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不至於,鄧主任您想多了。”


    “您是沒看見周從文,最讓我害怕的是他走路的姿勢和我家老板一樣,背手弓腰,沒有一點年輕人的樣子。”鄧明現在回想起來周從文,還有些迷茫。


    “挺有意思的年輕人,手術做的好不好我不知道,但診斷是真有一套。胸主動脈夾層表現為腦梗的患者咱們遇到幾例?”


    “13例,第一例差點誤診,要不是老板看了一眼估計人就沒了。”鄧明笑道。


    “是啊,咱們有黃老板把關。可您說一個小夥子,他哪來的經驗?當醫生的,頭疼醫頭腳疼醫腳,這才是常態。要不是手裏有幾條人命,誰特麽能想到腦梗去查心髒。”


    關上門說話,耿主任比較放肆,說的特別直接。


    的確,頭疼醫頭腳疼醫腳,這才是醫療的常態。


    從一個腦梗的症狀聯想到主動脈夾層,需要極深厚的診斷功底,連耿主任都不認為自己能萬無一失,所以他有些疑惑。


    “我也奇怪,所以今兒的手術我沒上,直接跑您這麵來了。”


    “今天內科大巡診,我請假沒去,總得把您陪好不是。”


    “周從文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眼前都是老板,太可怕了。”鄧明悠悠說道,“這種事兒放在老板身上,我肯定不會詫異。但您說周從文一個20多歲的小夥子……”


    “黃老板幹什麽呢?”耿主任忽然問道。


    “啊?”


    “會不會是黃老板前些年……”


    “別鬧啊老耿,我家老板光明磊落,絕對不會做那些古古怪怪的事情!”


    “……”耿主任也是突發奇想,他訕訕的笑了。前兩天自己還看見黃老板背手弓腰在醫院裏慢悠悠的走,還打了一個招呼。


    這個想法的確有點古怪,耿主任也笑了,“回頭別跟您家老板說,黃老板一生氣,我可要倒大黴的。”


    “不會的,周從文怎麽還不回信。”


    “我問問吧,看那麵怎麽說。”耿主任說著,拿起手機給肖院長撥打電話。


    ……


    ……


    “滕主任,辛苦您了。”陳厚坤坐上車,和滕菲說道。


    “老陳,您說周從文要支架幹什麽?是您告訴他薑主任回來了?”


    “不是,我和血管外科交流的少,他和你交流的到很多。我還想問您呢,是不是您和小周說的。”


    兩人麵麵相覷。


    過了很久,滕菲笑嗬嗬的說道,“我還真是對這個小醫生越來越感興趣,你猜他會不會下大架子。”


    “不會。”陳厚坤很肯定的說道,“一定是看文獻上寫的,他碰巧遇到這麽一個患者,患者還不能來回折騰,這不找到我了麽。”


    “說實話老陳,我有一種預感,周從文應該會做主動脈支架,而且水平還不錯。”滕菲認真說道。


    “別鬧了滕主任,你搞心髒介入多少年了,至少有兩年了吧,升主動脈的支架您會下?”


    滕菲搖了搖頭。


    “所以麽,周從文怎麽可能會。我好奇的是血管科把這個活攬過去,薑主任的水平不知道怎麽樣。你不知道,從前我們最怕上主動脈夾層的手術。”


    陳厚坤說著,臉上露出奇怪的表情。


    心胸外科的巔峰手術除了各種稀奇古怪的先心病之外,主動脈弓全弓置換手術肯定算一個,陳厚坤對此有研究。


    “患者看著沒什麽事兒,但還是得跟患者家屬往死了交代。但不管怎麽說,患者家屬都覺得在開玩笑。


    有一次我上手術,打開胸腔後開間胸主動脈腫的跟饅頭似的,血管被膜薄的像是紙,一碰就破。我當時做好一切準備,切開後手就伸進去。可你猜怎麽著?”


    “主動脈血管的壓力那叫一個大,我的手指第一次愣是被血衝開,根本伸不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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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動脈破了,沒辦法。”滕菲歎了口氣。


    “是啊,血直接上房,跟噴泉似的。不到30秒,患者血壓就沒了……唉。”


    說起從前死在自己手上的患者,陳厚坤歎了口氣。


    這病很難治,都說不上九死一生,九十九死一生還差不多。


    “看看薑主任準備怎麽做,要是真能用支架搞定的話那可是一件大好事。”


    “老陳,你和周從文熟,你怎麽看他?”滕菲忽然問道。


    “嗯?什麽怎麽看。”


    “前一陣子他的主任王成發不是我給下的支架麽,心髒偷停,你還記得那事兒吧。”


    “記得。”


    “阿斯利康的美國藥研部經理趕過來想要找他,但被周從文毫不猶豫的拒絕。嘖嘖嘖,他怎麽知道的我想不懂,更想不懂的是見一麵能怎麽樣,最起碼阿斯利康能給一個出國學習的機會。”


    “小周就喜歡做手術,我也沒想到他診斷水平竟然這麽高。”


    兩人聊了一會,話題每每到周從文身上就會變成一個死話題。


    就算會“最”了解周從文的陳厚坤都不知道該怎麽形容。


    這次的患者情況周從文說的很清楚,陳厚坤和滕菲都認為哪怕在醫大二院,這名患者也得被漏診。


    每年莫名其妙死的患者有很多,醫學畢竟不是一個完善的學科,這是沒辦法的。


    可周從文為什麽能底氣十足的給出診斷呢。


    兩台車開在高速路上,後麵那台車上坐著奧利達的大區經理王雪騰和血管科薑主任。


    過了一會,陳厚坤接到周從文的電話,說患者診斷明確,就等著他們來三院就能直接上手術。


    診斷,明確。


    光是這四個字的分量,陳厚坤就覺得不可思議。


    腦梗、肢體不靈為首發症狀的主動脈夾層……自己接診都得誤診,可周從文硬生生給診斷明確。


    小周這人,還真是有意思,陳厚坤心裏想到。


    長路漫漫,幾個小時後兩台車趕到三院。


    周從文站在住院二部的門口,陳厚坤看的親切,但說不清周從文哪裏不一樣。


    下車後陳厚坤熱情的摟住周從文的肩膀問道,“小周,你怎麽診斷的?”


    “啊?”周從文被陳厚坤問的一愣,“看到就診斷了,聽診?經驗?這麽簡單的診斷沒難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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