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像個流浪漢似的冒著身子在樓道打瞌睡,到了早上七點左右,我朦朦朧朧聽到一聲悶響,慌忙衝過去,心想這下總算解脫了。不想這次最新起床的卻是房東的女兒。


    見到我,那女的慘叫一聲,嘭一聲把門關了。不一會兒,她老公就提著一根棍棒出來。見到我,不由分說掄起棍子就要抽我。我知道一時半刻解釋不清楚,隻好拚命往樓頂跑。那男的從一樓一直追我到樓頂,兩人都跑得狗似的爬在牆上喘氣。


    見時機到了我便說:“大哥……你聽我……聽我解釋!”


    “你丫不是瘋子啊?”大哥提著棍子問。


    我說:“當然不是瘋子!我就住你們家,就住這房間。我鑰匙……鑰匙鎖裏邊了,就等著你爸出來跟他說一聲,讓他幫我,幫我把門打開!”


    大哥問:“你不會給我爸先打個電話?”


    “我這不鑰匙鎖裏邊了!”


    大哥瞪了我一眼,提著棍子往樓下走。一邊走一邊說:“我這沒鑰匙,鑰匙都在我爸那兒。他出去辦事去了。你要真住這屋,你就在這等著唄!”


    我慌忙衝過去把大哥攔住:“哥!你……你不能走!”


    大哥提著鐵棍:“我咋不能走?你丫找抽吧?”


    “不是這個意思!大哥你聽我說,這屋子裏,這屋子裏有個死人!”


    我這話剛說出來,這大哥當場嚇懵了。


    “你……你啥意思?”


    我將話重複一遍:“這屋,這床下,有個死人!”


    大哥上下瞅我:“你弄死的?”


    “不是我弄死的!我大半夜睡覺,說著睡著,感覺有人屋子裏有人,就起來,起來拿著手機到處檢查。你知道昨晚停電了,黑燈瞎火的。就看到床下,有個死人!”


    這大哥被我嚇得不輕。我頓時想起老賀,就說:“把你手機借給我用一下。前邊警務室的賀警官跟我是朋友,我打電話先告訴他!”


    大哥於是把手機借給我。


    我拿起手機撥通老賀的電話:“賀叔,你趕緊過來。我屋裏,屋裏有個死人!”


    老賀顯然剛睡下,一瞬間就被我嚇得爬起來了。


    “啥?啥死人,你在哪?”


    “我就在屋裏!”


    和大哥兩人提心吊膽站在陽台上。不一會兒,老賀就過來了。老賀來了,手裏還提著一把開鎖的鉗子。他問我:“昨晚這屋子裏除了你還有誰?”


    我說:“就我一人,四五點鍾發現的。嚇得我褲子都沒穿就跑出來了。”


    老賀問房東大哥:“你啥時候來的,昨晚有啥動靜沒?”


    房東大哥說:“沒啥動靜,我剛起來就看見這家夥在我門口,把我老婆嚇得快暈過去了。我以為是瘋子,就拿了根鐵棍追他上來,上來上來就聽他說屋子裏有死人!”


    老賀一鉗子把鎖剪開,問我:“哪有死人?”


    我指了指床下:“就在下邊!”


    老賀低下頭看了一眼,臉色馬上就白了。他直起身子對我說:“你先把褲子穿上。”


    等我把衣服褲子都穿好,老賀呼呼我們:“你們倆先把床板抬開。”


    房東大哥極不情願但也沒法子。


    兩人把床板抬到一邊,就見下麵果真有具屍體被人用白布纏裹著。


    老賀湊過去看了看,摸出手機準備給同事打電話。


    我攔住老賀問:“我……我會不會有事?”


    老賀說:“人不是你殺的你怕啥?”


    我說:“不是……不是我殺的,可是……可是這死人出現在我床下啊?”


    兩人正說著,忽見房東大哥見鬼似的跳開。


    老賀一把揪住他問:“你跑啥?”


    房東大哥指著那屍體說:“會……會動!”


    老賀看了一眼,馬上走過去,俯下身子,用力撕開屍體麵部的繃帶。一顆男人的頭顱頓時出現在我們眼前。那頭顱我咋一看,覺得眼熟。


    再一看,竟然是房東老板!


    房東大哥見了,撲過去大聲叫:“爸!爸!你咋了?”


    老板口裏噗噗吹著白沫子。


    吹了一會兒,房東總算恢複意識了。他看了看老賀,又看了看他兒子和我。看了一會兒,他才用手指著我:“關小飛,炒麵!炒麵好吃!”


    我手腳冰涼,頭冒冷汗,走過去問:“啥……炒麵?”


    老板說:“你請我吃的,吃的炒麵!”


    說完,頭一歪暈過去了。


    房東大哥慌忙背著房東老板,到了樓下,親自開車把房東往醫院裏送。


    去的時候,房東大哥指著我說:“你跟我去!”


