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從文看著沈浪興致勃勃的樣子,心情很複雜、很參差。


    上一世周從文很不喜歡沈浪這種人,在他看來所有的注意力都應該放到工作上,勇猛精進才對。


    沈浪這種嬉皮笑臉的風格,對待八卦比對待一個罕見病例更上心的心態,周從文會認為他絕對不是一個好醫生。


    但重生之後周從文有了一些變化,不像是上一世那麽堅硬,郎心如鐵。


    此時此刻周從文看沈浪兩眼冒光的樣子,卻沒有心生鄙夷,也沒有覺得他不對,就是感覺特別好玩。


    也不知道沈浪能打聽出來什麽八卦,周從文甚至對這件事情的結局有所期待。


    但這個過程和周從文沒什麽關係,患者是肛腸科的患者,過程由沈浪打聽,周從文把胸科的患者都攆回病房。


    真是,開什麽玩笑,拎著胸瓶出來看熱鬧,你以為你是肛腸科的患者?這要是在人群裏擠來擠去把胸瓶擠掉了怎麽辦?


    查了一圈房,周從文發現少了一個患者。


    6號病房的楊老爺子不見蹤影。


    “他人呢?”周從文拍著病床上疊的板板正正的被子問其他病人。


    “不知道,一早就出去了。”患者家屬對周從文還算是客氣。


    一早……


    楊老爺子是頑固性結核性胸腔積液的患者,本來不應該在三院治療,而應該去傳染病院。


    但傳染病院那麵特別偏僻,楊老爺子住的抑鬱了,死了活了都不想繼續在傳染病院住。


    他也不是結核活動期,托了幾層關係來到三院。


    其實李慶華也不想收,這種患者即便不考慮傳染的事兒也要考慮占床的問題。


    現在三院胸外科床位周轉特別快,被楊老爺子占一張床對科室影響不小。


    可人在江湖飄,麵子、人情總是要考慮。


    來了之後給楊老爺子下了胸腔閉式引流,引出大量胸腔積液,每天引流量都在300ml左右,胸管根本拔不掉,已經3周多了。


    周從文擔心楊老爺子出問題,主要是怕他看隔壁肛腸科的熱鬧,被患者家屬情緒激動的時候把胸瓶給拔掉……


    醫院裏,什麽古怪的事兒都可能出現,不能不防備。


    找不到人,周從文回到辦公室。


    “李然,6號病房的楊老爺子不在,你知道去哪了麽?”周從文問管床醫生。


    “我問過幾次,老爺子都不說。”李然抬起手,拉動嘴角,露出一個哭臉,“每天咱們查完房他就消失了,也沒點滴……我建議給他上一組點滴,哪怕不點抗生素給一瓶鹽水也好。”


    周從文撓撓頭,他走到門口大聲喊道,“沈浪!”


    “啊?”沈浪正在走廊裏和肛腸科的患者家屬們聊的眉飛色舞,聽周從文叫自己,依依不舍的跑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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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號病房的楊老爺子不在,你知道去哪了麽?”


    “下象棋去了。”沈浪馬上回答道,沒有辜負周從文的期望。


    “嗯?下象棋?”周從文一愣。


    “昨天晚上他拎著胸瓶滿世界溜達,我看他狀態特別好,不像從前那麽蔫,就聊了一會。”沈浪道,“你猜怎麽著?咱醫院旁邊的中心綠地有人下棋,他找到地兒了,有棋友。”


    周從文心生不悅。


    胸瓶,患者還掛著胸瓶!


    都這樣了竟然還找地方下棋?扯什麽淡。


    “從文,別生氣麽。”沈浪笑眯眯的說道,“這幾天我看楊老爺子情緒不好,但昨天特別高興。該溜達就溜達唄,沒事的。”


    “出事了怎麽辦。”周從文瞪了沈浪一眼。


    “我不是主任,也不是責醫,更不是管床醫生,不知道怎麽辦。”沈浪一推三六九。


    見周從文臉色不善,加上那麵還有八卦,沈浪和周從文招呼了一聲就又跑回去。


    周從文歎了口氣。


    按照原則,應該把老爺子抓回來住院。


    但這位老爺子天生就不是安安靜靜的主,讓他住院能把他給憋瘋掉。


    “從文,怎麽辦?”李然一臉嚴肅的問道。


    沈浪可以不管,但李然是管床醫生,出事可跑不掉。


    “咱倆去看看,隨機應變吧。”周從文想了半天,最後憋出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出來。


    “行。”李然點了點頭。


    周從文讓沈浪看著點病房,換了衣服和李然去中心綠地。


    三院東側200米,過一條路就是大片的綠地。


    秋高氣爽,最頂的樹葉已經變成金黃色,陽光照下來色彩斑斕,煞是好看。


    周從文沒心情理會這裏的美景,而是眯著眼睛尋找楊老爺子。


    真是的!


    有這樣的患者麽!


    周從文有些生氣。


    雖然說醫院也不是無菌的,拎著胸瓶跑出來不至於感染,但畢竟有胸管脫落的風險。


    一旦出事,楊老爺子和那群大爺大媽誰會處理?


    那可是氣胸,還是開放式氣胸,沒人處置他就得死在中心綠地。


    “從文,要不和主任說一聲,讓患者自動出院吧。”李然在一邊說道。


    這種醫從性差的患者真心很不好留,李然這個管床醫生自然不高興。


    周從文不置可否,眯著眼睛找患者。


    剛走進中心綠地,就看見一個很熟悉的身影站在一桌打撲克的人旁邊。


    他背著手,手裏拎著胸瓶上麵的鉤,看起來就像是……像是曾經在四九城遛鳥的八旗子弟一樣。


    周從文一怔。


    “我去跟他說!”李然大步走過去,周從文一把抓住李然的胳膊。


    “怎麽了從文?”


    “要不就先這樣?”周從文皺眉看著悠閑的不像是病人的楊老爺子喃喃說道。


    “這怎麽行?”李然很生氣,抬起手把嘴角往下拉,用表情表達自己的憤怒。


    “沈浪說得對,在醫院憋的時間久了容易把人憋瘋。”周從文歎了口氣,“回去吧,我和主任匯報一下,晚上下班後把患者、患者家屬都叫到一起,我給他們做溝通。”


    李然並不認為周從文這麽做是對的,但必須得尊重上級醫生的處置意見,他沒多說什麽。


    “回去吧。”


    周從文臨走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背手拎著胸瓶看熱鬧的楊老爺子,他提著的不是胸瓶,真的像是鳥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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