭曲一般。


    這是周四的“七屈拳”是劉獨峰親傳給他的絕招。


    周四的‘七屈拳’一出但指間的‘合穀’掌沿的‘中諸’手臂的‘曲池’、‘溫溜’、‘支溝’、‘外關’肩膊上的‘肩鍋’一共七穴同時一麻。


    戚少商一指破空連中七穴。


    周四全身僵直但腳下急退息大娘既時追擊一劍刺出!


    雲大一掌推開周四叱道:“退下!”鐵尺架住息大娘一劍。


    戚少商已反手奪下周四手上的滅魔彈月彎弓弦反切雲大。


    雲大武功反應十分之快鐵尺一擰擋開一彎反手抓住七色弩便要搶奪回來;要知道這是劉獨峰傳贈的至寶雲大是說什麽也不容它落入別人手中的。


    這一奪之下自然奪不過來但雲大忽覺右肋一痛息大娘的金劍已全紮了進去。


    雲大怪叫一聲鬆了手嘶聲道:“你你……”


    戚少商也吃一驚道:“大娘!”


    息大娘因恨這些人窮追不舍殺紅了眼叫道:決把他們殺光一個活口也不要留!”


    周四閃身上來一把抱住雲大眼見他不活了;隻聽雲大在喉頭裏道出幾個字:“叫爺……爺替我……報仇!”就咽了氣。


    這時藍三也救起了李二兩人見至好兄弟雲大之斃又驚又怒他們隨劉獨峰闖蕩十數年從來沒有遇過這樣子的事情一時驚得呆住了。


    息大娘叱了一句:“殺!”一劍向周四刺去!


    周四猛然放下雲大返身就逃。


    周四一逃藍三和李二也急掠而去三人走時還留下悲憤的話語:


    鹹少商息大娘你們殺了我們的老大我們一定會報仇的你們等著給我們碎屍萬段吧!”


    息大娘身形一動便要追去戚少商一把拉住她。


    息大娘回頭隻見戚少商向她搖頭。


    息大娘道:“為什麽不過去全把他們殺了?”


    戚少商搖道:“不行他們本不該死。”


    息大娘看著劍尖上的血跡:“但我已殺了一個。”


    戚少商看著倒在地上的雲大:“這是劉獨峰的愛將他不會放過咱們的。”


    息大娘冷笑咎了咎頭:“難道我放了他們他們就會放過我們麽?”


    戚少商正色道:“但殺了他們無疑等於與劉獨峰結下深仇。”


    息大娘道:“結仇又怎樣?誰教他逼人入絕路。”


    戚少商歎了一聲道:“大娘劉獨峰是個很可怕的人物我說他可怕不是他武功高而已而是他在朝野問都有一定的名聲和影響力;他抓我們並沒有盡力如果他要盡力抓拿我們想要逃生是很渺茫的事。”


    息大娘靜了片刻垂劍道:“我是不是殺錯了?”


    戚少商道:“看來這是他們六人的‘老大’對我們似心存善意罪不致死。”


    息大娘幽幽地道:“我因恨他們攻破毀諾城以致一眾姐妹受累一時恨意難平出手便不留餘地。”


    戚少商道:“殺都已經殺了那也不管那麽多了!”


    息大娘道:“那麽我們該怎辦?”


    戚少商覺得這巾幗尤勝男兒氣概的息大娘忽然仿惶迷惑了起來心中很有疼借的感覺:“我們得衝出去。”


    息大娘一愕道:“不多耽片刻?”


    戚少商道:“不能再耽了劉獨峰他們必定會闖進來的。”


    息大娘道:“可是劉獨峰不是怕髒的嗎?”


    戚少商道:“那隻是他的潔癖現在死的是他心愛的部下他一定會不顧一切的。”


    息大娘忽然變色道:“有人來了。”


    戚少商靜息一下。即道:“北邊。”息大娘疾道:“咱們自南麵退。”


    戚少商道:“不行北邊來的人武功低微腳步可聞南麵來的人才是真正的劉獨峰。”


    息大娘道:“咱們自西麵退出去。”


    戚少商拉住息大娘疾道:“咱們往東麵走!”


    息大娘訝然道:“東麵東麵還是回到沼澤地帶——”戚少商已拉住息大娘掠了開去一麵道:“越過沼澤地帶便是往回走的路咱們隻有往回走才能脫險!”


    息大娘一麵疾馳一麵道:“要是劉獨峰還是追來怎麽辦?”


    戚少商道:“他見著部下的屍難免會停留一陣子而且他怕髒追我們不致太快!”


