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聽到了奶奶和承立的對話,我見到承立時總有些不自然,承立好像也是,沒有和我多說話,有時欲言又止,有時想要說些什麽,卻被我故意用話岔過去。


    明翠依舊是每天樂嗬嗬,她和順子的事情似乎也得到了承立的默認,每天躺在床上都會嘰嘰喳喳說個不停,直到一天晚上,明翠告訴我奶奶要給承立說門親事。


    明翠說的小心翼翼,觀察著我臉上的表情。


    “那是好事呀,承立哥也該成個家了。”我微微一笑。


    “可是……靜姐姐,難道你就……”


    “我就什麽?我和你一樣,承立哥就是我的哥哥。”


    “可是我以為你會成為我的嫂子。”明翠一臉的黯然。


    “傻丫頭,我連自己的家都不知道在哪兒,也許我有一天想起來就要回去了,到時候怎麽辦呢?而且我這個樣子,什麽也做不了,隻會給人添麻煩。”


    “可是我覺得我哥他對你……我覺得他很喜歡你。”


    我淡淡一笑:“我知道,可是我也隻能辜負他了。”


    “靜姐姐,你從來都不喜歡我哥嗎?”


    我輕歎一口氣,搖搖頭:“不是每個人都能像你和順子這樣兩情相悅。”


    “我知道了靜姐姐。”明翠雖然很失望,可是卻很理解我“我哥他那邊我會勸他的,你不用為難。”


    我心裏一暖“好妹妹,真的謝謝你。”


    我覺得我真的應該離開了!


    我去奶奶屋裏,看見她在燈下為承立補衣服,“奶奶,我來吧,您眼睛不好,以後就讓我和明翠來做這些事情吧。”


    我一針一針慢慢地縫補,針腳細密,縫進我所有的感激與歉意。


    奶奶看著我縫好的衣服,慈祥的笑著“靜丫頭的針線活越來越好了。”


    我抱著奶奶,再感受一次她的溫暖。


    深夜,我在枕頭旁邊留下了一封信和那枚我唯一的戒指,孑然一身上路。


    “吾妹明翠,月色深深,請原諒我的不辭而別。一年來,靜姝身受全家重恩,無以為報,本當盡心盡力奉養奶奶,以盡孝道,唯恐無能之身徒添煩惱。吾兄大喜在望,妹不能有所幫助,以此物以表心意,望兄長一定收下,以慰靜姝不安之心。雖是漫漫長路,靜姝定能找到歸家的方向。”


    奶奶、承立哥、明翠,再見了!


    *********************


    心裏計劃著,先去一趟長安,可是身無分文,身上背地幹糧也就是三天的樣子,該如何是好?難道真的要一路乞討?不禁自嘲的一笑,還是想辦法弄些錢。不如找人借吧。趙逸看穿著打扮應該是有錢人,就找他借吧。


    想著想著,就走到了溪水邊。


    一樣的月光,卻不見一樣的人。


    失望嗎?可誰會天天晚上不睡覺跑到這裏來呢?


    坐在地上從懷中取出簫,吹起來。吹了一遍又一遍,卻仍然不見他來。


    “王姑娘。”


    我心裏一陣驚喜,難道他知道我在等他嗎?


    “趙公子。”


    “王姑娘簫聲一絲急切,一絲盼望,是在等候知音嗎?”


    我覺得臉上一熱,他倒是大大方方,我也就不想隱藏“已經等到了。”


    “今天是我來晚了。”


    “月色正好。”


    趙逸在我身旁坐下,沒有說話,靜靜看著流淌的溪水。


    我不好意思開口,借錢這種事從來沒幹過,不知道怎麽說才合適,心裏忐忑不安。


    他轉過頭,月光下,他的臉顯得蒼白。


    看我旁邊放著一個小包袱,不解地問道:“王姑娘這是要……?”


    “我要離開了,今天來和你道個別。”


    “我以為你還會再留一段時間。”他大概也聽朱先生說過一些我的事情,對我的離開沒有太驚訝,隻是不知我為何會選擇今晚。


    “不能繼續留在這裏了,我想出去看看不一樣的天。”


    “你想去哪裏?”


    “不知道,走到哪裏就是哪裏。也許會去長安吧,還有洛陽,也許還去西域或者更遠的地方。”以前忙著上學工作,沒有時間,現在倒是有機會實現這個夢想了。“不過現在是先爬一次華山。”想到的同時我說出口,如果就這樣離開了,以後恐怕很難再有機回來。


    “華山?逸也沒有上過華山,不如一同去。”他的聲音和煦淡然,非常好聽。


    “那太好了,有人作伴,總好過一人獨行。”


    天又亮了,我隨他去了他在村西的別院,院子隱沒在山林深處,很是幽靜。


    院中清爽幹淨,屋前種著一片翠竹,鬱鬱蔥蔥,一張石幾,兩張石凳。


    我們走過去坐下,老仆泡來一壺清茶,他端起茶壺為我倒茶,姿態優雅,茶水緩緩流入杯中,升起一團霧氣,透過這片朦朧看著趙逸,我想到一句詩“瞻彼淇奧,綠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趙逸看到我看著他發呆,微笑看著我的眼睛,我麵上一熱,目光轉到竹林中。


    不知從哪兒飛來幾隻鳥,落在院中,我覺得很奇怪,鳥怎麽不怕人,反倒來這裏覓食?


    “這院子除了長叔長嬸,過去很少有人來住,有時他們打掃的時候,就在院中放些穀物,時間久了鳥兒便常來了,現在竟然也不怕人。”說著在我手上放了一些麥粒。


    我輕輕走過去蹲下,幾隻鳥不跑反而湊過來在我手上啄食。趙逸也在我旁邊蹲下,伸出手,正吃得起勁的幾隻鳥竟然都換個方向去啄他手上的麥粒。我不甘心,將手擋在他的手前,鳥兒也不拒絕,重新在我手上啄起來。他將身體移了移,輕輕吹了個呼哨,幾隻小鳥又跟著他過去了。我愣了一下,一時無語,看著他,他仍然微笑著。哼!欺負我是新來的?我又把手湊到前麵,我還不信了,他的就比我的好吃?


    小鳥吃飽了,我的肚子咕咕叫起來,我不好意思看看趙逸,


    他一笑“我也有些餓了,稍等一會長嬸回來就可以做飯了。”


    “不用了,我來給咱們做吧。”我實在是太餓了。


    他帶我到了廚房,一進去,我就傻眼了。我發現自己根本沒有把握獨立做熟一頓飯,以前用天然氣的時候,都是媽媽做好飯不用我動手,在學校也是吃食堂,到了這裏,給奶奶幫忙也是奶奶說什麽我就做什麽,要讓我一個人生火做飯,還真是有一定的難度。


    可是已經誇下海口了,也隻好硬著頭皮上。


    “要我幫忙嗎?”趙逸看我在廚房巡視,開口問道。


    “不用,你在外麵等我吧。”說這話雖然心虛,可表麵上也做出一副沒問題的樣子。


    趙逸看我底氣十足,以為我真的可以,就到外麵去了。於是一個人開始奮戰。心裏默默安排,洗菜、揉麵都好做,最重要的就是生火。


    洗好菜,擀好麵條,雖然薄厚不是那麽均勻,但也是麵條,好歹跟奶奶學過。然後生火,拉風箱,添柴,燒水,下麵……


    麵的味道不錯,可是樣子難看了些,不過趙逸好像並不是個挑剔的人,吃也十分有味,大概是太餓了吧。


    晚上早早睡下,因為太困了,還要攢足精神上華山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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