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王大軍浩浩蕩蕩的東出潼關,經三門峽渡河北上,一路行進頗為緩慢,主要是兩國聯姻,乃舉國歡慶的盛世,沿途所經州縣府邸莫不隆重招待,夾道歡迎,每到一處,都是貴賓般的待遇。這些州縣的官員,平時難以接觸到吳王這般皇室貴族,麵對如此天賜良機,怎能不巴結一番,又是宴請又是送禮的,使的大軍渡河十餘日後,僅僅出行了叁佰餘裏,抵達臨沂。


    吳王沒有進城,而是在城外安營紮寨。


    營寨搭建完畢後,李錚命人找來四女,他在大營接見他們。


    四女奔波一日,已經十分困乏,不曉得吳王喚他們來所謂何事。


    四女進入營帳後,發現了吳王的異樣兒。


    石佳凝大咧咧的坐到氈櫈上,埋怨道“都累了一天哩!還不讓人休息,李錚你找我們有什麽事!”


    李錚苦悶道“不知諸位發現沒有,此番漠北之行,行進了半月,才到達臨沂,與我們的計劃相去甚遠,按照這個行程下去,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抵達漠北!”


    石佳凝喏喏嘴道“都是你們大唐軍隊進軍緩慢,我與兄長從漠北來時,一邊遊山玩水,一邊趕路,才曆時一個多月。”


    采薇道“王爺,行軍緩慢是有原因的,這一路途徑的州縣,官員們搞的動靜太大了,又是請宴、又是送禮,光吃喝就耽擱許久,豈能不慢!從臨沂到塞外,不知還要路過多少州縣,這樣下去,恐怕抵達漠北,都要來年了”。


    李錚苦笑道“采薇言之有理,此舉確實大為不妥,不僅耽誤行程,更是助長了**風氣,本王已經決定,從即日起,謝絕一切招待,加速前進”。


    正當此時,守衛高聲道“啟稟王爺,臨沂太守求見!”


    吳王苦笑道“你們看,又有人上門來了,宣臨沂太守覲見”。


    臨沂太守心翼翼的走進帥營,跪下道“下官方知敬拜見王爺,王爺千歲千千歲”。


    吳王笑道“平身吧!”


    方知敬緩緩站起來,道“》》》》,王爺,下官已經在城內備好了酒宴,還請王爺入城赴宴!”


    吳王笑道“方城守請回吧!本王因耽擱了行程,已經決定謝絕一切宴會,抓緊時間北上,方大人請回吧!”。


    方知敬臉色變得十分難看,忙滿臉堆笑道“王爺,這怎麽行,您難得到臨沂一次,下官怎也要盡地主之宜的!”


    石佳凝氣道“方大人聽不懂王爺的話嗎?讓你回去你就回去,婆婆媽媽的,等王爺治你的罪嗎?”


    方知敬哪敢和石佳凝撞,道“回王妃,下官特意準備了一些臨沂的特產,給王妃帶回漠北,對了,還有兩顆夜明珠,足足有拳頭那麽大,想必王妃一定十分歡喜”。


    石佳凝稍微有些心動,李錚的聲音已經在她耳畔響起“方知敬,本王已經做出決定,你回去吧!”


    方知敬驚恐的跪了下來,道“”下官罪該萬死,不知哪裏得罪了王爺,還請王爺恕罪。不過下官鬥膽問一句,為何王爺能夠參加其他州縣的應酬,為何獨獨漏掉臨沂呢!臨沂的千萬百姓都盼著王爺能夠入城呢!”


    李錚臉色驟變,他剛要發怒。


    洪珊知機的道“方大人,你如果真的想讓王爺開心,最好的辦法莫過於替王爺傳話,命令沿途知府州縣,迅速清理官道,打消一切宴請王爺的想法,這麽,方大人明白嗎?”


    方知敬身為臨沂城守,豈能聽不出洪珊的畫外音,忙笑道“屬下這就去吧!”言罷,走了出去。


    有了方知敬的傳話,行軍速度驟增,三日之後,大軍抵達燕京。


    安營紮寨之後,李錚忙派人去打探謝瞳等人的消息,按照約定,他們是要在燕京碰頭的。


    四女不請自來,同時進入李錚的帥營。


    石佳凝叉腰道“李錚你是怎麽辦事的,找到他們沒有!”


    李錚皺眉道“那有這麽快,他們是亡命天涯,和我們不一樣,我們走的是官道,他們是慌不擇路,或許還要在我們後麵呢!”


    正當此時,大營外爆發出轟然的叫好聲。


    李錚高聲道“來人呐!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兒!”


