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賀州,的確是一個非常不錯的選項。


    從賀州前往內陸的深處,或者直接去北境的百家城,甚至直接去到皇宮深處突破。


    這些地方雖然不敢說百分百安全,但是至少比賀州要安全的多了。


    離開賀州最大的壞處就是,賀州的百家城,可能會被西域直接衝垮了。


    自己離開賀州,尋找地方突破,必然會帶走最強的防禦力量。


    西域如果知道的話,那必然會第一時間發動衝擊。


    到時候以賀州百家城的防禦能力,未必能夠等到自己趕回來。


    賀州百家城被衝垮之後,接下來西域的選擇就多了。


    要麽真的長驅直入,攻擊武朝腹地。


    要麽佯裝深入,逼占領他們摩柯城的趙拓回援。


    如此一來他們就可以趁機,將失去的佛國全部奪回來。


    同時還能重創武朝大軍。


    這樣一下子,就將之前的劣勢,一朝全部抹平了。


    對寧辰來說,是沒什麽損失,可是從大局看的話,損失就很大了。


    關鍵是如果這樣來一下子的話,非常的影響士氣。


    正所謂士氣可鼓,不可泄。


    一旦泄了,那就是一瀉千裏了。


    再想重新凝聚起來,就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了。


    現在武朝的士氣,可說正在巔峰之上。


    尤其是聽到寧辰又擊殺了對方一位菩薩,而且還是地位那樣重要的一位菩薩。


    這對直接又將大軍的士氣,往上推了一層。


    現在武朝大軍的士氣,說一句烈火烹油也絲毫不為過。


    如果這個時候出現了大紕漏,那這油鍋燙的就是自己了。


    所以離開這裏的決定,寧辰也不好直接就做了。


    “師姐,這件事情我再想一下。”寧辰沉思了半晌,方對白夭夭說道。


    白夭夭同樣明白,寧辰現在所做的決定,已經不是隻關乎他一個人。


    而是真正牽一發動全身的。


    所以白夭夭也並沒有催促寧辰,隻是說道:“不管你決定在什麽地方突破,我都會在你身邊。”


    寧辰拉起白夭夭的手,道:“我就知道師姐對我最好了。”


    白夭夭並沒有抽出自己的手,隻是任由寧辰拉著。


    而寧辰想象中的嬌羞也並沒有出現,白夭夭依然麵色如常。


    拉了一會,尷尬的反而是寧辰了。


    “師姐,我們出去逛逛吧。”為了緩解尷尬,寧辰隻好主動轉移話題。


    “好。”白夭夭也並沒有提出任何的反對意見。


    拉著白夭夭離開了自己的府邸,寧辰看著街道和坊市裏麵的熱鬧,包括所有人臉上的幸福和笑容。


    也真的實在不忍,讓這裏的一切化為飛灰。


    寧辰絲毫不會懷疑,西域如果知道自己離開這裏,去突破之後會做出攻擊這裏的決定。


    當然寧辰也可以提前遷移這裏的人,做一個防禦性的措施。


    寧辰也相信他們願意跟自己走,但是心底裏是否真的情願。


    寧辰覺得恐怕未必。


    安居樂業,真的太難了。


    “小二,把你家的拿手菜都上一些。”寧辰拉著白夭夭,走到了一家新開的館子,對小二招呼道。


    小二聽到聲音過來,一看是寧辰,連忙就要行跪拜禮。


    寧辰直接用血氣攔住了小二,道:“心意到了就行了,讓後廚把飯菜弄的好吃點,比什麽都強。”


    小二聽了寧辰的話,也一個勁忙不迭的答應。


    很快一大桌子菜,就擺到了桌子上。


    店鋪的老板,也拿著一壇子酒滿臉笑容的走過來了。


    “冠軍公,這是我珍藏的一壇子酒,雖然未必有冠軍公你的【陋室】那麽好。但是也上了年份,還是別有一番風味的。”老板滿臉堆笑的給寧辰介紹道。


    “老板有心了。”寧辰客氣的回應道。


    老板連忙道:“冠軍公千萬別跟我客氣,咱們百家城誰不知道,冠軍公你才是我們的大恩人。


    要是沒有冠軍公,我們現在還每日都要被那些禿驢騷擾呢。


    我們也沒啥能感謝冠軍公的,冠軍公不嫌棄我們這些東西就好了。”