    “我為啥跟你去?”我問。


    老賀拍了我一巴掌:“人家老爸莫名其妙出現在你的床底下,被人用繃帶五花大綁,你說你不跟他去誰跟他去?咱先去醫院,你再跟我回警局。”


    我心想這事兒搞大了!


    到了醫院,房東大哥一把就住我就要扇我,被老賀攔住了。


    他怒吼著問我:“我爸咋得罪你了?”


    老賀替我解釋:“好了好了!等你爸醒了再說。關小飛肯定不是害你爸的凶手。他要是凶手,早跑得沒影兒了,還會光著屁股坐你門口?”


    房東大哥想了想,覺得合理便不鬧了。


    到了中午,房東老板才醒過來。醫生端著一個托盤從手術室出來。我們一鬧兒湧過去,房東大哥問:“醫生,我爸是啥情況?”


    醫生看著盤子裏的碎紙條破布條問:“你老爸平時精神狀態如何?”


    房東大哥說:“我老爸身體很好精神也好!”


    醫生看了老賀一眼,見他穿著警服,就把托盤遞到老賀的手上,然後鄭重說道:“這事兒,我看還得你們警方調查一下。這些都是他吞下去的!”


    老賀問:“人醒了沒有?”


    醫生說:“人沒事了,就是身體很虛弱。你們最好下午三四點再進去看他。”


    就這樣,我們一等就是幾個小時。


    到了下午三點半,老賀和我,以及房東大哥和他老婆四人一同走進房東老板的病房。


    老板見到我,笑嗬嗬對我豎起大拇指。


    我問:“老板,你這是?”


    老板說:“炒麵好吃!”


    我問:“啥炒麵?”


    老板回答:“你請我吃的炒麵,你不記得了?昨天晚上,我看你,看你屋子裏亮著燈,就上來,上來找你聊聊。你坐在屋裏,吃,吃炒麵,說是老家,老家帶來的,特產。的確很好吃……下次……下次你回老家,再給我,再給我,帶一些來!”


    房東大哥頓時無語了。


    到了傍晚五六點,房東已經可以出院了。


    坐在車上,老賀說:“這事先不要傳出去,等我們調查一下再說。”


    回到出租屋,在仔細查看老板吞下去的那些異物,以及用來捆老板的那些繃帶之後,老賀問老板:“昨天晚上,你真見到關小飛,他真的請你吃炒麵?”


    老板口水不斷滴下來,傻笑著說:“關小飛,炒麵……炒麵很好吃。”


    房東大哥一把揪住我:“你給我爸吃啥了?”


    我掙脫不得,大喊救命。


    老賀厲聲大吼:“幹啥?把手放開!有話好好說。”


    等房東大哥把我放了。老賀便指責他:“你幹啥這是?如果關小飛真是害你老爸的凶手,他能被嚇成那副熊樣嗎?你老爸這樣,明顯就是精神方麵出了問題!”


    房東大哥說:“我爸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饒不了他!”


    老賀說:“等法醫鑒定再說!”


    就這樣,我莫名其妙惹了一身騷。還好房東他們家是東北那邊搬遷過來的,在帝都沒啥親戚朋友,要不然我準被他們的七大姑八大姨掐成肉餡做餅吃了。


    這日子,我都不知道該咋過了。


    沒想就這時,我爹出現了。我被嚇成這副熊樣,他老人家好像很開心似的。不但手裏提了幾隻涼拌豬耳朵過來,而且手裏還有一瓶杜康酒直拉著我往出租屋裏邊鑽。


    到了出租屋裏邊,我總感覺心裏怕怕的。


    “何以解憂唯有杜康,兒子,幹!”我爹倒滿兩杯酒,端起杯子就要跟我碰。


    我沒好氣地站起來:“爸,你死哪兒去了?”


    我爹自己喝了一杯,用手捏了捏我的臉說:“你就這麽滴希望你老子死?告訴你,要不是你爹這兩天明察暗訪,估計你咋死的都不知道!”


    我眉頭一展,問:“這麽說你知道咋辦了?我現在都沒法過了我!”


    我爹把酒遞到我手中:“先幹了再說!”


    我把一杯白酒一口氣喝下去,感覺辣得眼淚都蹦出來了。


    “爸!我的救命菩薩,你說吧!”


    我爹側耳聆聽,永根手指頭放在嘴唇上說了聲噓。接著,就見他摸出幾張道符,在門窗上貼了。又從隨身攜帶的包裏,摸出一個風鈴掛在窗子上。


    微風輕拂,風鈴叮當響。


    我沒好氣地說:“爸!都啥時候了,你還有這閑心……”


    我爹笑說:“這你就不懂了。剛才那兩道符,是用來阻擋惡鬼進門的。這風鈴,是用來掩鬼耳目的,有它在,咱們想說啥就說啥。”


    “原來如此,那你說吧,昨天晚上你咋突然不見了?”我問。


    我爹神秘兮兮站起來,開始在我麵前脫衣服。


    我嚇一跳問:“爸,你幹啥?”


    “給你看我的寶貝!”


    我爹有啥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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