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家別墅是由一個清末官邸改建的,距今已經有一百多年曆史,除了屋裏的裝修是現代化的,園林一山一水一草一木幾乎保持了原樣,充滿了古色古香,其價值已不能用金錢來衡量,當初楊致勝天價拍賣到這座莊園作為生日禮物送給徐素,一度成為富人圈的美談,而徐素也成為一眾貴婦們羨慕嫉妒恨的對象,男人有錢不稀奇,但是男人有錢到楊誌勝那種程度還是愛妻狂魔,隻能說這個女人太有本事。然而再有本事的女人,在碰到兒女的事上,一樣束手無策。


    從進門到現在,楊翟的嘴就跟被膠水糊了似的,一句話沒說,徐素已經給她使了幾回眼色,楊翟都熟視無睹,別說張揚和他的父母,就連顧然都覺得尷尬,楊翟任性起來,真的誰拿她都沒辦法。


    如此冷的場麵,兩個爸爸先站起來,說去書房下一局。徐素恨鐵不成鋼的瞪了一眼楊翟後,然後一臉歉意的對張揚媽媽秦慧茹說:“小孩子不懂事,都怪我把她寵壞了,讓張太太見笑了。”


    秦慧茹笑道:“楊太太千萬別這麽說,年輕人有年輕人的話題,肯定是我們在這,他們拘著呢,我聽說楊太太有個私人花園,不知道有沒有眼福瞧一瞧。”


    徐素連忙說:“當然可以,正好這兩天鬱金香開了,我帶你去看看。”徐素臨走又瞪了一眼楊翟,領著秦慧茹去花園。


    顧然也想走,不過手被楊翟抓著,抽了幾次沒抽出來,隻好繼續陪坐著,好在跟張揚已經很熟悉了,沒有雙方家長在,氣氛確實輕鬆了很多,顧然這才有機會打量張揚。


    作為今天的男主角,張揚穿得很正式,西服領帶,可見他對今天見麵的重視,手腕處露出半塊腕表,是今年勞力士新出的限量版,楊翟有塊女士的,光憑這一點,就能看出張揚對楊翟的用心。再看楊翟,兜帽衫,運動長褲,長發利索得紮成馬尾,這樣的居家打扮倒是清純,但是跟張揚的鄭重相比,兩人的著裝實在太不和諧了。顧然又默默同情了一把張揚。


    顧然有一搭沒一搭的跟張揚說著話,聊得無非是彼此近況,偶爾提幾句楊翟,楊翟一直低著頭玩手機就仿佛他們說的別人似的,直到張揚問起顧然有沒有交男朋友,聽說顧然剛失戀就想給顧然介紹對象時,楊翟才抬起頭,不悅的看著張揚說:“怎麽,你除了想當主持,還想開婚介公司?”


    這是楊翟今晚開口的第一句話,雖然口氣不佳,總算是開了金口,張揚如同大赦,抹了一下頭上的虛汗,笑著說:“還以為你今天打定主意不跟我說一句話呢。”


    楊翟“哼”了一聲。


    張揚說:“我真有一個哥們,人品家世都不錯,還是劍橋大學的高材生,顧然要是感興趣,可以約出來見一見,至於能不能成,看他們的緣分。”


    顧然正處於感情空窗期,對於交男友持無所謂態度,所以張揚提出幫她介紹男朋友,她並沒有拒絕,反倒楊翟比她激動,“你說人品好就人品好?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你的朋友能好到哪去?”


    張揚覺得好無辜,楊翟這話分明是說他人品不好,他做什麽讓楊翟覺得他人品有問題了?在他那幫富家子弟圈子裏,他已經算得上是個奇葩了,一不抽煙喝酒,二不亂交女友,為楊翟守身如玉至今,他容易嘛他。


    顧然也覺得楊翟過分了,幫腔,“人家張揚也是一片好意,你幹嘛呢?”


    楊翟本來就心情不好,又被顧然責怪,氣得腦袋一熱,脫口而出:“顧然,你這麽缺男人啊!”