    老板表達了自己的一番謝意之後,倒是也非常識趣的就告辭離開了。


    “師姐,嚐嚐老板珍藏的老酒什麽味。”寧辰給白夭夭倒了一杯酒,遞給白夭夭說道。


    白夭夭接過酒杯,輕輕瑉了一口,仔細的回味了一下,道:“的確是上了年份的老酒了,雖然烈度不如你的【陋室】,但也算是別有一番滋味了。”


    寧辰也喝了一口,砸了咂嘴,倒是也真的感覺到了一些別的味道。


    白夭夭放下酒杯,看著糾結的寧辰道:“猶豫了。”


    寧辰聽了白夭夭的問題,一臉糾結的道:“師姐,你說他們是不是知道我在糾結,要不要離開這裏去突破,故意演給我看的。”


    在沒有到這個小店之前,寧辰心中的天平,其實還是傾向於離開這裏的。


    可是到了這個小店,遇到了這個小店的老板和夥計之後。


    寧辰心中的天平,就真的稍稍的偏移了一些了。


    白夭夭轉動了一下酒杯,道:“你應該看的出來,百家城當中的每一個人,對你的尊敬,都是發自他們內心的。


    剛剛一路走過來,每一個人見到你,都是有著說不完的感激之詞。


    這些是做不得假的,這些都是你自己做出來的成績。


    你不需要懷疑什麽。”


    寧辰聽了白夭夭的話,鬱悶的說道:“問題就是在這裏了。


    他們越是這樣尊敬我,我就越下不了決心,用這裏去冒險了。”


    這種問題白夭夭是沒辦法給寧辰答案的。


    這種感情問題,本來就不會有一個標準答案的。


    隻能寧辰自己來決定。


    寧辰也明白,這樣的事情,別人不能幫自己決定。


    隻能自己決定。


    鬱悶的吃過飯之後,寧辰叫來了小二準備結賬。


    “冠軍公,你的錢我可不能收,我這要收了,別人得怎麽罵我們。”


    “這忘恩負義的名聲,我可承不起。”


    寧辰沒好氣的說道:“你也不打聽一下,我吃飯有不給錢的時候嗎。”


    “這是飯錢!”


    寧辰拿出了一錠五十兩的銀子,拍在了桌子上。


    而後起身對白夭夭道:“師姐,我們走。”


    小二絲毫沒有因為寧辰的態度而惱怒,反而是不住的感慨寧辰當真是一個正直的青天大老爺。


    接下來寧辰也不想逛了,直接帶著白夭夭回到府邸了。


    繼續逛下去的話,寧辰心中的天平隻會更加傾斜。


    寧辰必須要自己仔細的思考才行。


    在寧辰思考這些的時候,一個西域來的羅漢,也出現在了豐京。


    這個從西域過來的羅漢,當然不是來刺殺武昭的。


    區區一個三品羅漢,想要刺殺武昭,還真的不夠看的。


    別說三品的羅漢了,就是二品的菩薩全部出動,都不敢說能夠穩殺武昭。


    如果真的刺殺可行的話,西域早就動手了。


    這個從西域過來的羅漢,主要是來談判的。


    來的羅漢命為不動法安羅漢,是大定不動菩薩的弟子。


    派來這樣一位羅漢,已經表明了西域談判的誠意了。


    遞上了國書之後,這位不動法安羅漢,也在驛站當中見到了武朝的代表。


    武朝的代表是以林敦信為首,王林和陸高輔助。


    林敦信看著對麵的不動法安羅漢,倒是也非常沉得住氣。


    大家就這樣麵對麵的坐著,誰都沒有先開口說話的意思。


    談判這種東西,誰先開口誰就輸了半頭。


    不動法安羅漢修的就是這個法,他能沉得住氣。


    林敦信那是因為優勢在我,完全沒有必要著急。


    林敦信就慢慢的喝著茶,大家都不願意先說話,那就等著唄。


    這樣一坐就是一天,時間到了申時,


    林敦信直接放下了茶杯,帶著王林兩個人離開了驛站。


    四個人就這樣對視了多半天的時間,誰都一句話沒說。


    不過高手過招,真的不是一句話都沒說,就什麽都不知道的。


    比如說林敦信就是這樣的個中高手。


    三個人來到禦書房複命的時候,王林和陸高,是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麽。


    可是林敦信就侃侃而談了。


    “陛下,老臣以為,這一次西域是來求和的。”


