術前準備很專業,最起碼從時平的角度來看是這樣。還不是一般的專業,所有擔心煙消雲散。


    時平開始琢磨自己旳選擇。


    當時見到帝都的教授對周從文的畏懼後,時平出於本能的產生了一種畏懼的感覺。


    他隻是畏懼黃老,也不敢和肖凱掰手腕。


    現在看,自己的選擇是對的。


    黃老非但沒老糊塗,還精神矍鑠。這種老祖宗級別的人,是自己能對抗的?


    想瞎了自己那顆心都不行。


    但這也是好事,對於明天的手術,時平有著絕對的信心。


    千恩萬謝離開辦公室,時平甚至覺得還不夠,他對著關上的門深深的鞠了一個躬,這才回去和母親說這麵的事情。


    ……


    第二天一早,時平送母親進手術室。


    按說對於手術室時平熟悉到了極點,可送別人進手術室和送自家母親進手術室絕對是兩個概念。


    按捺住忐忑的心,時平拒絕了周從文邀請自己進去看手術的說法。


    他知道周從文是在和自己客氣一下。


    真要是看見母親全麻,一刀切下去……時平都不敢肯定自己能保持理智。


    如果橫生波瀾,還不如自己老老實實的蹲在手術室外麵等結果。


    雖然時平有著絕對的信心,但他角色轉換,現在他不是術者,甚至不是醫生,而是患者家屬。


    <a id="wzsy" href="http://m.bidige.com">嗶嘀閣</a>


    時平默默的坐在等候區的硬塑椅子上發呆。


    很快,手術室大門打開,一個佝僂的身影出現,衝時平招了招手。


    是黃老!


    時平一怔,隨即一躍而起。


    因為太過於突然,時平根本沒什麽準備,他差點沒摔了一個狗吃屎。


    勉強保持住身體的平衡,時平用極其難看的姿勢跑到黃老麵前。


    “黃老。”時平問候的時候有些忐忑,生怕手術術前出什麽問題。


    時間太短,絕對不可能完成手術,那黃老出來幹什麽?


    一瞬間,惡性高熱等麻醉科極罕見的情況出現在腦海裏。他被嚇的渾身直哆嗦,腿都站不穩。


    “我這就上手術了,出來招呼一聲,你別擔心。”黃老悠悠說道,“手術應該比較順利,畢竟胸腔鏡下的換瓣手術算是成熟術式。”


    時平怔怔的看著黃老,哭笑不得。


    他恭送黃老進手術室,隨後怔在原地想了至少十秒鍾。


    黃老這是給自己臉。


    術前出來說一聲,讓自己看看換了衣服準備上台。估計術後黃老也要和自己說一聲,這才是最完美的。


    自己何德何能,讓黃老這麽做。


    估計是黃老看在自己是心胸外科醫生的麵子上,才多加照顧。


    時平心裏有數,對黃老的敬佩又上一層樓。


    他想抽煙,但不敢。


    時平生怕自己去抽煙的空檔黃老已經做完手術,出門和自己說話卻找不到人。


    要是那樣的話,可就太失禮了。


    雖然時平也知道手術不可能這麽快,但他還是謹慎的守在手術室門口,寸步不敢稍離。


    時間一份一秒的過去,時平腦海裏浮現出無數的並發症。


    但這些都是周從文昨天和黃老匯報過的,時平此時此刻愈發清醒的認知到自己和周從文、黃老之間的差距。


    哪怕他沒進門看手術,根本不知道胸腔鏡下的換瓣手術是怎麽做的。


    光是一個術前討論,周從文就已經碾壓自己。


    不過人家畢竟是世界第一的術者麽,每次想到這一點,時平都對自己“明智”的選擇慶幸不已。


    正想著,手術室的大門打開,黃老穿著手術衣走出來。


    “時醫生。”黃老道,“手術完事了,很順利。”


    雖然時間還不到一個小時,時平覺得手術做的太快,可這是黃老和自己說的,他無法不信。


    深深給黃老鞠了一個躬,時平感激的說道,“謝謝黃老,辛苦您了。”


    “哦,嗬嗬。”黃老意味深長的笑了笑,沒說別的,隻是停頓了幾秒鍾,深深的看了時平一眼。


    時平被黃老看的渾身不舒服前,黃老轉身回手術室。


    過了20分鍾,時平的母親被送出來。


    看見母親全麻蘇醒,手術順利,時平心裏有千言萬語不知道該怎麽說才好。


    回到病房,黃老和周從文來看了一眼術後情況,像是叮囑普通患者家屬一樣叮囑時平。


    這都是常規流程,時平很清楚。


    隨著時間流逝,時平的母親徹底清醒,時平發現平躺沒事,各種二尖瓣重度關閉不全的症狀也都消失殆盡。


    甚至時平還找護士要了聽診器給母親聽診。


    從前全收縮期吹風樣、向腋下及左肩胛間部傳導的雜音消失不見。


    時平雖然沒親眼看見手術,但術後引流量以及各種狀態來分析手術做的真心很成功。


    他感激涕零,心生喜悅。


    終於長出了一口氣,時平有時間看隔壁的患者和患者家屬。


    他們還不知道自己變成了小白鼠吧,或許知道,但沒有屁用。


    要說這人呐……時平看著隔壁的患者家屬,他們對明天的手術充滿了期待,心裏就覺得好笑。


    自己母親做的是最高端的胸腔鏡手術,連自己這麽一個地級市的胸科主任都不會做,甚至都沒見過的“高端”術式。


    所以才會恢複的這麽快。


    而隔壁床的患者,明天要做介入手術,那玩意就特麽是扯淡,屬於實驗性質。


    能有好的療效才怪。


    時平甚至有些可憐隔壁床的患者和患者家屬,他們看自己母親恢複的很快,也充滿了期待。


    不知道明天手術失敗之後,他們會怎麽想。


    但時平並不敢腹誹黃老。


    任何一個手術術式,都要在臨床上摔打千百遍,把所有該趟的雷都趟到才行。


    說起來很簡單,可那要死多少人?要有多少血的代價?


    這些代價誰願意負誰負,自己可不。


    時平看著母親已經沉沉睡去,臉頰的蒼白、熟悉的氣喘聲消失不見,心生歡喜。


    要不說家裏還是得有個醫生,最起碼做選擇的時候知道怎麽辦。


    而且黃老術前、術後都出來看自己,和自己做交代。黃老忠厚到這種地步是時平沒想到的,所以更讓人感激涕零。


    一想到那個佝僂的身影,時平心裏就有一種要膜拜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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