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友屏氣凝神,仿佛是他自己做手術一樣。


    導絲在冠脈主幹裏開始移動,支架網眼顯得是那麽細密,哪怕是點一八的導絲……張友感覺都無法穿透。


    雖然點一八的導絲很細,但它像是一根水草似的,根本不受力。更何況術者要做的不是走直線,而是讓導絲拐一個彎,穿過支架網眼進入分支血管。


    整個會場裏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屏氣凝神,仿佛在給術者打氣似的。


    雖然說經典的CRUSH術式裏這一步並不是最難的,可這是真正手術的開始,剛剛之前的過程都是前奏,大家想看的就是這一步以及之後的球囊擠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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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難啊,隻失敗了一次,張友的手心裏滿滿都是汗水。


    他下意識的在腿上擦汗,與此同時,身邊的苗主任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屏幕,手也在褲子上擦著汗水。


    張友沒注意到苗主任的動作,眼睛一秒鍾都沒有離開屏幕。


    導絲前進,微微一側,又一次撞到網壁上。


    “啪”


    張友似乎聽到點一八的導絲在血管裏和鈦鎳合金的金屬網壁碰撞的聲音。


    又失敗了。


    “唉。”


    大會堂裏傳來一片歎息聲。


    “又失敗了啊,我以為能行呢。”


    “這一步很難,我最多一次嚐試了次都失敗,最後隻能放棄手術。”


    “我覺得這次已經距離成功很近了,估計再有一兩次就可以,一定可以。”


    張友聽到周圍的醫生小聲議論著。


    他們的聲音壓的很低,仿佛都害怕自己說話打擾到介入導管室的術者做手術一般。


    張友歎了口氣,“苗主任,您估計幾次能行?”


    苗主任搖了搖頭,“手術做到現在,完全是看命。我們醫院做介入的老耿,喏,前麵第五排靠窗戶的那位。他有一次做經典的crush術式,這一步做了三個小時才穿進去,人差點沒累虛脫了。”


    “我們醫院到現在還沒開展經典的crush術式。”張友現學現賣,在前天他飛來帝都的時候還不知道什麽是crush術式。


    不過藤菲要是會做crush術式,自己肯定知道,她一定耐不住寂寞的找自己顯擺。


    連續兩次都失敗了,這還不是crush術式最難的一步,張友頓時對這種高難度的術式望而生畏。


    這是世界……不,國內頂級術者的手術,竟然一連失敗了兩次。


    而且還是公開手術,患者的病情並不複雜。真要是實戰,各種情況紛繁複雜,導絲在冠脈裏走著走著,忽然一個冠脈痙攣,患者直接休克怎麽辦。


    在資料裏,點一八的導絲穿過網眼隻寫了一句話,張友隱約知道很難,但沒想到會這麽難。


    這就是公開手術的意義所在。


    有些細節、有些難度根本不是看資料就能明白的。


    張友越想越是氣餒,越想越是畏懼。


    這手術特麽是人能做的?


    周從文一定在忽悠自己,要自己去做這種見了鬼的手術。


    雖然張友明白,相當一部分患者冠脈狹窄都伴有分叉病變,可那又如何,跟自己有什麽關係麽?


    做力所能及的事情就可以,其他……何必自己難為自己。


    張友帶著一些憐憫的目光看著大投屏上的畫麵。


    術者現在的心情一定很複雜,有些焦急,又有些煩躁,生怕手術做呲了,但手術的過程又不是他能控製的。


    唉,經典的crush術式真是太難了!


    術者終於不再踩線,從另外一個攝像機的屏幕上可以看見術者在和助手進行著交流。


    坐在最前排的宮本博士也在和他的助手交流著,隻是宮本博士看起來很輕鬆,張友甚至猜想他臉上帶著笑容。


    這次的時間隔的很長,至少五分鍾,術者才重新開始踩線操作。


    失敗×!


    失敗×4!!


    失敗×5!!!


    一連串的失敗讓大會堂裏的氣氛開始緊張起來。


    雖然大家都知道crush術式難度極高,可薛主任既然敢做示範手術,想來必然有些把握。


    從最開始的前置步驟來看,薛主任的水平非常高,特別高。


    但正因為如此,一次接著一次的失敗才讓大家更難以接受。


    張友忽然想起來今年上半年的那台九個小時才做完的食管癌手術。


    想露臉卻把屁股露出來,這種事兒總是難以避免,誰又有辦法呢。


    手術有時候還是得看命,做手術做的越多,張友就越是相信這一點。看起來明明屁事沒有的手術,卻遲遲拿不下來,甚至做到術者情緒崩潰。


    希望薛主任能挺住。


    即便心生氣餒的張友都在暗自為薛主任加油。


    第六次嚐試,導絲似乎都變得猶豫不決起來,不像是第一次、第二次那麽順暢。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張友的心裏浮現出這段話。


    要是不行的話,不知道宮本博士會不會去救台。


    不對!


    張友忽然想到自己來“參加”年會的目的——周從文在哪?要是換他做,會不會一鼓作氣拿下來?


    不可能的,張友剛一動念,在自家場地裏做的胸腔鏡下右上肺葉雙袖切的手術便出現在眼前。


    還有什麽是他做不到的呢?


    雖然周從文的年紀不大,但真的可以說是穩如老狗一般。何況還有黃老,那位傳說級別的人物。


    要是沒有把握,誰會來這裏獻醜。


    要是黃老和周從文把手術做成這個熊樣,真的可以說是獻醜了。


    想著,張友差點沒哭出來。


    這都哪跟哪啊,黃老您年紀那麽大,老老實實在家養老就不行麽,非要來給心胸丟人,讓本來就要看循環科眼色的心胸外科雪上加霜。


    但不可能啊!


    張友繼續糾結著,第八次嚐試中,導絲終於穿透網眼,來到分支動脈裏。


    大會堂裏零零亂亂的掌聲響起,他們似乎忘記了手術最困難的點並不是點一八的導絲穿透血管支架進入分支動脈,隨後的球囊擠壓才是crush術式的重點所在。


    宮本博士為什麽要喝雅培公司聯手製作新型藥物洗脫支架?還不是因為球囊擠壓後冠脈主幹裏會有一部分支架存在麽。


    而這部分支架,正是引起後繼並發症的關鍵所在。


    不過再怎麽說,總算是過了一關!(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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