    顧然著實堵了一下,她真是吃飽了撐著跟楊翟回家受這份罪,不過她到底不是楊翟,什麽事都率性而為,生生壓下心頭的怒火,保持表麵的平靜,說:“你們聊,我去廚房幫忙。”


    楊翟話說出口就後悔了,隻能把怒氣撒到張揚頭上,“都怪你。”然後追著顧然去廚房。


    張媽正在張羅晚上的飯菜,看見顧然進來,連忙說:“顧小姐,你怎麽來了,廚房油煙中,小心嗆到,你快出去。”


    顧然看到張媽那張慈祥的臉,立即什麽氣都忘了,走過去幫她擇菜,笑著說:“張媽,跟你說了多少次了,別叫我顧小姐,多生分啊。”


    張媽是楊家的老傭人了,幾乎是看著顧然和楊翟長大的,自然知道顧然的性子,也就由著她,搬個凳子坐她旁邊,佯怒道:“還說生分,你有多久沒回來看張媽了?”


    顧然立即摟著張媽的腰,撒嬌道:“你不知道我做夢都想吃你做的飯,這不是工作忙嘛。”


    張媽慈愛摸摸她的頭:“你們年輕人啊,一天到晚就說工作忙,工作再忙也要保重身體,我單獨給你燉了鴿子湯,等下先喝一碗。”


    顧然在張媽的臉上吧唧親了一口:“張媽,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


    一直站在門口的楊翟看到這一幕鬱悶極了,雖然顧然親的這一口毫無意義,不過是表達晚輩對長輩的喜歡罷了,她也不至於吃長著一臉褶子的張媽的醋,但是心裏還是覺得不公平,顧然從來沒這樣親過她!


    楊翟走過去,蹲在顧然旁邊,可憐兮兮的說:“然然,我錯了,我剛才是氣糊塗了才口不擇言。”


    顧然轉過頭去沒理她。


    張媽一看她們的樣子就知道又鬧別扭了,兩人還跟小時候一樣,一鬧別扭就躲到廚房,笑著搖頭:“你們倆啊!我去給你們削點水果。”留下兩人在廚房。


    楊翟繼續搖尾乞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多討厭張揚,他還要給你介紹男朋友,根本就是居心不良。”


    顧然被她的邏輯打敗:“人家張揚一片好意,怎麽就居心不良了?”


    楊翟有苦難言,總不能告訴顧然,因為我喜歡你,他怕我纏著你啊。隻能說:“反正他不安好心,男人沒什麽好東西,你談了那麽多次戀愛,遇到那麽多渣男,難道還沒覺悟嗎?”


    顧然也承認自己遇人不淑,但是還沒到否定所有男人的地步,不過考慮到楊翟的特殊情況,換位思考也能理解,心裏本來就沒真生她的氣,被她這麽一鬧,氣也就消了說:“我是無所謂了,隻是人家父母跟前,你一副不理不睬的樣子,不太好吧。”


    楊翟哼哼道:“我又沒要他們來,自取其辱怪誰?”


    顧然隻能歎口氣,“人家張揚父母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為了兒子,受你這份氣,隻能說可憐天下父母心。”


    楊翟說:“你也說他們是為了兒子,跟我有什麽關係?”


    顧然想想也對……


    在顧然的勸說下,晚飯的時候,楊翟總算沒有再擺臉色,還客客氣氣的敬了張揚父母一杯酒,算是賠禮道歉,以徐素對女兒的了解,當然知道這是顧然的功勞,不禁當著一桌子人的麵感慨:“要是然然是我女兒該多省心啊!”


    張揚父母差點附和的點頭,比起楊翟,顧然乖巧得豈是一星半點,好在及時想起他們還在楊翟家做客才沒失禮,再說是自己的兒子不爭氣,瞎子都能看出來楊翟根本半點意思都沒有,還熱臉貼冷屁股,他們當父母的也隻能跟著受罪。


