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章華被皇帝舉人了,成為了士大夫。


    他一樣的經曆過大起大落體驗了世態炎涼,領教了官場的德行。


    麵子算個球?圖實惠才是真功。


    他厚著臉皮直接找兵備道劉大人,要求他撥給二百副精鐵鎖子甲。


    宣大總督乃是兵備道的直接上官,劉大人哪有可能駁了耿章華的麵子,武庫裏沒有這許多鐵甲根本不是個事兒。


    張家口的大商賈多著呢,他們經常性運輸貨物出關,都有私人武裝,而且這些私兵的戰鬥力絕不亞於大明軍隊。


    護送貨物的刀客、銃手擁有的裝備甚至於不弱於明軍將領的家丁。


    商賈家擁有鐵甲其實都是違法的,屬於私藏甲胄。


    宣大總督新官上任,大同、宣府、山西的官場將要迎來變數,有些人覺得機會來了,有些人後悔壓錯了寶。


    兵備道以裝備總督標兵營的由頭開口向這些商賈借用鐵甲,並且采取每家攤派多少副的方式方法,第二天,劉大人手裏就有了鐵甲三百多副。


    減去撥付給耿章華的二百,劉大人還賺了一百多。


    商賈被勒索了會不會怨聲載道?


    當然不會,張家口的位置得天獨厚,在此地經營的商賈肥得很,一二十副鐵甲算足了也僅僅是一千多兩銀子,出這點血算不上什麽。


    況且誰肯為這等小事得罪即將新官上任的宣大總督,這些商賈都在想方設法巴結呢!


    這一兩天給耿家送去厚禮的大商賈至少已經有了十幾家。


    給封疆大吏送禮不是那麽容易的,沒有路子、沒有麵子可進不了門。


    八大賣國晉商的活動能力非同小可,在獲知宣大總督的任命後,都各顯神通,都有厚禮送上。


    耿章華和黃毅相處的這段時間,經常性聽黃毅講養兵需要大量錢糧。


    所以他收禮簡直是來者不拒。


    他當然知道有些商賈的銀子髒得很,不在其位不謀其政,他管不著,他隻想著也能訓練出幾十、幾百忠誠且勇猛敢戰的人馬。


    耿章華現在簡直是坐臥不安,因為他一直得不到黃毅的消息,他還想著和黃毅一同進京麵聖,得到朝廷官職。


    老夫人原本都同意耿章華投筆從戎了,但是她又改變了主意。


    這當然是因為皇帝賜予耿章華舉人功名的緣故。


    秀才也就是生員僅僅是仕子,舉人才是士大夫。


    耿章華的學業不咋地,能得到秀才功名完全是因為耿如杞位高權重,地方官放了水的緣故。


    以他的八股文水平斷然不會中舉。


    如今不一樣了,禦賜舉人功名,耿章華就能夠做文官,稍微走點門路就能弄個下縣的從七品縣太爺當當,豈不是比當武官刀頭舔血強?


    於是乎老夫人開始喊來耿章華嘮叨,大談武官如何卑微,遊擊、參將雖然是正三品、從二品,但是見到正五品兵備道都得跪拜。


    娘親是啥意思耿章華當然心知肚明,但是他不為所動,他已經立誌要當將軍,立誌要打去遼東雪“己巳之變”這奇恥大辱。


    老夫人見耿章華簡直是鐵了心沒法再勸,隻盼著老爺能夠壓住他。


    耿章華得到舉人功名刺激到了耿章光。


    這幾天耿章光不再問事,而是刻苦讀書,絕對是頭懸梁錐刺股。


    他立誌要在今年的秋闈高中舉人,明年的春闈金榜題名。


    曆史上的他得以在崇禎十年金榜題名,現如今的他更加奮發圖強,估摸著一樣的能夠高中進士成為官老爺。


    接到聖旨理所當然要盡快進京,可是沒法聯係上黃毅,也不知道黃毅有沒有脫離險境。


    耿章華坐臥不安,老夫人擔心他率領人馬再次出關,幹脆催促他立刻進京。


    理由充分,那黃毅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聯係得上,耿家怎能為了等他而讓聖天子久等?


    老夫人還有句話沒忍心說,因為黃毅畢竟有恩與耿家。


    其實老夫人不說,耿家上上下下都心裏有數,黃毅隻有那一點點人馬,還是孤軍作戰,還殺了那許多建奴。


    建奴是那麽好惹的?他們會甘心吃啞巴虧?肯定得派遣大部隊進行報複,黃毅的那一點人馬至今了無音訊,該不會全軍覆沒了吧?


    耿月如這些天輾轉反側難以入睡,睡著了也不踏實,總是做噩夢,經常夢到一位白袍將軍浴血沙場,夢到那白袍將軍倒下之時還向她伸出手……


    眼看著三哥就要去京師麵聖,耿月如更加心急如焚,她見到三哥之時總是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


    耿章華其實也是徹夜難眠,見到忽然間憔悴了不少的妹妹之時,隻能故意打趣活躍氣氛。


    “喲!親事還沒定呢,都替人家擔心上了!瞧你瘦的,眼睛都大了許多!”


    “三哥,你覺得他會有事嗎?”


    眼看著妹妹的淚水在眼眶裏打轉,耿章華當然覺得心酸,他故意哈哈大笑道:“那黃毅神著呢!關外重山疊嶂,我估計建奴哪怕來了幾千人馬,都沒本事殺得了他!”


    耿月如貌似好受了一些,忽閃著美眸問道:“真是這樣嗎?”


    “當然了,你是沒見過,那黃毅特別擅長奔跑,建奴大部隊來了,他隻需棄馬往山裏跑,茫茫大山無邊無際,別說幾千人,幾萬人也是沒轍!”


    “不對啊!滿山積雪,會留下腳印的,根本跑不掉!”


    “其他人或許跑不掉,但是黃毅能行!”


    “為什麽?”


    “他太厲害了,手中強弩指哪兒打哪兒,建奴要是敢棄馬上山去追他,肯定是有去無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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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可是他能舍下袍澤,能舍下解救的漢民獨自逃跑嗎?”


    “這個麽,應該不會,最起碼要盡可能帶上騎術好的人突圍。”


    “那,那他還應該是危險重重啊!”


    “不,不應該,我覺得短時間內不可能有建奴大部隊能夠趕到。”


    “那他怎的音信全無!”


    “都怪我不好,我隻顧往回趕,根本沒叮囑他一旦回來立刻派人來聯係我!我猜我們有可能都是瞎擔心,黃毅有可能已經回到他所說的‘根據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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