    話鋒一轉,林敦信繼續道:“不過陛下,老臣覺得西域所提的要求,可能會非常苛刻。陛下要做好準備。”


    武昭點點頭,吩咐道:“我知道了,今日辛苦三位了。三位先回去休息吧,明天不用去了。等他想要說的時候,三位再去吧。”


    “是。”


    三人答應一聲,而後就退出了禦書房了。


    退出了禦書房之後,王林和陸高,也把林敦信給圍起來了。


    “林相你是怎麽知道他們是來求和的?你又怎麽看出來,他們的要求會非常苛刻的?”王林對林敦信問道。


    林敦信停下腳步,並沒有立刻回答王林的問題,而是先反問了一句:“這個時候他們不來求和你覺得他們能來幹什麽?繼續打的話,需要派個人來嗎?”


    王林不服氣的道:“或許他們也是來求割地賠款暫時停戰呢?”


    林敦信看著王林,淡淡一笑道:“西域不會做這樣的選擇的,他們依然認為他們是高高在上的。


    他們依然覺得,別看他們現在處於了劣勢,還損失了兩位菩薩。


    但是如果真的大打出手,他們依然還是會贏的。


    所以割地賠款這些都不可能出現,隻能是來與我們求和。”


    “那你又怎麽知道,他們的條件會非常苛刻呢?”這一次輪到陸高發問了。


    陸高自認自己也是官場老油條了,就算跟林敦信有差距,也不會差距這麽大吧。


    大家都是喝了多半天的茶,不可能林敦信看出來這麽多,他什麽都沒看出來吧。


    林敦信依然沒有正麵直接回答,而是先替了一個問題:“整個過程當中,你們可有聽到那個羅漢念經?”


    陸高仔細的回憶了一下,似乎整個一下午,那羅漢都沒有念過一句經文。


    可是他是來談判的,不念經不是很正常的嗎。


    林敦信微微一笑道:“他是來談判的,可是他知道第一天,不可能跟我們有一句話。


    按照常理來說,他都已經做好了第一天什麽都不談的準備。


    那他應該一直念經才對。


    可是他卻一句經文都沒念,你們覺得是因為什麽?”


    這個問題就真的難住了王林和陸高了。


    兩個人彼此對視了一下,沒從對方的眼中看到答案。


    林敦信倒是沒有繼續難為兩個人,而是直接揭開了謎底:“因為他的心不淨。


    他擔心念經會暴露他心中的真實想法給我們。


    這樣一來我們就可以猜想了。


    如果他的要求非常合理的話,那他內心應該平和到不起一絲波瀾才對。


    現在他卻小心的想要隱藏那一絲波瀾,足以見得他都覺得他們的條件非常苛刻。”


    解釋完林敦信看向兩個人道:“現在可以讓我回家了吧。”


    兩個人默默的讓開了道路,看著林敦信負手從兩個人的麵前走過。


    王林和陸高彼此看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股無奈。


    “難怪他能獨創政道,就這份能力,都非我們能夠比擬的。”王林由衷的感慨道。


    陸高也同樣慨歎:“大家雖然都是同朝為官,但是要說這做官的修為和本事,我們是真的比林相差多了。


    難怪陛下明知道林相並不是完全站在冠軍公這邊的人,依然還要重要林相了。


    這朝廷要是真的完全交由我們這些,鐵杆擁護冠軍公的人,還真的未必能夠如此安穩太平。”


    這一點王林也是承認的。


    如果說這朝廷真的是成為了,他們這些鐵杆擁護寧辰之人的主場。


    那這個朝廷說不定早就崩壞了。


    朝堂能夠維持現在這個狀況,林敦信功不可沒。


    林敦信雖然並不是完全站寧辰的,可是該為寧辰撈好處的時候,林敦信是真下場。


    比如上一次的朝堂之爭。


    如果沒有林敦信這個定海神針的存在,結果未必會如此之好。


    所以林敦信能夠一直得到武昭的重用,那是真的有原因的。


    至少在做官這個修為上,整個朝堂當中沒有一個人比得過林敦信。


    就算是孔祭酒,如果拋開修為和影響力的話,單論做官可能也比林敦信弱一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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