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玲嘭一聲打開陰陽傘,用手撐著漫步走向歐陽大風。歐陽大風見了,恭恭敬敬對身邊的警員說:“這位就是白小玲,他爺爺也曾是咱們的同誌。”


    “雲中燕子,白之幽。”白小玲自報家門,走到歐陽大風麵前,用一雙明亮的眼睛望著他。“是你叫我來的?報酬呢?要我幫你們做事沒問題,隻要價錢合適!”


    歐陽大風笑了笑:“價錢不是問題,問題是……咱們今晚要對方的東西,比較棘手。”


    白小玲輕輕轉動手中的紙傘:“我知道!”


    “那好,它現在已經被咱們逼進前邊的城區。那兒四處都是麵臨拆遷的空房子,咱們可以在那兒和它們一決高低。對了,小雪是不是受傷了?”


    小雪回答:“一點小傷,沒事的。”


    我覺得奇怪,歐陽大風他們,究竟是用什麽法子,跟九命貓妖來一場正麵較量。要知道九命貓妖一直神龍見首不見尾,又怎麽可能任由歐陽大風他們安排?


    這事兒,除非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九命貓妖有把柄在歐陽大風他們的手上。


    可是,對於一個千年妖怪來說,她會有什麽把柄呢?


    在歐陽大風的帶領下,我們穿過那片香樟林,不一會兒就來到一個滿目瘡痍的地方。這地兒可以說是帝都這座城市最為雜髒亂的地方了。眼前除了破舊不堪的房子,基本上啥都沒有。地上,還隨處可見一些被丟棄的布娃娃和拖鞋……


    城區改造,這地兒的市民顯然早已搬走。


    我看了看歐陽大風他們,發現他們身上的武器在這地方使用,剛好能夠大展拳腳,且不會傷及無辜。我很好奇,歐陽大風他們是如何把“戰場”選在這兒的。


    走著走著,我猛地發現自己的心窩上麵多了一個紅點。


    我停下腳步,指著胸前的紅點,擔驚受怕地問:“我們是不是被埋伏了?”


    歐陽大風扭過頭說:“別怕,是咱們的兄弟。”


    這邊話音剛落,那邊已經有人在問:“白小玲和青煙來了嗎?”


    我心裏一驚,心想這人是誰?


    不一會,一個人從一堵斷牆後麵走過來。我一看就知道這人是狗娃。沒想到狗娃也被警方請過來了。見到我,狗娃一臉歡愉的笑,走過來把油膩的手放在衣服上搓了搓,隨後一把將我的手抓在手心,笑眯眯說:“小飛哥,你來最好不過了。恩公他還好吧?”


    提到我爹,我愁上心頭,看了白小玲一眼說:“過江的時候,在隧道裏邊,遊誌紅和幽靈車在追我們,白小玲怕耽誤時間,就把我爹從車上扔下去了。”


    狗娃聽了這話先是一愣,隨後笑了笑說:“那就是沒事了!”


    居然連狗娃都這麽說,我還能說啥。


    這時,歐陽大風問狗娃:“東西呢?東西按照木道人的吩咐去做了沒?”


    狗娃點頭:“做了,就埋在前麵的一片瓦礫之中。”


    小雪問:“啥東西?”


    歐陽大風故作神秘:“待會兒你就知道了。木道人已經來了嗎?”


    狗娃回答:“來了,道長就在那邊。”


    於是一群人浩浩蕩蕩穿過一條巷子,來到十幾棟空房子中間的空地上。空地上麵堆放著許多瓦礫,這地方之前也應該是房屋,看磚牆的新舊程度,像是剛被拆掉。


    “外麵的房屋沒被拆掉,這裏反而先被拆掉了……”我自言自語,很快發現,這片空地,像是歐陽大風他們自己請挖掘機過來跺平的。


    原來,就在我和小雪追蹤九命貓妖的途中,歐陽大風他們並沒閑著,也在行動。


    不然這戰場,怎麽可能一下子建立起來?


    建立戰場容易,可敵人又怎麽會接招?


    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我猛地感覺大地顫了一下,就像地震,或者哪裏發生爆炸一樣。身邊的這群特警也都發現了,一個個快速退到五米開外。


    所有人的眼睛,都盯著地下看。


    歐陽大風身邊一位虎頭虎腦的漢子說:“隊長,這下麵,有東西!”


    聽說有東西,十幾把衝鋒槍哢哢哢一下子對準地上的瓦礫。


    這時,一個聲音從我們身後的空屋子裏傳來:“大家不要慌,下麵就一個駝峰而已。駱駝的駝,山峰的峰。是貧道把它埋在這兒的。”


    眾人回頭,循聲望去,隻見夜色中,一個穿著長衫,衣衫襤褸的道士提著一壺酒,醉醺醺從那邊走過來。這人一手提著酒壇子,一手還捏著半隻烤雞。


    歐陽大風見了,立即吩咐大家不要動手。


    “道長辛苦了!”歐陽大風說。


    道人直接走到白小玲的身邊,看了看白小玲,然後扭頭問狗娃:“這就是白之幽的孫女?筋骨不錯,是個修道的好材料。青煙呢?真沒來麽?”


