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這人的情況也有個學名,叫做女婿綜合症。”周從文道。


    “女婿綜合症?”沈浪回味了一下“診斷”,瞬間明白了周從文的意思。


    “女婿,哈哈哈,還真是很形象。”沈浪笑哈哈的說道。


    用剛剛夾著手包的男人參照,這個“診斷”簡單清晰明了。


    袁清遙剛回國不久,對國內的情況比較陌生,他疑惑的問道,“周哥,這是什麽意思。”


    “就是加州女兒綜合症的升級版。”周從文道,“加州女兒是因為種種原因,真心實意的要用各種手段挽留患者,不管客觀條件和實際情況。


    而女婿綜合症麽,主要是女婿來說一下,擺出很強硬的姿態,表達自己對這個叫停的關心,但患者的病情具體是輕是重、手術是好是壞,他根本不管。”


    “……”袁清遙咂舌。


    不過仔細想想剛剛患者家屬的表情、動作以及色厲內荏的架勢、一談到實質問題就轉移話題的模樣,周從文說的還真有幾分道理。


    “女婿隻是其中的代表,至於道理麽……就不多說了。”周從文道,“更讓人無法接受的是家裏麵八竿子打不到的各種親戚、朋友,來醫院後一頓耍橫,把該得罪的人一頓得罪,等要手術簽字的時候卻根本找不到人。”


    “對!”沈浪一拍大腿,“在三院的時候有些癌晚的患者就是這種情況!”


    “劉迪有個患者,癌症晚期,家裏的子女已經簽字確認放棄搶救,要不然患者瘦的皮包骨,一個胸外心髒按壓下去肋骨就得折一排。好好的送老人走唄,可有一天我值班,患者老家來了一群人,有人問我還有沒有救。”


    “你怎麽說的?”周從文饒有興致的詢問。


    “我當然是先安慰,然後誇一下患者子女已經盡力了。老人的狀態已經沒辦法再挽留,留著也是遭罪。該花的錢花了,該盡的心盡了,無論老人還是家裏人都不留遺憾,挺好的。”


    的確挺好的,沈浪交代的也挺好。


    周從文點了點頭,這段回複沒什麽問題。


    “可那麵來的人還是不斷追問,說要是別的醫院會不會有辦法。後來他把我問急了,我說上級醫院肯定會比我們水平高,要是還想去上級醫院跑一下的話我現在就可以辦理自動出院手續。”


    沈浪略有憤怒的說道。


    “然後那群人就不見了,再也沒人問我相關的事情。過了幾個月,有一天我值班的時候一個陌生人衝進來要我出去跟他談談。”


    周從文皺了一下眉,“是那次的患者家屬?”


    “對,就是不斷追問其他醫院能不能有辦法的人,被我懟了一句心裏一直記恨著。那天他女兒吃魚被魚刺紮了嗓子,心氣兒不順,帶他女兒把魚刺的時候就跑過來找我。結果還正好趕上是我值班,順便找麻煩。”


    “你怎麽辦的?”


    “當然不跟他出去,要打架也在辦公室裏打,這是我主場。”沈浪道。


    周從文歎了口氣。


    幸好現在還沒到醫患糾紛1.0年代,更別提以後的2.0、3.0年代,沈浪算是撿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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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後遇到女婿綜合征的患者別和他們計較,這事兒就這麽過去。”周從文叮囑道,“和氣一點,少一點麻煩。”


    沈浪想要反駁,但一想當天的情況和那人毫無道理的來醫院就想找自己撒氣的模樣,沉默下去。穀


    “周哥,類似的患者多麽?”袁清遙問道。


    “咱們這兒不多,主要在內科和一些終末期的患者身上可能發生。”周從文道,“這不就是閑聊起來了麽,說一說相關情況。沈浪剛剛說的事兒還是要注意,何必和那些人置氣呢。”


    “我不是置氣!”沈浪辯解道。


    “知道知道,好話說盡,患者遠房親屬平時不見影,就知道搗亂。”周從文安撫道。


    “好像不說點什麽,就體現不出來他們的價值一樣。”


    “對對對,不過完全沒必要和他們爭執,說點他們喜歡聽的,這事兒就過去了。要不然你碰到個睚眥必報的主,喝多了拎著刀衝進來怎麽辦。”


    沈浪沉默。


    周從文描述的畫麵的確很嚇人。


    “有警察。”袁清遙正色說道。


    周從文笑了笑,袁清遙這孩子還不了解國內的情況。


    在國內,類似的情況屬於人民內部矛盾,真要是往仔細了說能說幾天幾夜。


    “我這幾天找滕菲主任聊聊。”周從文把話題岔開,說到正事兒上,“找高齡的三支病變患者,再找省裏的各家醫院都留個信息,有類似的患者直接轉過來,做小切口的冠脈搭橋手術。”


    “周哥,你總說小切口,切口到底多大?”袁清遙問道,“前蘇聯Kolessov 醫生當年手術資料已經查不到了。”


    “心尖所在位置作為切口中點,行6 cm 左右小切口。因為是三支病變,所以劍突位置也要切一個1.5cm的小切口。”


    最大切口6cm,還不用劈胸骨!


    和正常的冠脈搭橋手術比,的確是小切口,毫無疑問的微創手術。


    難怪周從文說適應症的時候要加上高齡兩個字。


    高齡患者能承受的手術打擊都有一定限度,肯定切口越小越好。


    很多患者都因為年紀偏大,醫生不敢做手術隻能選擇保守治療,最後死於急性心肌梗死。


    要是隻有這麽點的切口……袁清遙心中大炙。


    “清遙,術後隨訪你和李然一起做。”周從文安排到。


    袁清遙和李然同時點頭。


    “雖然開展的略晚一點,術後隨訪的時間可能不夠,資料不夠多,但總是要的。”


    “周哥,年後就開?我能上麽?”袁清遙問道。


    “當然,要心胸全套人以及循環介入全套人。”周從文道,“雖然是小切口,但那是患者受到的創傷比較小,真論起手術的複雜程度,要比正常做難很多倍。”


    袁清遙知道,可一想到原本要劈胸骨、大術區,絕大多數心胸外科醫生都做不下來的手術竟然能用兩個小口子就解決問題,他開始有些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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