    吃過飯已經八點多鍾,徐素挽留張揚一家留宿一晚上,張揚父母當然婉拒,張揚卻為能跟楊翟有多相處的時間,一口就答應了,張揚父母也隻好跟著留下。


    楊翟聽說張揚一家子要留宿,當即就拉著顧然要走,顧然好說歹說才把她勸下,張揚父母已經掃盡顏麵,如果楊翟執意走了,那豈是掃麵子簡直就是打嘴巴子了。


    張揚一家被安排進客房,楊翟和顧然則各自回房,雖然她們不住這裏了,但是她們原來的房間一直留著,還跟以前一樣。


    楊翟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覺,張揚這事不解決,總是個禍患,怎樣才能讓他徹底死心呢?當看到床頭櫃上她跟顧然的合照時,突然有了主意,先給張揚發了信息,然後又去敲顧然的門。


    顧然也還沒睡,問她怎麽了。


    楊翟拉著她就往外走,經過客廳時,從酒櫃裏拿了一瓶紅酒打開,又拿了兩隻高腳杯,穿過幾座假山來到一個精致的小花園裏,楊翟這才說:“陪我喝酒。”


    這個小花園顧然再熟悉不過,屬於她和楊翟的秘密基地,小時候她們隻要一犯錯就會躲到這裏,讓張媽好找,花園裏的秋千還是她跟楊翟親自做的,一來到這裏,立即想起好多小時候的事。


    顧然坐到秋千上,楊翟遞個她一杯酒,然後輕輕搖晃著秋千,有那麽一瞬間真的像回到小時候,她們之間幾乎沒有任何秘密,雖然現在她們還是無話不談的好朋友,到底不比小時候那麽純真,每個人心底多少都會有個小秘密。顧然還沉浸在小時候的回憶裏,突然聽楊翟說:“我約了張揚,我想跟他說清楚。”


    顧然的第一反應竟是這個地方隻屬於她跟楊翟不希望有外人來,跟著搖搖頭覺得自己有點小題大做了,楊翟把張揚約到這個地方來,顯然是想跟張揚攤牌了,隻要張揚知道楊翟喜歡女人,自然就不會再糾纏她,楊翟之所以把她也喊來,應該是為了壯膽吧,每當她們經曆一些人生大事時,她們幾乎都是一起麵對的,這一次也不例外。


    張揚如約而至,當他看到顧然時,表情有那麽一瞬間僵硬,應該是沒想到顧然也在,還以為楊翟單獨約他呢,白高興了一路。


    瓶中的紅酒已經見底了,大部分被楊翟喝掉,楊翟的酒量一般,不過紅酒是後勁足,這會兒倒沒見她有異樣。


    “張揚,我約你出來,就是想告訴你,我們倆是不可能的。”楊翟開門見山。


    張揚被拒絕過不知多少回了,隻要楊翟一天單身,他就有機會,何況據他了解楊翟從來沒有談過男朋友,在他的窮追猛打之下,說不定早就在她心裏占了一席之地,所以張揚並不在意,笑笑說:“我隻相信精誠所至金石為開。”


    楊翟看著地麵沉默了一會兒,緩緩抬起頭,看著張揚,緩緩道:“我很感謝你的堅持,如果我是一般女孩或許會被你打動,可惜我喜歡的是女人,”


    張揚臉上的笑容維持了好一會兒才像是反應過來,“你說什麽?”


    楊翟神情莊嚴又肅穆,用她電台主播清晰的口齒說:“我說我喜歡女人。”


    張揚的臉色變了又變,還是難以置信的口吻:“你不用為了拒絕我而編這樣的借口。”


    顧然一直坐在秋千上,心裏深深同情這個男孩子,張揚追求楊翟大概有五年了,今天甚至不惜請父母來幫忙,可見他的誠心,可惜造化弄人,他偏偏喜歡上一個喜歡女人的女人。


    楊翟異常的冷靜,淡淡說:“我沒有騙你,也沒必要騙你。”


    張揚還是直搖頭,“我不信。”


    楊翟揚了揚眉,微微抬高了聲調:“不信嗎?”尾音卻突然斷了。


    顧然還在同情張揚,眼前突然一暗,跟著就覺察到唇被柔軟的物事重重擠壓到,她……被吻了?!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顧然整個人懵了,甚至忘記推開強吻她的人,就這麽僵直著身體,瞪大了眼睛,腦中一片空白。


    楊翟卻借著酒精的力量,勾著顧然的脖子,舌尖撬開她的牙齒,擠進她的口腔,加深了這個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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