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孫,另外還有一件事末將需要向你稟報!”


    離開了刺殺現場,張懋跟在朱瞻基身後。


    兩人相距不足半米,這個距離是個既能保持好尊卑的距離。


    朱瞻基遇到危險時,他也能第一時間做出反應。


    “什麽事?”


    張懋話落,朱瞻基回頭看了他一眼問道。


    “是趙王殿下,錦衣衛傳來消息,說是皇上覺得最近應天有些亂,然後就命令趙王殿下回應天來看看!”


    “我三叔要回應天了?”朱瞻基有些意外。


    張懋點頭:“是,這些都是今天剛傳回來的消息,想必趙王殿下此刻已經在回應天的路上了!”


    說完,他又有些遲疑的補充了一句道:“隻是這消息有些古怪,皇上讓趙王殿下回應天看看,但是卻又說了應天最近不太平,為了趙王殿下安全,隻讓趙王待在家裏看!”


    “這有什麽古怪的,關禁閉唄!”


    聽到張懋的話,朱瞻基撇撇嘴說了一句。


    但是隨即,他臉上就有些鬱悶起來。


    自家這位三叔被趕回應天,還關了禁閉,他自然清楚原因。


    畢竟這件事背後就是他一手導演的。


    隻是原本他的目標應該是漢王朱高煦才是。


    畢竟靖難背後的人,他沒記錯的話,就是自家這位二叔。


    但是事情的結果顯然沒有按照他的預期去走,陰差陽錯的居然把這位三叔弄了回來。


    不過他仔細想想,又覺得事情沒有那麽簡單。


    如果自家這位皇爺爺真的要懲罰趙王朱高燧, 最好的辦法應該是立即讓其直接去就番,而不是什麽趕回應天, 玩什麽關禁閉的把戲, 搞得花裏胡哨的。


    朱瞻基覺得這裏麵未必沒有真的讓朱高燧回來看一看的意思在裏麵。


    畢竟這些日子他幹的事情雖然不多, 但是其實也並不少。


    特別是抄家紀綱,還有掌控錦衣衛這兩件事。


    雖然前者證據確鑿, 後者也是朱棣開了口的。


    但是朱瞻基不覺得,這位皇爺爺就這麽放心的讓他掌握著錦衣衛。


    不然這個時候也不會是把朱高燧這個原本就是節製錦衣衛的趙王趕回來了。


    這位皇爺爺耍人的本事,朱瞻基可是從小就跟在自家傻爹身後, 耳濡目染下對這些明白的很。


    想到這,朱瞻基就對張懋道:“這件事你先盯著,等我三叔快到應天的時候,你提前通知我一下,到時候我好去迎接一下, 畢竟我這個當侄子的, 叔叔回家了, 怎麽也得歡迎一下才是!”


    張懋沒多想, 就點了點頭。


    朱瞻基見他這樣子,想了想又叮囑道:“另外的話就是你最近在錦衣衛辦事的時候,收斂一些!這件事不會那麽簡單,別到時候被我三叔找到了空子,小心有你的苦頭吃!”


    張懋知道朱瞻基這是在提醒自己, 聞言神色也嚴肅了些道:“太孫放心,末將定然不會讓趙王殿下抓住把柄!”


    朱瞻基看他曉得其中的利害,就笑笑道:“也不用太緊張,我三叔吧,其實也就能打打小報告了, 不用太放在心上, 你隻需記住一句話就成!”


    朱瞻基說著,拍了拍張懋的肩膀,笑道:“低調做人, 高調做事,其他的,我會給你頂著!”


    說完,朱瞻基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 而是話語一轉問道:“對了, 最近有沈文度的消息嗎?”


    沈文度幾天前就被朱瞻基安排放出了詔獄。


    臨走時, 朱瞻基還送了這貨不少新鹽。


    算算時間, 離他給的十天期限都差不多快過半了。


    這幾天朱瞻基挺忙的,倒是沒怎麽關注過,不過沈文度身邊有錦衣衛的人,朱瞻基想要了解沈文度的情況其實也就是一句話的事情罷了。


    張懋知道朱瞻基很看中沈文度這邊的事情,平時對於這些事情也是關注的很,聞言不假思索就道:


    “回太孫殿下,沈文度三日前已經到了浙江,沿途一共在十二個地方做過停留,其間分別會見了四百零一位江南富商,其中達到太孫殿下要求的富商共計一百七十三位!”


    張懋說完,朱瞻基微微一愣,有些驚奇道:“我沒記錯的話,他三日前到的浙江,也就是說他出詔獄隻用了兩天的時間,就找到了這麽多人?大明的富商這麽多了?”