    還未等侍衛警衛回答,營外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道“王爺何苦心急,謝瞳可是等你許久哩!”


    眾人大喜,他們終於安然無恙的逃了出來。


    謝瞳掀開營帳的,一個箭步走了進來,身後跟著霍紫辛和老賴,夜鶯則最後一個跟進來。


    洪珊喜極而泣,她的愛郎終於險象還生。


    吳王看著幾人精神抖擻的樣子,笑道“你們到了幾日了”。


    霍紫辛則笑道“王爺,你在不來,我們兄弟幾人就先行出發了,燕京這酒都喝膩了,聽聞漠北的酒十分火烈,在下都等的不耐煩哩!”


    眾人轟然大笑起來,眼前這情景期待了許多日,終於成為了現實。


    李錚心情大好高聲道“吩咐下去,準備酒宴,本王今日要一醉方休。”他頓了頓,繼續道“犒賞三軍!”


    這酒宴直接在李錚的帥帳裏舉行,不多時,酒菜備齊,呈了上來。


    眾人分左右入座,李錚和石佳凝則坐在上位。


    謝瞳欺身擠到洪珊和采薇的中間,來個左擁右抱,笑道“哈,二位娘子,弟想死你們哩!”


    洪珊輕輕推開他,嬌笑道“死相,讓人看了多不好!”


    采薇道“把你的臭手拿開,否則本姑娘直接給剁掉”。


    謝瞳故意裝出一副害怕的樣子,道“采薇大姐,這是否有些過於做作了”。


    洪珊笑道“你以為全天下的女子都像珊兒一樣麽,看采薇怎麽收拾你!”


    霍紫辛則和王婉茹坐在一處,不知在偷偷的些什麽,二人一會兒嬉笑,一會兒竊竊私語,如膠似漆。


    整個營帳內其樂融融,眾人都十分享受著久別快慰的心情。


    隻有老賴比較可憐,他獨自一人坐在哪裏喝酒。


    吳王李錚見老賴形單影隻,笑道“老賴,奕無畏呢!”


    眾人聽聞此言,全部沉默下來。


    謝瞳想到避往南陽的奕無畏,心中極不舒服,忙道“哎,老奕他舊傷複發,在逃離潼關時,怕他出事,我派人將他送往南陽了,相信李蕭兄弟能夠照看好他。”


    李錚頓覺可惜,道“這樣也好,此去漠北千山萬水,艱難險阻,對奕無畏恢複傷勢極為不利。”他看了一眼夜鶯,繼續道“這位姑娘是?”


    謝瞳剛要解釋,夜鶯突然站了起來道“民女夜鶯,見過王爺!”


    李錚若有所思的道“夜鶯,這個名字好熟悉,是否是飄向畫閣的夜鶯?”


    夜鶯笑道“正是女子”。


    在座的除石佳凝外,都知曉飄向畫閣是什麽地方,夜鶯之名在長安人盡皆知。


    李錚道“不知姑娘為何要去漠北,且與我們同行”。


    洪珊怒瞪著謝瞳,雖然沒有言語,但謝瞳能夠讀到她眼中的異樣,洪珊在生氣。


    謝瞳本想替夜鶯解釋幾句,但一見洪珊的樣子,直接咽了回去。


    夜鶯並沒有因為出身低賤而尷尬,反而大大方方的道“女子一直向往漠北的生活,聽哪裏是一片草原,微風清和,牛羊遍地,風景十分優美,因此,才央求他們兄弟幾人,帶女子一睹漠北的風采”。


    她的話引起了所有人的共鳴,腦海中都幻想著一幅和諧優美的畫麵。


    洪珊顯然對夜鶯充滿了敵意,尤其是看夜鶯與謝瞳等人走的這麽近,她十分討厭這等青樓出身的姑娘,作踐自己的身體,靠取悅男人來生活,她狠狠的瞪了謝瞳一眼,不悅道“如此來,姑娘是對漠北感興趣了,為何不自己出發,反倒跟著我們”。


    謝瞳十分尷尬,洪珊這醋勁發的什麽不是時候,他忙解釋道“夜鶯姑娘孤身一人,實在不便....”


    “謝瞳你住口”,洪珊打斷他的話,道“珊兒在問夜鶯姑娘,又不是在問你,你解釋個什麽!”