    息大娘心忖:真的要行軍打仗運籌帷幄看來自己還是遠不如戚少商。忽聽林子裏一個強抑悲憤的聲音滾滾的傳了開來寒鴉震起呱呱亂叫:“戚少商、息大娘你們殺了雲大。天涯海角我都會逮你們回案!”


    聲音恍惚就響在耳邊。戚少商與息大娘行馳二十餘裏聲音猶在耳畔嗡嗡不絕。


    戚少商與息大娘的逃亡在黑暗裏亂衝亂闖隻要能逃還有一口氣他們就逃!


    逃是為了活命。


    活命是為了報仇。


    他們的逃亡不畏荊棘不怕摔跌隻有一個原則:


    往最髒的地方逃去。


    越是往肮髒的地方追兵就會越顧忌;有了顧忌行動就難免會慢上一些!


    所以他們在泥沼中、髒水中、髒臭得像煉獄裏眾魅嘔吐的穢渣中翻滾疾行;而在他們出了沼澤地之後往一個方向全力奔馳:


    ——西北方!


    那是息大娘的意見。


    戚少商想問:“為什麽?”可是他沒有問。因為他知道息大娘能在這危急關頭提出來並堅持的意見那麽一定是可貴而且重大的。


    他全力往西北麵疾行。


    此刻的戚少商與息大娘已是強弩之未是一股彼此在一起希望對方也能活下去的意誌使他們忘了傷忘了痛繼續為生命奪路而去。


    終於他們來到了陶陶鎮。


    陶陶鎮不是茶樓。


    陶陶鎮也不是桃花源一般的地方。


    陶陶鎮是村。


    完完全全一個鄉下的村落。


    陶陶鎮本來隻是這麽一塊地方沒有名字隻有山川、田澤、林木和土地後來一個姓陶的人來這裏落定以後一切都變了樣。


    這人姓陶名清他是個能幹的造陶人因為現這兒的粘土很適合製陶所以聯合他的弟子、奴仆和工人全到這兒來製陶。


    陶清搬來之後這兒就不再有鳥鳴花香河水漏漏這兒的河流變得一片汙濁而燒窯的火光常盛冒出濃煙工人在烈日下揮汗。


    人類永遠是大自然裏最具破壞性的動物。


    陶清製陶他跟一般人一樣很喜歡在自己所居之處起名字於是就起了陶陶鎮這名字也陶然於這一占有感裏。


    不過後來“聞風而至”的人越來越多這兒的土好製上陶人人都蜂擁到這兒來了很快的這兒的陶競爭強而陶土快被“掏清”了。


    陶清很有辦法他現這地方的另一塊很適合種田務農。


    於是他開始養家畜。


    雞鴨、鵝、魚、狗、貓。豬、牛羊……一切凡是能養的他都養。


    養了的結果他都能賺。


    能賺的結果是人人都棄陶而務農畜牧。


    陶器的行業已達飽和京城裏精致陶具的壟斷使得陶陶鎮的人更加傾向於畜、農方麵展。


    於是陶陶鎮更髒了。


    本來製造陶具的地方有不少處已被廢置不用破窯、碎陶、殘磚。亂石、跟水畦、雜草混在一起現在用來作糞池、便塘以供作淋菜澆蔬的肥料加上所畜養的家禽走獸的糞便與穢物陶陶鎮更加髒得不像話。


    如果誰在陶陶鎮的“要緊地方”深吸一口氣那麽它的代價很可能是要掩鼻疾走三十裏才敢再吸第二口“新鮮空與”!


    這一切陶陶鎮的人都習以為常。


    久居鮑肆之市不聞其臭人在穢惡汙濁的環境之中都是這樣。


    戚少商與息大娘逃到這兒來的用意也是這樣。


    他們的神情和氣態以及他們身上的的傷和原來的俊朗及秀美委實太過奪目所以陶陶鎮的人全部停下了工作在看這一對負傷的男女走入他們的鎮來。


    那些雞鴨牛羊貓也都不叫了有一兩隻好奇的狗過來嗅嗅他們也許是聞到血墾味摔摔生虱的頭皮垂著被砍斷的尾巴胡“汪”一聲走了。


    息大娘忽然走過去。


    走到一家門前用陶堡砌成的牆上一肘撞去兵的一聲一口陶堡被打得稀花爛。


    然後她用其中一塊陶片在最近的一棵樹幹上畫下了一個字。


    “水”。


    那樹膠流出白色的膠狀汁液息大娘寫完了字在樹幹上踢上三腳便站在一旁仿佛剛才那些匪夷所思的傻事全不是她幹的一般。


    但是她在做完那些事的時候那些村民鄉眾包括戚少商在內全都看直了眼。


    ——她在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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