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視頻一遍一遍循環播放,申天賜看的如醉如癡。


    兩個黑衣人沒有表現出不耐煩,他們默默的表現出了極高的職業素養,雙手交叉放在身前,等待時間結束。


    一個小時,申天賜一動沒動,甚至連眼睛都沒眨一下,死死的盯著屏幕,仿佛老僧入定。


    他的眼前、他的心裏,隻有那段三分多鍾的手術。


    除此之外,整個世界都是黑白色的。


    “申醫生,時間到了。”


    剛好一個小時,最後一秒過去,黑衣人伸手要拿過電腦。


    “等一下!還有1分22秒,我看完的!”申天賜眼睛死死盯著屏幕,伸手擋住黑衣人的手。


    可惜,他的手被撥開。


    申天賜像是怒極的雄獅,想要守護自己最珍貴的食物一般。可是毫無懸念的被按在桌子上,臉上的肌肉和桌麵接觸,被一股巨力壓的變了形。


    “一個小時,剛剛好。”一名黑衣人強調道。


    直到他們走,申天賜還處於一種玄妙的狀態中。


    可惜,要是能把剩下的1′22″看完就好了,申天賜歎了口氣,緩緩閉上眼睛。


    “老師,剛才太危險了,我看他們要拔槍。”


    “老板的手術做的……真是天外飛仙啊。”申天賜似乎沒注意到剛剛自己身臨險境,而是由衷的感歎了一句,“小孫,你看清楚了麽?”


    “看了,但不知道是怎麽做到的。”申天賜的學生一五一十的說道。


    “這是頂級心外科醫生跨專業之後登峰造極的作品,是一件完美無瑕的藝術品。”申天賜輕輕的說道,“隻有老板能做到,你相信麽,做這台手術的時候,老板已經八十歲了。”


    “……”申天賜的學生無語。


    八十歲的老者能行動自如,沒有各種慢性病的糾纏就已經算是很厲害了。


    更別說這位八十歲的老人披著沉重的鉛衣、手持微導絲做出如此細膩的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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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不是知道這是老師的老師親手做的手術,要不是知道術者是那位在心胸外科山巔站了無數年的老人,申天賜的學生是絕對不信一個八十歲的人還能做出這麽精妙的操作。


    “你能做麽?我說是十年後。”申天賜忽然問道。


    申天賜的學生有些茫然,這是他完全無法涉足的一個領域。不僅無法涉足,甚至無法想象。


    問完後,申天賜訕笑了一下,“不可能的,這種手術隻有老板能做。別說你,我都不行。”


    他說完緩緩閉上眼睛,手指微微撚動,仿佛進入另外一個時空,站在手術台前,和那位奔逸絕塵的老者配合完成驚世駭俗的手術。


    過了很久,申天賜歎了口氣。


    “老師。”


    “和老板的手術比較,楚雲天的手術就是一坨屎。”申天賜毫不留情的說道。


    申天賜的學生想要反駁,在他看來楚雲天全動脈搭橋手術已經做到了極致。


    可剛剛看完的視頻雖然短,但是!


    微導絲自由自在的穿透血管內外膜,並且沒有造成血管破裂,這對申天賜的學生來講幾乎是神跡。


    “老板已經到了隨心所欲的地步,不逾矩,真的是太厲害了。”申天賜微微搖頭,言語中滿是讚賞,臉上漾出了驕傲的光芒。


    “隨心所欲?”


    “我猜,當然隻是猜測。”申天賜喃喃的說道,“老板的手術已經從宏觀層麵進入微觀層麵,從毫米級別進入納米級別。”


    “!!!”申天賜的學生一怔,下意識的說道,“那不可能!”


    “不可能?”申天賜嘴角一揚,“冠狀動脈血管壁的厚度是多少?內膜多厚?中膜多厚?外膜多厚?纖維組織……算了,跟你說這些你也不懂。”


    “不過下次做手術的時候,切掉患者的冠狀動脈你要做解剖,仔細看著,然後去琢磨要是換你在橈動脈進微導絲怎麽能安安全全的把冠狀動脈內外膜之間撕開,但撕的尺度卻又不至於讓血管壁完全撕裂。”


    申天賜的這一段話說的極為拗口,他的學生有些茫然。


    “適度,是最重要的。”申天賜道,“看人擔擔不吃力,自己……小心你的肩膀。”


    正說著,申天賜的手機響起來。


    “史密斯,我的老朋友,很感謝你對我的幫助。”申天賜接通電話後熱情洋溢的說道,“有時間來巴爾的摩,一起喝一杯。”


    “申,我聽說你最後和他們鬧的很不愉快?”


    “我就是看手術看入迷了,還差一分二十二秒,那群布魯克林的混混,碧池!”申天賜一臉笑容的咒罵道,“不過能看一個小時,我已經很滿足了。史密斯,我家老板的手術做的好吧!”


    “……”


    電話對麵沉默。


    “你剪輯的也好,把老板手術最精妙的部分全都剪出來,我看的如醉如癡。”


    “申……”


    “怎麽了史密斯?”申天賜笑道,“我知道欠了你一個大人情,我這裏有1921年的紅酒,你要是著急現在就飛過來。”


    “不,我很遺憾的告訴你,你看錯了。”


    “看錯了?”申天賜一怔,但隨即慵懶的一笑,“別開玩笑,我是誰!怎麽可能看錯。”


    “你真的看錯了,麵對那位神一般的老人,請你不要一直這麽自信,這隻會讓你變成一個笑話。”


    申天賜戛然無語。


    “我剪輯的手術過程不是黃醫生的手術,而是……”


    電話對麵的話沒說完,申天賜的瞳孔猛然縮小,仿佛有機磷中毒了一般。


    但轉瞬瞳孔便開始散大,身體自行釋放過量阿托品中和了有機磷的毒性物質。


    “你說這是周從文做的?”申天賜馬上問道。


    “是。”


    “不可能!這種手術隻有老板能做!”申天賜的優雅、慵懶蕩然無存,他聲嘶力竭的吼道。


    “很遺憾的告訴你,這是真的。黃醫生做的前降支,因為宮本的手術失誤……所以那段我沒剪。做回旋支的時候是黃醫生的學生當術者,這種操作太難了,我相信即便是黃醫生也無力承擔。”


    “……”


    “申,你該不會在後悔你的選擇吧。”


    申天賜拿著手機的手微微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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