    吳王看的眼中,忍不住偷笑起來。


    石佳凝漸漸明白了怎麽回事,他低聲對李錚道“你們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朝三暮四的”。


    李錚笑道“這關本王什麽事,本王隻是聽過她,又不是本王將他帶到這裏的”。


    謝瞳求助的目光朝著對麵往去,霍紫辛嚇的忙低下頭,不敢接這茬。


    一言不發的老賴突然笑道“本人對夜鶯一見鍾情,打算雙棲雙飛,因此才為她贖身”。


    眾人哄笑起來。


    夜鶯大大方方的道“讓諸位見笑了”。言罷,她徑直的坐到老賴身旁。


    吳王笑道“老賴居然有此等風情,當喝一杯”。


    眾人共同舉杯,一飲而盡。


    這頓歡聚晚宴直喝到黃昏,眾人醉醺醺的回到各自的營帳。


    本來都是成雙入對的,道老賴這裏頗為尷尬,吳王李錚給他和夜鶯準備了一間營帳。


    老賴站在營帳前,尷尬的不肯入內。


    夜鶯反倒稀鬆平常,她掀簾而入,笑道“進來吧!女子一個姑娘家都不介意,難道勇冠天下的賴將軍居然怕了!”


    老賴硬著頭皮,進入營帳。


    采薇和洪珊一直睡在一起,豈料謝瞳無恥的跟著他們,進入營帳。他笑道“終於可以睡個好覺了”。


    洪珊羞紅了臉道“你睡地上,我和采薇睡床上。”


    謝瞳笑道“大被同眠不可以嗎?”


    采薇嗔道“夠膽子就上來吧!休怪本姑娘的飛腳無情”。


    謝瞳悻悻的走出營帳,天空,繁星似錦。


    他望向那顆最亮的神星,不知些什麽好!


    身後響起輕輕的腳步聲,不用看,她也知道是洪珊。


    洪珊從後麵輕輕抱住他,道“瞳哥生氣哩!”


    謝瞳轉身,擁她入懷,道“我謝瞳怎會是這樣的人,隻是無法麵對你而已,令尊的事,本人深感無助,珊兒理解我嗎?”


    洪珊幽幽的哭了起來,在他懷中不斷的抽泣。


    謝瞳愛憐著輕撫她的後背,好一陣自,洪珊才止住哭聲,道“珊兒怎能不相信你呢!聽聞父親的噩耗後,便知這是宋文遠針對你的陰謀,隻是珊兒一個人孤苦伶仃,無依無靠,還得假裝相信那個偽君子的話,更可恨的是,姐姐居然那麽相信他,固執的認為是你害死父親的!”


    謝瞳低聲道“好了,一切都過去了”


    洪珊拭去眼角的淚水,道“自你逃離長安後,珊兒無時無刻不擔心你的安全,當有消息傳來時,珊兒甚至都不敢去聽去想,生怕聽到你的噩耗!”


    謝瞳笑道“現在本人不是好好的嗎?任司馬宣和宋文遠三頭六臂,仍不能將本人怎麽樣兒!”


    洪珊破涕為笑,道:“采薇也很擔心你哩!隻是她嘴硬,不肯罷了!”


    謝瞳道“老子早晚把她拿下,我們大被同眠”。


    洪珊唾了一口道“沒正經的,這段時間你不在珊兒身旁,有經曆了這許多變故,如果沒有采薇,恐怕珊兒早就病倒哩!”


    謝瞳道“從今往後,你我永不分離,謝某不想你受到任何傷害,至於宋文遠,讓他等著了老子的報複吧!”


    洪珊再次投入愛郎的懷中。


    吳王大軍在燕京一連呆了三日,備足了糧食、衣物,馬匹和車輛,萬事俱備後,才緩緩的離開燕京。


    過了燕京的長城,等於真正的出了大唐,這一帶是諸多草原民族大軍的埋骨之處,多少雄霸草原的梟雄對著長城望而興談,隻能憧憬下南朝美麗的城市,幻想那燦爛的文化生活。


    大軍出關,仿佛經過了一道十分明顯的分水嶺。


    塞外風化的石壁和稀稀落落的草原映入眾人的眼簾,這一帶十分荒涼,幾乎看不到任何人煙,隻餘往來的過客和規模較的商隊,他們三兩一群,騎著高頭大馬奔來奔去。


    連年的戰爭在這片廣袤的大地上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跡,足下的每一寸土地,都浸滿了人類的鮮血,那無盡的草原盡頭,掩藏著草原各族對南朝殷切無比的期許和渴望。


    謝瞳騎在高頭大馬上,與幾人並肩而行,出了燕京,連一向嬉笑無常的霍紫辛都收斂起來,他深知這裏危險的氣息。由於連年的征戰,草原各族對南朝十分仇恨,尤其是在大隋年間,楊廣仗著國力強勢,對草原各族橫征暴斂,欺壓之甚,讓這些遊牧民族無時不刻不心生痛恨。(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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