    也不怪朱瞻基驚訝,雖然他安排沈文度去辦這件事情的時候,就是看重了沈文度的人脈。


    畢竟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作為富商裏麵數一數二的沈文度,肯定會認識不少富商。


    但是這年頭可不是後世,後世聚個會,發個微信什麽的,立馬就能聚。


    然而這年頭又沒微信什麽的,出門全靠走,通訊全靠吼,


    沈文度依然能在這麽短時間內聚集這麽多富商,自然讓他有些驚訝。


    看到朱瞻基有些驚訝,張懋倒是淡定,道:“太孫殿下可還記得您給他的那塊錦衣衛百戶令牌?”


    “嗯, 自然記得!”朱瞻基點點頭,有些好奇道:“這令牌怎麽了?”


    “原本太孫殿下給他令牌是為了方便他麵見太孫, 隻是這沈文度得了令牌後,前腳剛出詔獄,就立即安派了一個手下,拿著這塊令牌走在他的前麵,每到一地,沈文度本人未到,這個拿著令牌的手下卻已經找到此地名聲最大的富商,以至於他每到一地,此地的富商便會早早的出城四五裏夾道相迎!”


    張懋說著沈文度利用錦衣衛百戶令牌,臉上表情有些難看。


    畢竟這東西一言一行都代表的是錦衣衛。


    沈文度的做法,無疑就是再給錦衣衛抹黑。


    朱瞻基聽到張懋的話,倒是眼睛亮了下。


    他可不在乎沈文度去怎麽做,他在意的隻是結果。


    雖然沈文度有取巧,借用錦衣衛名聲狐假虎威的嫌疑,但是不得不說的是,這辦法好啊!


    如果讓沈文度一個一個的去遊說,朱瞻基估計累死沈文度,沈文度也未必能在十天內完成任務。


    畢竟一百位身家在一百萬兩白銀以上的富商,想要說服這麽多人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這些人哪怕就算是給沈文度麵子,但是想要一下子就讓這些人聚在一起,那也是幾乎不可能的。


    “不錯,奸商,奸商,無奸不商,這法子雖然賴皮了一些,不過我喜歡!”朱瞻基笑著誇讚了一句,然後問道:


    “能知道現在有多少得到消息的富商動身來應天了嗎?”


    聽到朱瞻基誇讚沈文度,張懋有些無語。


    在他看來,如果都像沈文度這麽辦事的話。


    他有一百種方法可以做的更好。


    不過聽到朱瞻基問,他還是老老實實道:“已經有三十七人進了應天城,在路上的也大概有七八十人,其中還有一百多人猶豫不決,剩下的大概是不會來的。”


    朱瞻基點點頭,對這個結果倒是很滿意了,就道:“成,這件事你這邊也多配合一下沈文度,另外進了應天的富商,你這邊也看著點,免的出了什麽問題!”


    張懋知道這事情的重要性,聞言也立即點頭應了一聲道:“末將領命!”


    “這樣,你安排個人去把戶部尚書夏原吉請到太子府,等會兒詔獄我就不去了,今天抓到的人先關著,一切規矩按詔獄的辦。”


    朱瞻基想了想道。


    沈文度辦事給力,讓朱瞻基心情不錯。


    靖難餘孽遺孤什麽的,對比新鹽的事情,也就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了。


    對付這些人,朱瞻基也純屬是對傳國玉璽比較好奇而已。


    畢竟如果把這玩意兒拿回來,肯定能在自家那位皇爺爺麵前換不少好處。


    但是這件事放到搞錢的這件事情麵前來說,就顯得有些不值一提了。


    ………


    應天城西大概三十多裏,這裏有一處鹽山。


    原本這種鹽山對於朝廷來說,完全就是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東西。


    畢竟靠近鹽山的地方也種不出糧食,就算是想賣給別人,別人也不會去買。


    不過自從幾天前,這裏就突然出現了一些變化,大量的鹽石被戶部安排的爐戶集中起來,運進了鹽山旁邊一個個臨時搭建的屋子裏,


    等到再出來時,就變成了一個個密封嚴實的袋子。


    沒人知道這些鹽石經曆了什麽,也沒人敢去打聽。


    “這是第幾批了?”


    戶部應天的鹽倉外,夏原吉看著再次被搬進鹽倉的新鹽,一張滿是疲憊的老臉上洋溢著笑容。


    “回大人,已經是今天的第三十七批了,現在戶部鹽倉十之八九已經全部裝滿!”


