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賢開車把我送到西邊的山路上麵,我帶著墨鏡下了車。他問我,真的要去救維維麽。我不假思索地回道,是的。他說,我徒步無法追上調查科的車輛,因而我要想救出維維,隻能做好劫獄的準備。而且,調查科監獄不在本省,距離這裏有很遠一段路程。


    徒步的話,起碼要半個月時間。


    “我知道你怕連累我,但還是把車子開走吧。如果真被發現了,我就說是你把我的車偷走的。離開之後,你隻走山路和村子,是不會被警察發現的。”徐賢提議。我思索片刻,隨即點頭答應。


    “好兄弟,謝謝你。”我攥拳,砸在徐賢的胸口。


    “再這麽生疏,我就不幫你了。”


    “我把車子開走了,你怎麽辦?”我問。


    “到山下,隨便叫輛出租車就行。”徐賢話罷看了看天色,隨即向後退了兩步,示意離開,“天色不早了,你就順著這條路一直往前走,繞過村子再往南邊開,應該可以到你說的縣城。”


    話罷,徐賢轉身離開。


    我開車離開這裏。我打算先回去找林小茹,之後在商量去營救維維的事情。


    十分鍾後,我把車子停在了兩山之間。


    那裏有流淌而下的清水,我把手伸到清水裏麵,隨即拍在臉上。雖說已經過去很長時間,但胃裏麵還是一陣的惡心。最後,我幹脆把頭伸進水池裏,舒服了很多。目光向道路遠處延伸,視野裏是起伏高低不平的山巒,有的光禿禿的,有的已長滿了綠草。


    隨後上車,繼續前行。


    順著山路向前開,我相信就能抵達徐賢提及的村子。黃昏的時候,車子前麵果真出現一座村子。那是座很普通很普通的村子,村民們在院子裏不知坐著什麽,但都因經過村子的這輛黑色商務車而挺起腰,投來驚奇的目光。


    經過第二座村子時,天已經黑了下來。


    我通過衛星定位係統,準確地繞過這裏,使進那條通往南邊的公路。我不慌不忙地掛檔,踩油門,與途徑這裏的車子擦肩而過。我向南邊開去,越往那邊山勢越是秀美,夜裏卻格外的陰森。在路上偶爾有警車咆哮而過,但他們永遠都不會知道,在路上遇到的這輛不起眼的黑色商務車裏,就坐著他們通緝了有半個月時間的嗜血狂徒。


    當然,我不是嗜血狂徒,那是他們胡亂加給我的罪名。


    我開車一直到午夜十二點。通常來講,十二點陰氣最重,月光也是最明亮的。這個時候的世界是寂靜的,黑暗籠罩,最容易撞見靈異事件。月光灑落在道路兩旁,樹林與山間,還有那層薄薄的霧霾上,籠罩出詭異的色彩。我視野的近處,是車燈照亮的道路;視野的遠方,則是連綿不絕的山巒。這是山間的油漆路,越往山裏麵行,車輛就越少,尤其是到了夜半三更的時候。


    兩個鍾頭的時間過去,當星空變得更加淒迷璀璨時,我按照衛星定位的指示,把車子駛進了一條更加荒僻的小路。路況並不是很清楚,兩邊是凹凸不平的山丘,道路也相當的顛簸。是在淩晨三點鍾的時候,我開進一座山村裏麵。


    有條潺緩靜謐的小河,貫穿全村。河並不深,但河岸的坡度很陡。上麵架著粗壯的樹木,隻能允許人通過這裏。於是,我把車子停在河邊。剛好現在十分困頓,於是閉上眼睛休息,等到天亮的時候,找當地的村民問問,有沒有別的路可走。


    我睡得很香甜,醒來的時候,很不情願。我被嗩呐哭吼般的叫聲吵醒,睜開惺忪的睡眼,陽光順著窗口刺了進來。我掏出手機,定睛看去,還不過七點鍾。隨後,目光掠過車窗。有一群裹著孝服,頭纏白色孝布的村民,抬著身後小型的紅棺材,自我的目光裏走過。


    隨即,我看了看周圍,就隻有他們。


    於是帶上墨鏡,下了車,雖說那樣有點不合時宜,但我確實沒有別的辦法。我走到他們跟前,問他們,這裏是否有別的路可走。他們的神色很難看,隊伍中的婦女都已哭腫了眼睛,都隻是隨意地掃了我一眼,卻沒有心情來幫助我這樣的陌生人。


    我讓開道路,期間,看到走在棺材前麵,那個小男孩手裏的遺照。照片裏的麵孔俏皮可愛,是個和他同齡的小姑娘。梳著兩條長長的辮子,垂落到肩上。同時,我留意到男孩胸前掛著的,半遮擋在白色孝服裏麵的紅色手機。