    狗娃說:“真沒來,他看了一樣東西!”


    “什麽東西?”道人問。


    狗娃說:“恩公留下的一本筆記。那上麵記載著關於生命的一些道理。青煙看了以後,精神失常,加上最近有個小姑娘即將魂飛魄散,所以……”


    道人打斷狗娃的話:“魂飛魄散?那隻貓下手真有那麽狠?這天底下最惡毒的人磨不過是打家劫舍,殺人放火。要讓一個小姑娘永不超生,這事兒好像還沒有人幹得出!”


    歐陽大風摸著腦袋說:“道長雲遊的這些日子,咱們帝都發生了許多事。這些事都與當年為警方服務的組織雲中燕子有關。”


    道人摸著胡須:“貧道清楚,雲中燕子,當初有人請我加入他們,貧道當初並不好看所謂的警民合作,所以也就沒有答應他們。前幾年他們不是幹得風生水起嗎?”


    歐陽大風說:“有一陣子是這樣,可後來起了內訌!”


    道人淡然一笑:“那是當然。修道之人,道緣不同,觀點不同,在一起工作,出現矛盾是自然。不過話又說回來,修道之人,都有一顆善心,即便是觀點不同,頂多小吵小鬧,怎麽會鬧到現如今這般地步?依貧道推斷,必有妖魔從中作梗!”


    白小玲放下傘,衝道人抱拳:“前輩所言極是……”


    道人用手指彈了彈白小玲的陰陽傘,漫不經心說:“貧道心裏清楚,這不,特此去南麓山大廟,兌現當年的諾言。駝背老道的遺骸我帶來了,就在這下麵!”


    道人用手往瓦礫裏邊指了指。


    眾人不禁發出咦地一聲驚歎。我在想,莫非剛才在瓦礫下麵活動的玩意,就是駝背老道的屍體?想到這兒,我難以抑製心中的興奮。


    要知道這一路走來,除了那次三魂分離,我在火葬場見了駝背老道一麵之後,就再也沒有見到他了。而且那次見到的,想必不是他的本體,也是他的靈魂。


    原來,道人口中所謂的“駝峰”就是屍甕。


    當初,駝背老道在南麓山大廟坐化,並向廟裏的大師交代,必定等時機到了,再開缸。到時候,他必定會帶著使命回來。


    如今,看樣子是時辰到了。


    地上,瓦礫開始嘩啦嘩啦不斷顫動,就好比放置在鋼琴鍵盤上麵的餅幹一樣。


    抖著抖著,所有的瓦礫都閃在一邊,地上,赫然出現一個黑漆漆的東西。那些特警用電筒照了一下,隻見一個半米多高的酒壇子赫然立在眾人眼前。


    壇子正冒著一縷一縷的白霧。


    我仔細去看,那“酒壇子”渾身漆黑,隻有封口的地方,有一圈紅色的布條,布條上麵像是寫著一些經文。


    好家夥,這真是駝背老的棺材麽?


    我帶著半信半疑的心態,直勾勾盯著地上不斷顫動的玩意。大家心裏都七上八下的,看駝背老道的屍體在裏麵像胎兒似的運動,誰的心裏都捏了把汗。


    要知道這玩意要不是駝背老道,而是妖怪什麽的,那可就要出大事了。


    好在有木道人在。


    這道人我也不知道他是什麽來曆。眼見酒壇子要自動裂開,木道人幾個閃身,袖子裏呼一下飛出兩道黃符,眨眼見,他就把黃符貼在了壇子上。


    見壇子還在晃動,他又摸出一根旗幟插上。


    這下,壇子徹底不動了。


    就在這時,夜幕中傳來一陣一陣的嬰兒哭聲。哭著哭著,就有一個人在幽幽地唱著歌謠。那歌謠含糊不清,像是在唱,又像在哭。


    白小玲突然說:“大家把耳朵捂住!”


    說完,從陰陽傘裏邊變戲法似的抖了抖,就抖出一根洞簫出來。


    白小玲把洞簫遞到我的手上,用命令的口氣說:“給我奏《胡笳十八拍》!快!”


    我嚇得半死,手腳發麻,接過那隻紫竹洞簫,開始演奏。


    曲子當然是《胡笳十八拍》,隻是在這種環境中演奏,一些音符完全變了味,被我吹得鬼哭狼嚎似的。不過說來奇怪,這邊簫聲響起,那邊的歌聲就被壓下去了。


    木道人看在眼裏,拍手叫好。


    等那邊沒了動靜,歐陽大風問白小玲:“剛才那歌聲咋回事?”


    白小玲說:“那是勾魂謠,人如果聽多了,魂魄就會慢慢被她吸去。剛才我讓關小飛吹簫,是為了讓他喚醒我爺爺的靈力。畢竟這曲子是公主喜歡聽的。我爺爺前生是她的下人,一生都在視保護公主為己任。”


    我心想,原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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