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控裏看不出更多東西,開車的人可能已死,但更大概率隻是昏迷。


    “要不要施救?”鄭浩嘴唇發幹,喉頭滾動。


    災難爆發不過兩天,鄭浩又始終待在研究所與世隔絕,對災變缺乏實感。因此,他見到人的第一反應是救援。


    可萬一把人救回來,他卻見財起意怎麽辦?


    鄭浩相信好人是存在的,但也不敢測試人性的底線。


    一個念頭劃過他的腦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無視掉就好。”


    鄭浩雖有一瞬間這樣想,但仍下定決心救人。良知使他難以忍受有能力有條件,卻見死不救的感覺。


    按照他的觀感,當下就像在經曆一場規模更大,形勢更嚴峻的自然災害。台風過境、洪水泛濫時遇見受災者,當然要出手相救了。


    周圍沒有喪屍,救人並不難。研究所的食物儲量也沒緊張到添一張嘴就養活不起的程度。


    最近感覺被久坐、熬夜透支的身體似乎不再發虛,力氣也變大不少。那人若想反客為主,自己絕不會坐以待斃。


    鄭浩正準備操作麵板開門救人,卻忽然被監控畫麵所吸引,手上動作慢下來。


    被安全氣囊包裹的人,突然抽風般劇烈拍打氣囊,連帶駕駛座都搖晃起來。


    “悶的透不過氣了?不像!”鄭浩繼續觀察。


    一陣猛烈掙紮過後,那人掙脫氣囊摔出駕駛室外,臉朝下栽倒在柏油路麵上,癲癇發作般抽搐。


    抽搐過後,他先是蜷縮成一團,然後晃悠著站起。


    是個小夥子。年紀估計在20歲左右,打耳釘戴項鏈,打扮很新潮。


    身上印著花花綠綠字符的保暖T恤少了一條袖子,完好的部位也有數道血痕,有的幹涸發黑了,有的還很鮮豔。


    伴隨他站起來的動作,裹在臉頰上用於包紮傷口的那條袖子飄落在地。


    半幹未幹的血跡染紅了他秀氣的臉龐。發黑的傷口位於腮幫咬肌處,透過傷口隱約能看到嘴裏的後槽牙。


    鄭浩沉默無言,心中五味陳雜。


    不知這少年為了能驅車逃離,經曆過多少艱難險阻。他成功逃出市區,可惜已被喪屍咬傷。


    不難推斷出,少年被咬後尚能保有意識,一路駕車,但經過一段時間後承受不住感染而“屍變”。


    變異的人與喪屍外表相似,攻擊性相似,現在可以增加一條——感染性相似。


    中控室裏的空氣沉悶的像凝膠。鄭浩已明白中控室的職能,又觀看過殘酷的現實,無意再在其中久留。


    推門,出去,關門。


    背後響起落鎖的聲音。


    冷漠女聲從走廊的擴音器中響起:“已調用您的指紋信息,下次開啟中控室即需驗證指紋。”


    鄭浩耷拉著腦袋緩步離去。


    雖然早有預料,但當沉重的現實擺在眼前,還是會帶來截然不同的體驗。


    居安思危,自己該緊迫起來了。


    首先要強化體能。


    之前反殺喪屍,全靠借助外物。但外物終究不如自身可靠,隨著時局動蕩,不排除有需要真刀真槍直麵喪屍的那一天。


    鄭浩一邊撥弄下巴上缺乏打理的胡茬,一邊沉思。


    對自己身體、對喪屍的研究也該提上日程。


    視力恢複和體質增強已困擾他兩天,他百思不得其解。最終還得通過實驗來證明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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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盡管他自認隻有半吊子水平,八成研究不出什麽有價值的結果,但至少該盡力一試。


    自己坐擁整個研究所,條件得天獨厚,再不研究出個所以然,若讓生死未卜的導師知道了,估計得跳腳痛罵自己沒出息。


    等來日秩序恢複,拿著科研成果,寫幾篇研究災變的論文綽綽有餘。


    想到這鄭浩不由失笑,“都什麽時候了,還考慮論文的事。”


    總之,強化體能也好,科研實驗也好,都要緊迫起來了!


    關於實驗方麵,鄭浩決定使用電子顯微鏡觀察喪屍化生物的細胞組織,另外再對自己做一次全基因測序。


    使用掃描電鏡(SEM)前,首先需要製備樣品。生物樣品製樣,鄭浩操作過很多遍,稱得上輕車熟路。


    基因測序就比較麻煩。研究所雖有一台基因測序儀,但以前都是同事在使用,鄭浩沒有親自操作過。要讀懂那本通篇用外語撰寫的說明書可不容易。


    鄭浩也不急,搞科研都得一步一步來,按部就班的做下去就好。


    至於體能強化,鄭浩認為還有待摸索。


    災變後他體質有所增強不假,但僅限於體魄強健的程度。


    就像由常年坐教室辦公室,缺乏鍛煉的人,變成習慣健身,作息規律的人一樣。


    想靠鍛煉身體一蹴而就變成大力士、特種兵,明顯不現實。


    要快速提升實力,還不如找把趁手兵器來的實在。


    可是研究所裏又能找到什麽靠譜的兵器呢?


    他在雜物間翻找半天,才找到一把勉強能稱之為兵器的撬棍。


    啞光黑的撬棍一頭尖銳,一頭帶彎鉤,看起來挺唬人,不知使用起來怎麽樣。


    鄭浩掂量掂量這柄撬棍,又握緊靠近尖頭那端揮舞兩圈,激起的破風聲增強了他的信心。


    研究所中,挑選武器和籌備實驗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


    而在距研究所一公裏外的別墅區,則是一番截然不同的景象。


    雖說是別墅區,但因為地處郊區,所以地價相對較低。這裏的住戶大多是些中產階層。


    別墅區邊緣的一棟洋房。


    雖然是白天,洋房客廳內卻拉著窗簾一片昏暗。


    客廳裏,四人或躺或坐或站姿態各異,但都一樣的死氣沉沉,明明清醒著,卻像睡著了,時隔好久才輕微挪動一下肢體,顯示他們還活著。


    其中一個瘦猴小年輕,坐在沙發上戴著耳機一臉麻木的打NS(遊戲機),他叫孫歐。


    身穿外賣員製服,皮膚黝黑,焦躁的拉扯窗簾往外窺視的純樸漢子是郭磊。


    一個中年胖子癱坐在椅子上,額角不斷沁汗,擦掉一層又滲出一層。他災變前的身份是銷售經理,名叫王鵬程。


    唯一一名女性三十多歲,穿著一身睡衣,腳上那雙男性化的人字拖一看就不屬於她自己。她叫劉慧蘭,本是財務會計。


    這個房間有股說不出的味道,像是久住公寓的味道,那是一股閉塞的、陳腐的、酸腐氣味。讓人發寒,吸在鼻子裏油膩膩的,那是吃剩的泡麵碗,喧鬧過後的健身房和菜市場鳥禽區的味道。


    房間裏的人似是失了神智,最後的生氣也被那股味道埋沒了。


    而屬於四人的穩定也即將抵達極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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