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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記憶和現實重疊,子落重複著母妃當年的舞姿。她記得母妃的那支舞帶給她的震撼,直到母妃從那樹下離開她也沒有從震撼中掙脫出來。她記得母妃哭泣時的悲慟,一聲一聲砸在人的心裏。她記得她從未見過前世的帝王,那個要被稱作父皇的人。她還記得母妃去世前露出的微笑和從眼角滑落的淚滴,還有自己生命終結時,那身心俱輕的感覺。


    腳下的步子越轉越快,火紅的紗衣將她團團圍繞起來。鳳馨王‘唰’的合上手中的扇子,神色緊張中還有一絲興奮。似漫天的大火鋪天蓋地而來,在那怒火中重生的鳳凰,在唳鳴,幾欲展翅而飛!那是浴火重生的鳳凰!是經曆了絕望,經曆過死亡後才能舞出的姿態。是傲然於世的脫俗,更是甘願讓人膜拜的華美!


    斟酒的宮女全然不知杯中的酒已經溢出,聚在桌上,滴落到地下。沒有人抗拒的了這美得驚心動魄的舞蹈。鳳主軒轅宸微抖的手泄露了他此刻的激動。鳳後則是瞪大了眼睛,眸中滿滿的不可置信。


    而這時,子落的步子漸漸的慢下來了。最後慢慢停了下來,然後緩緩的跪下,朝著軒轅宸的方向。抬眸的時候,水袖同時向上甩去,子落的身子向後仰躺下去。然後任由輕盈的衣袖落在自己的身上。閉眸。


    落沒有起身。殿中也沒有人說話。當子落終於平穩了自己的呼吸,從地上站起的時候,軒轅宸也從位子上起身,鳳後蘇卿也站起,太子站起,殿中所有的人都站了起來。


    落就那樣站在大殿中央,長長的舞袖垂落在地上,一臉平靜的開口。“我的賀禮,碧落秋鴻。父皇,福壽無疆。”


    軒轅宸愣了片刻後大笑出聲。“哈哈哈哈哈。我鳳國得此公主甚幸!”


    眾臣子們紛紛行禮齊呼。“我鳳國得此君主甚幸!得此太子甚幸!得此公主甚幸!願吾主福壽無疆!鳳國與世長存!”


    宴會依然繼續。子落坐回席上,自動忽略掉那些人們投來的各式各樣的目光。


    “久聞貴國有位深受君主喜愛的小公主,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確如傳說中的,一舞傾城啊!”說出這番話的是風月國的特使。說著,特使便端起酒杯向鳳主和鳳後道。“今日臣下是不虛此行了,臣下先幹為敬!”


    軒轅宸眯了眯眼,勾起一絲玩味的笑,然後點點頭。


    鳳後則是微低了頭,陰影恰巧掩住了她的表情,不知在想些什麽。


    “落兒。你怎會舞碧落秋鴻?”子言壓低聲音湊近子落問道。


    落眨眨眼,微轉了臉龐。“會舞,很奇怪麽?”


    言端起酒杯一口飲盡。“為何你會舞這麽哀戚的舞蹈?”聲音很低,似在問子落,又似在自問。然後喃喃道。“可為何本是悲戚的收場,卻被你舞出浴火重生?”


    落自剛才起便沒有在意子言的自語,因為那些讓人厭惡的目光總是在她的身上流連。終於再也忍受不住,子落側頭召來錦秀,在她耳畔低聲說了幾句。就見錦秀點點頭,從一幹侍女身後繞過去,悄悄走到總管的旁邊,湊過去將子落的話說給他聽。總管聽完後這才近到鳳主身邊,傳了話。


    軒轅宸在聽的時候側了頭看看正微皺著眉坐在那裏的子落,不禁挑眉輕笑。終於在聽完總管的話之後,輕點了頭,開口道。“既然落兒累了,那就去歇著。錦秀,照顧好公主。”


    正敬酒的臣子和使臣們皆是一靜。眾人發愣的片刻,卻見子落已經落落大方的起身,輕側身子行了個禮。“謝父皇,落兒先行告退。”


    然後轉身朝著殿外走去。錦秀快走幾步跟了上去,將懷中一直抱著的狐裘披在子落的身上。一直到主仆二人都出了殿門,看不到了身影,賓客們才又吃菜的吃菜,喝酒的喝酒。


    隻是細看,還是有那麽幾人各懷心事的坐在席間。子言微眯起眼睛,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側位上的子玉勾起嘴角,目光含笑,左手端起酒杯淺飲著,而右手則是輕輕敲擊著桌麵,似是沉浸在某種旋律之中。而最小的十皇子子重則是一臉的不甘。


    那大殿上正坐的君主和一旁的鳳馨王對視一眼,又不著痕跡的移開。兩人的目光中都混淆著複雜。


    一旁的鳳後卻依然身處在陰霾之中,沒有言語也沒有任何動作,就那樣一直靜靜的坐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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