    站在夏原吉旁邊的是戶部的左侍郎李文鬱,和右侍郎一般,屬於戶部的二把手。


    但李文鬱卻是屬於太子一黨,新鹽的事情這才被夏原吉交給了李文鬱,


    除了新鹽製作過程,夏原吉倒是沒對他有什麽隱瞞。


    但也正因為如此,這位戶部的左侍郎,堂堂的三品大員得知這件事後也就有多震驚。


    原本夏原吉讓他負責一種新鹽的製作時,其實他並沒有太放在心上。


    主要是他還聽說了這新鹽貌似是監國太孫弄出來的。


    他自然不會抱什麽希望,更別說這位皇太孫居然還想拿毒鹽製鹽!


    眾所周知,毒鹽雖然是鹽,但是是不能吃的!


    這麽簡單的常識都不知道,這位皇太孫還想製鹽?


    這不是開玩笑嗎?


    不過讓他沒想到的是夏原吉這位戶部尚書還十分支持!


    而接下來等到新鹽製作出來後,才是真正讓他吃驚的地方。


    原本顏色泛黃或者泛紅的毒鹽,經過一係列的加工後,居然變成了宛如雪花一般的食鹽。


    不僅沒了劇毒,而且這些新鹽即使相比以前最上等的食鹽也是猶有過之。


    顆粒更加細膩不說,味道也十分純粹,沒有了以前食鹽那種苦澀味,就連賣相都提升了好幾個檔次。


    而且相比以前的普通食鹽,這些鹽的成本並不會太高,可以說是幾乎一般無二。


    李文鬱幾乎已經能夠想到,等到這批新鹽賣出去後,究竟能給戶部帶來多麽巨大的收益。


    毫不客氣的說,哪怕以後皇上每年都出去打幾仗,隻要控製好戰爭的規模,靠著這些新鹽,戶部也絕對都是能擔待的起的。


    想到這些,李文鬱臉上就露出幾分感慨道:“大人,下官到現在都還有一種恍然如夢的感覺,這法子也辛虧是太孫殿下想到的,要是換成了那些販賣私鹽的鹽商,對朝廷來說簡直不敢想象!”


    夏原吉聞言點了點頭,倒是很認同他的話。


    鹽鐵本就是暴利,如果新鹽換做是販賣私鹽的鹽商想到的。


    對於朝廷來說絕對不是個小問題。


    且不說首先對於鹽稅的影響,如果有心懷不軌之人加以利用,必然能夠借此積攢大量錢財。


    到時候對於朝廷來說,絕對是一場災難。


    不過萬事沒有如果!


    這新鹽就是被太孫想到的,這就是天命!


    “新鹽的事情還需要加緊,缺人手就從其他地方的爐戶裏麵抽取,鹽倉不夠了,就建新倉,各地方上的新鹽鹽場之事,也要開始進行準備,務必在明年之前,徹底以新鹽取代所有舊鹽!”


    夏原吉直接給李文鬱下達了命令。


    李文鬱知道事情重要性,不假思索的就點頭答應了下來。


    與此同時。


    應天城西邊的官道上,打扮成了一位難民的朱高燧,眼睛眯眯的打量著眼前一車一車拉著麻袋的馬車。


    他身邊還跟著七八個同樣差不多打扮的“難民”。


    宛如一夥逃難而來的一般。


    朱高燧臉上卻帶著幾分嘚瑟,一邊數著馬車,一邊對幾個“難民”笑道:“看看吧,我這個大侄子啊,就是天真,他估計這陣子才得到我要回應天的消息吧?絕對想不到他得到消息的時候我卻已經回了應天了”


    他身邊這些難民,都是他的親兵,也是最值得信任的手下。


    朱高燧還是挺在乎自己小命的,所以哪怕是偽裝,身邊也是帶著好幾個親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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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嘚瑟完了,朱高燧也沒忘記正事問道:“錦衣衛那邊的人怎麽樣了?我們脫離隊伍率先返回的消息沒有被這些人察覺吧?”


    “殿下放心吧,錦衣衛的人,我們都知根知底,不會出錯的!”


    “哈哈!”


    朱高燧聞言很是滿意的點點頭,又吩咐道:


    “你們等會兒再派個人回去通知一下,讓他們把隊伍再放慢些,皇上說是讓我回應天看看,那咱們也要看出個所以然來不是?不然我都不好回去交差了!”


    “是,殿下!”


    “還有,李四古的事情查的怎麽樣了?”


    “殿下恕罪,李四古的事情還在查,現在詔獄都是太孫的人,我們得不到半點消息。”


    “不急,慢慢來,我那大侄子在明,我們在暗,穩妥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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