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老師,我們回去再商量一下。”


    “不用。”陳厚坤冷冷說道,說完拂袖而去,懶得和對麵的人再多說一句。


    陳厚坤心中氣苦。


    自己現在怎麽說都是省城屈指可數大型公立醫院的科室副主任,平時接觸的醫藥代表、耗材商也不少。


    別說是副主任,就算是帶組教授,那些醫藥代表不得哄著自己?


    可現在呢!


    這群人跟紅頂白,知道自己被打入冷宮,問他們借一台磨鑽都不行。


    雖然說一台磨鑽好幾十萬,但那是銷售價!奧利達生產磨鑽,公司內部調劑一台過來就不行?


    陳厚坤也知道手續比較繁瑣,但說一千道一萬地區經理之所以為難還是因為自己支棱不起來。


    男人,支楞不起來就是原罪,陳厚坤心裏憋屈。


    手術量不夠,產品銷售的少,地區經理也沒地位,更是不願意為了自己一個“異想天開”的要求破壞公司流程。


    真·他媽的!


    什麽三次去美國學習的機會,自己不需要!小周……唉,難不成真要去找小周?


    一想到那個流落江湖的“二代”,陳教授心裏百感交集。


    “呦,陳主任,這是和誰生氣呢?”張友見陳厚坤陰沉著臉快步走進來,他笑哈哈的問道。


    其實發生了什麽事情張友都清楚。


    陳厚坤沒有主任辦公室,有些事兒在醫生辦說也不方便,所以他和奧利達的大區經理站在外麵的畫麵張友早就看見。


    一看陳厚坤的表情就知道他的事兒沒辦成。


    張友心裏得意,陳厚坤過得不好他的心情就很好,呸!讓你威脅老子。


    陳厚坤低頭,不願意讓張友看見自己的狼狽。


    “陳老師,陳老師,您別生氣啊。”奧利達的經理王雪藤匆匆追過來,禮貌而尷尬的和張友點了點頭,隨即拉著陳厚坤的胳膊,“陳老師,咱們再商量一下。”


    張友笑逐顏開,哼著小曲轉身去交班。


    “沒什麽商量的,你不同意就請回吧,我找奧林巴斯問問。”陳厚坤冷冷說道。


    “別介……陳老師,您也知道您的要求……我們沒聽說過。跟您說實話,我當銷售很多年了,各家異域基本一兩次國內旅遊開會就能打開局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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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雪藤誠摯的看著陳厚坤,很認真、很無辜的說道。


    “像您這種骨幹的技術人才安排一兩次美國學習、交流的機會也就差不多了。我可是誠意十足,三次,實在不行我把今年所有名額都給您。”


    陳厚坤歎了口氣。


    對麵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的他心裏不忍,剛剛的怒火煙消雲散。陳厚坤也知道自己是借機發火,把一腔子憤怒都發泄在這位奧利達的銷售經理身上。


    而且陳厚坤也知道王經理說的的確是真的,她誠意十足。


    “磨鑽,那也不是胸外科能用的東西啊,您說我怎麽和上級領導匯報這事兒?”王雪藤無奈的聳了聳肩,哀求道。


    “手術訓練,你們上級領導懂個屁。”陳厚坤心情不好,加上心裏麵羨慕周從文家裏的那台磨鑽,沉聲罵了一句。


    王雪藤也有些無可奈何,她覺得陳老師像是個小孩子一樣在鬧脾氣。


    省城胸腔鏡開展的並不順利,不光是省城,哪怕是帝都開展的都不順利。


    畢竟是一個“新”項目,雖然已經進入臨床十多年了,好處多多,但奇怪的是偏偏開展不下去。


    知道醫大二院成立專門做胸腔鏡的醫療組後,王雪藤也為之雀躍,但一接觸才發現這位陳教授腦殼有包。


    你一個胸科的醫生非要神經外科的磨鑽,這不是腦殼有包還能是什麽。


    不過該尊重還是要尊重,腦殼有包這種話是不能當麵說出來的。


    就算是達不成陳厚坤的要求、銷售依舊不死不活,也不能結仇,更不能讓陳教授和奧林巴斯、強生聯係。


    王雪藤年紀不大,但精明幹練,略一猶豫馬上說道,“陳老師,我們領導最近正組織全國巡回公開手術宣教活動,您看……”


    “誰做?”


    “帝都的潘成潘老師。”王雪藤馬上說道。


    陳厚坤想了想,“那下午聯係吧。科裏不方便,找一家咖啡廳。正好我也想一想,你們怎麽這麽小氣。”


    “好的好的。”王雪藤連忙應下來。


    醫大二院雖然雞肋,但業務總是要開展的。


    陳厚坤的手機響起,他接通電話,對王雪藤做了一個手勢,便不再理會她。


    “小周,怎麽了?”


    “嗯?是月經型自發性氣胸?你確定?”


    周從文和陳厚坤交流要比和廖醫生兩口子交流順暢的多。


    他說了一遍自己的診斷依據,可雖然說得簡單,卻也足足用了小三分鍾。


    “所以,根據以上診斷依據做出判斷。”


    “那你讓患者家屬帶著片子來一趟,我看一眼。”


    “陳哥,診斷理論上應該沒有失誤。廖醫生和他愛人都是我朋友,也是我們醫院的職工,去省城做手術不能報銷。要不,你跑一趟?”周從文也不客氣,直接說道。


    陳厚坤也覺得周從文的要求有些過分,但誰讓人家答應給自己買一台磨鑽呢?


    一想起周從文用磨鑽磨雞蛋的畫麵陳厚坤不光是心熱,眼睛都仿佛噴火了一般。


    “行,你是不是不方便和老王說?那讓患者家屬說,再讓老王和我聯係。要是老王不同意……我直接打電話也行。”


    周從文笑了,“陳哥,你不想看看腔鏡下怎麽做胸腔子宮內膜異位?”


    “……”陳厚坤怔住。


    他說的是老城慎重的做法,雖然有點繞,但王成發畢竟是橫亙在他與周從文之間的一個陰溝。


    必須尊重當地的主任,要不然人家下個絆子,什麽都做不了。


    可周從文……


    陳厚坤猶豫了一下,心念百轉千回,最後還是選擇相信周從文。


    “那行,我直接給老王打電話。”


    “稍晚一點,就說患者家屬找你看片子了。”


    “嗯。”


    和陳厚坤商量好,周從文掛斷電話,深深吸了一口煙,那股子辛辣在氣管裏像是針紮一樣。


    還是要少抽煙,再少一點,周從文笑眯眯的想到。


    王成發在中間作梗,很多事兒多了流程,真心是不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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