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在房裏,看見我進來,忙走過來,我衝她搖搖手,輕輕走到逸的床邊。


    他的臉猶如白紙一般,閉著眼睛,我心中一痛,留下眼淚,忙伸手去擦。


    逸睜開眼睛,看到是我,大概是想喚我,卻隻是嘴巴碰了碰,沒發出一點聲音。


    我強忍著眼淚不再流出,坐到他身邊,握住他的手,伸手拂開他額上的亂發,觸手隻覺火熱,他在發燒。


    讓青青拿來一條涼手巾搭在逸的額前。


    “公子可曾服藥?”


    青青道:“我剛來時,大夫剛診完脈,後來給公子針灸許久,方才有人去煎藥,還不曾煎好。”


    不多時,有人將煎好的藥端來,我試了試,覺得涼熱還好。看了看逸,他應該沒有力氣坐起來,隻能躺著。


    我用勺子,一小勺一小勺的喂給他,他咽的十分艱難,一碗藥竟是吃了小半個時辰。


    吃完藥,逸又睡去,我心裏很害怕,在旁邊一步也不敢離開。


    逸睡得很不安穩,可能因為發熱的緣故,時不時會皺起眉頭,急促的呼吸。


    我伸手想要撫平他的眉間,是不是除了病痛以外還有什麽東西讓你如此糾結?為什麽所有的痛苦都在一個人背負?為什麽不能讓自己輕鬆一點呢?


    不知過了多久,青青簫聲對我說,趙老爺在外麵等我。


    我點點頭,給逸掖好被子,輕輕走出屋子。


    趙老爺坐在院中石凳上,神色非常的憔悴,竟比我剛見到他時老了十歲一般。見我出來問道:“逸兒怎樣?”


    “剛才喝了藥,已經睡著了。”


    趙老爺點點頭“發熱還很厲害?”


    “是。”


    趙老爺難掩哀痛之色,當著我的麵差點掉下眼淚來。


    看他悲痛的樣子,我心裏著急:“吳太醫是怎麽說的?”


    趙老爺用手支著前額,搖了搖頭。


    雖然已隱約覺得不好,可心裏還是有一絲希望的,現在見到他父親竟會是這樣的回答,我隻覺得天旋地轉,雙腿不能夠支撐身體,勉強扶著石桌站住。


    “不可能,不可能,大夫走了嗎?我去問問他。”


    說著我就往外跑,那天不是還有希望嗎?一定是弄錯了,我要親口問問大夫。


    “王姑娘!”趙老爺的聲音不大,可是足以讓我站住“王姑娘,要是還有辦法,我能不救逸兒嗎?”


    天上下起細雨,輕柔柔的飄到臉上,伴著滿臉的淚珠一起淌下,落在地上,滲入泥土,再找不見。


    “逸還有多少日子?”


    “長不過一年半載,短則會隨時。”帶著哭泣的回答,


    我抬頭看看天空,真的沒有辦法了嗎?就這樣眼睜睜看著他直到死去?為什麽不能給他一個機會?我從華山之巔摔下都可以重生,逸為什麽不可以?


    宮中太醫一般是不給普通人看病的,可是因著鄭大人的關係,吳太醫每天都會來給逸針灸。照吳太醫的說法,本來逸的病是有希望治愈的,但是必須要在三年之內,調理得當,不受風寒外邪,當然更加不能再受外傷,如此再兼以藥石、針灸,身體方能漸漸康複。而這的意外受傷,受傷部位又是胸口,而且傷口很深,致使他本來就虛弱的身體如同雪上加霜,病情快速惡化,體內髒腑不堪失血重負而受損,以至連日高熱不退。現在所做的這些治療都隻是盡力的疏通逸的脈絡,減緩病痛,延長生命而已。


    吳太醫還叮囑,堅決不能告訴逸他的病情。這點上,我們一直對逸保密,除了我、慧姨、趙老爺之外,包括浩謙一家,我們都瞞著,生怕誰一個不小心讓逸知道了。


    我一直守在逸床前,他醒來的時候,我就給他讀他喜歡的書,或者將我以前愛唱的流行歌譜成曲子,用簫吹給他聽,他睡著的時候,我就躺在他旁邊。


    趙老爺,每天來看逸一次,其他時候多是將我叫出去詢問逸的情況。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他們父子之間似乎隔著一層什麽東西,本來趙老爺是很擔心逸的病情,卻很少去親口問逸,就是每天來看逸,也隻是在屋子裏坐一小會就走。


    浩謙來過幾次,每次都急匆匆的,因為他一直在處理楊二的事情,所以沒來得及多說幾句話,就走了。


    一直很奇怪,我來了這麽多天,卻一直沒有見到知言,但一直在逸旁邊照顧,也沒有多問過。


    中午的時候,慧姨帶人送來了午飯,我讓青青服侍逸吃飯,自己和慧姨走到離房間遠一些的地方。


    “靜姝想要問我什麽?是關於少夫人的嗎?”


    雖然早已經及接受她們是夫妻的事實,但是聽到慧姨的這個稱呼,我心裏還是有些酸楚。


    “她一直沒有回府。”


    “為何?”


    “自那天出事以後,一直沒有見到她。表少爺一直忙著找她。”


    我心裏一驚,忙問道:“是楊三嗎?”


    “是。”


    “那逸的傷也是楊三了。”


    慧姨麵帶悲傷地點點頭。


    我心裏湧出一種深深的恨意,我確定如果楊三現在站在我麵前,我肯定會和他拚命,我會用劍刺進他的心窩,讓他也知道流盡鮮血的滋味。


    隻是如今再恨,又有什麽辦法,逸躺在那裏,我除了祈求就是祈求,無力的祈求。


    “聽浩兒說,楊三原本一直被關在牢裏,最後卻沒能定罪,結果被放了出來。那天,逸兒去鄭府商議事情,晚上回來的時候,在門口正碰上楊三要帶走少夫人,逸兒為救人,才會被楊三所傷。”


    在門口碰上?楊三難道會明目張膽的從大門進出找知言?


    “知言怎麽會和他在門口?”


    “那楊三很是狡猾,他竟然十分大膽的讓人去通傳,讓知言來門口見他,知言並不知是誰,所以才會出去。”


    我不由吸口氣:“楊三竟如此囂張。”


    看到青青端著托盤出來,我知道逸吃完了飯,便回到房間。


    逸見我進來,便抬手示意我坐到他身邊。


    “靜兒,知言的事情你不必擔心,楊三不會對知言怎樣。”


    “我知道,他是一心惦記著知言才會如此,隻是他不該……”


    “知言若是能不計前嫌跟他,未嚐不是件好事,隻是這條路恐怕會很辛苦。”(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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