    沒有得到答案,於是我離開這裏。往村子西邊行去,希望能在路上遇到其他的村民。很幸運,經過一間民屋的時候,剛好遇見推開院門的男人。他定睛打量了我幾眼,沒有說話。我率先開口,很禮貌,指著那邊的車子問他,有沒有路能讓我過去。


    “木有。”他麵無表情,地方口音很重。


    “那個……”我順褲兜裏掏出手機,指著上麵的衛星定位,“可是明明顯示這裏有路。”


    他看到我掏出手機,眼睛裏冒出一股寒意,精神也不由自主地緊張起來。看到他慌慌張張的樣子,我自然會覺得奇怪。於是,仔細地打量自己的手機。那是徐賢準備給我的,不可能有問題呀。於是,我緊緊地跟在他後麵,問他為何這般恐懼。


    “你別跟我,你別跟我……”他慌慌張張地向前跑。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我伸出手時,他已經消失在我的視野裏。


    這時,我身後冒出某個蒼老的聲音。回眸,那是個雙鬢斑白,臉上寫滿滄桑的老太婆,看上去起碼有七十幾歲。她用含糊不清的聲音告訴我,這地方原來有座橋能通車,後來因為村子裏鬧洪水,橋在幾年前就被衝塌了。


    我“喔”了一聲,隨即,故意端起電話,在那老太婆麵前擺弄,看看他是否也會那樣緊張。她盯著我手中的電話,雖說沒有像剛剛的男人那樣緊張,卻說了一句讓我莫名其妙,也讓我不寒而栗的話,“我現在都老了,你不用嚇唬我,就算有陌生人信息,我也不會看。”


    望著她踉蹌而去的背影,我自言自語,“我沒有嚇唬你,再說,這玩意根本就嚇不倒人……”


    “婆婆,你能不能告訴我,有什麽辦法可以過去。”我追了上去。


    “村東有個木匠,你去問問他吧。”婆婆說道。


    “謝謝婆婆。”話罷,我扭身朝相反方向行去。來到村東邊的時候,很多的村民都出現在村路上,或許也是被那哀婉的嗩呐聲吵醒。我向他們詢問,隨即按照他們的指示,找到了那個木匠的家裏。我伸手準備叩門時,他剛好拉開房門。


    他問我是誰,有什麽事。


    “我途徑這裏,想過河,問問你有沒有辦法。”我問。


    “那不是有顆樹麽。”他說。


    隨即,我向後退了兩步,指著村中間的土路。他會意地朝前走了兩步,順著我手指的方向看去。他說這個很簡單,隻要在伐一棵樹,搭在河上麵就行了。我覺得這個辦法不錯,於是向他請求幫助。他毫不避諱地向我做手勢,我會意地答應他的要求,“隻要車能過去,我會給你們酬勞。”


    “嗯,今天很累,明天在開工。”他說完,扭身回到屋裏,關上房門。我愕然地直立在原地,望著剛剛被暖陽籠罩的天空,“太陽才剛剛升起來……”


    無奈,我回到車子前麵,目視緩緩流淌的小河。


    這村子裏麵的人都很奇怪,或許是因為偏僻,很少與外界接觸所導致。我因而長籲短歎,難道要這樣坐在這裏,耽擱一整日的時間麽。現在,照預期已經超過了兩天時間,我相信林小茹肯定急得發瘋,搞不好會遇到很多恐怖的事情。而我現在也是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即回到她的身邊。


    但願,她能及時地出現,起碼林小茹不會覺得孤獨。我指的是古墓裏遇到的姑娘,隋朝的公主。可是她能不能找到,我不敢保證。畢竟這是信息科技時代,她的記憶裏,隻有隋朝時期古老的生活方式。誰知道她會不會被霓虹繽紛的城市希望,忘記我告訴她的事情。


    我在車子裏麵靜靜地待著,整整有一日的時間。夜裏的時候,我仍要睡在車子裏麵。那晚,別提有多麽難熬。絢麗的月光,璀璨的星空,和昨晚是一模一樣。當天空完全黑暗下來時,村裏裏麵安靜得,就像是一座荒涼的鬼村。周圍的樹林在陰風的威脅下,瑟瑟發抖。更像是張牙舞爪的怪獸,以極其詭異的姿態向我示威。


    我掏出電話,胡亂地把玩,消磨無聊的事件。


    不知是什麽時候,電話清脆的鈴聲響起,我接收到一條陌生的短信。我打開短信,裏麵的內容略有一點奇怪。大致的意思是這樣。她說自己獨自居住,很寂寞,很空虛,想找個人陪她。


    哼哼,我冷笑了一聲。


    回信息。我問她,你是誰,你住在哪。


    她並沒有及時回信息。手機鈴聲是在三四分鍾後響起。我打開短信,上麵的字印進眼簾。她沒有告訴我她的名字,隻說她住的地方很窄很窄,窄得快要透不過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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