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宮。


    朱棣已經換了一身寬鬆的衣服,手裏拿著一個折子看的入神。


    寢宮內,不知道何時已經擺好了一個巨大的沙盤。


    一些兵部的官員正在布置著各種地形。


    朱瞻基四人走進去後,行了禮,就乖乖的站成了一排。


    “嗯,都來了?坐吧!”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朱棣突然放下手裏的折子,然後抬眼瞥了一下幾人,故作剛剛發現幾人的模樣,擺了下手,示意一旁伺候的太監,給四人搬來幾個小凳子。


    等到幾人坐下,朱棣就揮揮手,對一旁的近侍道:


    “來人,給太孫準備好筆墨紙硯。”


    朱瞻基眼睛眨了一下,一臉懵逼。


    朱棣這才似笑非笑的看著他陰森森道:


    “小子哎,十勝策自然是要十勝的,大殿上的姑且算是一策,剩下的九策,你就在這寫,我睡覺前你寫不完,你就直接去詔獄裏寫,寫完了再讓人呈給我!”


    朱瞻基一愣,瞬間感覺整個人就不好了,這不就是等同於後世傳說中的小黑屋了嗎?


    不就是斷章嗎?


    至於嗎?


    後世那些比彥祖還帥的讀者,也就最多寄寄刀片,說不得作者還能借此發家致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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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麽到你這兒,連小黑屋都給安排上了?


    在這裏把奏折寫完,這不是為難我胖虎嗎?


    想到這朱瞻基下意識的就想開口拒絕:


    “哎,爺爺,這個……那個………”


    “叫皇上,什麽這個那個的?少跟你爹學!”


    朱棣眼睛一瞪,毫不留情的就板著臉冷冰冰將朱瞻基的話語打斷。


    朱瞻基一臉無語,自家這無良爺爺,這是嚇完兒子,又想嚇孫子呢?


    要不是知道這老頭的臭脾氣,他還可能真被嚇住。


    眼看朱棣不讓朱瞻基叫爺爺,一旁看戲的朱高煦麵上笑容燦爛,嘴角都差點裂到耳根子上,笑著插話道:


    “爹,我看你也就別為難這孩子,這孩子懂什麽啊,一沒去過邊疆,二沒上過戰場的,能寫出個什麽來?他懂什麽叫戰爭嗎?”


    他看似在為朱瞻基解圍,但是越說越笑,每句話都不離貶低一下朱瞻基。


    朱瞻基聽的直翻白眼,這傻憨憨二叔,難怪能被耍的團團轉,就這情商,生在皇室中,被賣了都還在幫人數錢。


    朱瞻基懶得理會這憨憨,對著朱棣拱了拱手道:


    “爺……呃……皇上,這個不就是十勝嘛,寫折子多浪費時間,我給您口述就是。”


    “嗯,你說!”


    朱棣沒多想,隻當這個孫子是在偷懶,不過點點頭,也沒拒絕,而是對一旁的朱高熾吩咐道:


    “太子,太孫說,你記!”


    “是,兒臣遵旨!”


    朱高熾顛顛的身體走到書案前,開始準備筆墨。


    一旁的朱高煦沒人理會,自討了個沒趣,幹巴巴的抱著手,有些傲嬌地坐回了小板凳。


    朱瞻基見此笑笑,起身走到幾人中間,


    小朱老師虛扶了一下並不存在的眼鏡,緩緩開口道:


    “剛剛在大殿上,我已經講過了政治上的平絨策,其實還有經濟上的平絨策……”


    見幾人一臉懵逼,朱瞻基頓了一下解釋道:


    “嗯,經濟你們理解成財政就是,大家都知道,草原民族都是牧民,他們賴以生存的就是放牧的牲畜,也正因此,最上好的馬匹都是出自草原,哪怕我大明如今強盛,在馬匹上比之草原也是遠遠不及的。”


    “所以我這第二策其實就是讓草原上的牧民放棄牧馬………”


    “呸,放屁!”


    朱瞻基話還沒說完,一旁的“學神”朱高煦立即就站起來“呸”了一聲,反駁道:


    “那些牧民又不是傻子,怎麽可能聽你的話?你說不牧馬就不牧馬?你當他們傻嗎?”


    “的確如二哥所言,牧民牧馬都是傳統,別說是你了,就連你皇爺爺也不可能命令他們不去牧馬,瞻基,你這孩子怎麽胡說八道呢?”


    “學霸”朱高燧也忍不住開口。


    反倒是“校長”朱棣,檢查了一下“班長”朱高熾的“筆記”後,不慌不忙的端起茶杯飲了一口,淡淡道:


    “繼續說,說錯了,今晚你帶著你爹一起去詔獄!”


    朱瞻基:“………”


    臉黑了黑,瞥了一眼書案旁可憐巴巴開始抹起冷汗的朱高熾,朱瞻基這才繼續道:


    “二叔三叔,牧民傻不傻,聽不聽我的我不知道,但是我隻知道如果他們看到了不養馬的好處,總歸會做出改變的,這就是我說到的經濟了。”


    朱瞻基說著,話語卻是一轉,看向朱棣道:


    “皇上,最近我娘經常跟我爹抱怨,說什麽宮裏都說太子府比漢王府的摳門,其實我知道,我爹也心裏苦啊,太子府窮啊,不像漢王府,雲南的大車一車一車進,逢人那都是一把金豆子………”


    “哎哎,大侄子,說甚呢?你這孩子盡拿你二叔我開玩笑?開玩笑也就罷了,怎得憑空汙你二叔清白?”


    朱瞻基話還沒說完,朱高煦就覺得屁股下麵墊了針墊子,三兩步就衝到了朱瞻基麵前,去捂朱瞻基的嘴巴。


    朱瞻基自然不可能讓他得逞,腳步一動就跑到了朱棣身後,直溜溜的看著朱高煦。


    朱高煦:?_?


    朱棣翻了翻眼皮,瞥了一眼一臉心虛的朱高煦,淡淡道:


    “朕還沒死,不想坐著聽,你就跪著聽吧!”


    “哎!”


    朱高煦臉色一苦,狠狠地瞪了一眼朱瞻基,乖乖跪在地上聽課。


    “爺爺,二叔凶我!”


    朱瞻基立即告狀,朱棣額頭浮現幾道黑線,理也沒理他,就道:


    “繼續說。”


    朱瞻基見此見好就收,知道這個無良老頭還要忽悠著朱高煦幫忙打仗,能讓憨憨跪著聽講也不錯了,就道:


    “爺爺,太子府不是窮嗎?最近眼看這天氣也越發的冷了,就連這應天府都下了好幾場大雪了,不少人被凍死,我聽說草原上的羊毛織出來的毯子,向來是最柔軟暖和的東西,所以我就在想這東西如果能運來大明,織成上好的羊毛衫,應該能賺到不少錢,”


    “所以我就打算趕明兒一早就安排人去草原上找那些牧民大量的收購,然後再和他們達成一些協議,讓他們放開了養羊,以後的羊毛不僅有多少,我就要多少,而且價錢絕對讓他們滿意,不知道爺爺能不能讓邊關的關卡對我安排的過去的人通融一二。”


    朱瞻基話落,乾清宮裏穆然一靜。


    在座的都不是傻子,哪怕是憨憨朱高煦也隻是情商太低,該有的智商還是及格的。


    很清楚的明白,朱瞻基話裏暗示的意思。


    一但大明大肆高價收購羊毛,屆時不管那些牧民願不願意,那些看到白花花銀子的草原貴族都會逼著他們去牧羊。


    草原雖大,但是牧場卻是有限的,一但大肆牧羊,自然就要減少別的牲畜數量。


    而首當其衝的就是草原上數量最多的馬匹。


    沒有了馬的草原對於大明而言,那就是毫不設防的大姑娘。


    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朱棣“噌”的一下就站了起來,左手握拳砸在右手手掌裏,眼睛一下子就變得明亮起來:


    “好,好一個價錢保管滿意,好一個羊毛有多少要多少,好啊,來人。”


    朱棣說完,立即大吼一聲,話落,一個老太監立馬跑了進來,跪在地上等候吩咐。


    “去,找戶部尚書夏原吉來。”


    “喏!”


    太監剛打算離開,朱棣又立即把老太監喊了回來道:


    “回來,把兵部尚書金忠也叫來。”


    “喏”


    心情平複下來,朱棣轉頭看向朱瞻基迫不及待的就道:


    “繼續說!”


    朱瞻基嘴角一翹:


    “皇上,我渴了!”


    朱棣:“………”


    朱高熾:“………”


    朱高煦:“………”


    朱高燧:“………”


    “來人,給太孫上茶!”


    朱棣大手一揮,立即有小太監端著一杯熱茶就遞了上來。


    朱瞻基接過,美滋滋嘬了一口,乾清宮的禦茶可是最上等的好茶了,平日裏就連朝廷大臣也是難得喝上一次。


    “還不快說?”


    眼看朱瞻基沒完沒了了,朱棣瞪著眼睛就開始催促起來。


    “哎,皇上莫急!”


    朱棣:“叫爺爺!”


    朱瞻基:“………”


    你這兒和著拿稱呼當表達喜好的工具了是吧?


    嘴角抽抽,朱瞻基無語點點頭:


    “那個,嗯,爺爺,平絨十勝策,這第一策是瓦解草原部落牧民的民心,第二策是讓牧民看到牧羊的好處,大肆開始牧羊,不僅減少牧馬的數量,以後他們不聽話,我們就停止購買羊毛,就可以讓他們財政瞬間崩潰,這第三策嘛!”


    朱瞻基微微一頓,然後嘴角一揚道:


    “第三策我將其稱之為同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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