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陰陰一笑,張開沒牙的嘴,緩緩說道:“三位半夜來到小店,二話不說就要投宿,此時天色尚早,還有什麽要問的?”那聲音尖銳僵硬,聽的人耳膜生疼。[.超多好看小說]牛二柱本來打算擒住這怪人,逼問他究竟,此時一見他這張臉,一聽他這陰陽怪氣兒的聲音,心裏沒來由的生出一股寒意,要說咱們這位大少,自小混江湖,也是個殺打不怕的主兒,可見著這弱不經風的老頭兒竟有幾分懼意,也不光他,連同身懷絕技的馬五都不敢接言,仨人互望一眼,不可久留,這老者輕易招惹不得,還是趁早溜之大吉為妙。


    馬五一推大門,那門雖是年深日久,破敗不堪,卻關得死緊,半點兒推搡不動。馬五又向後一拉,這次倒是開了一條小縫,隻聽見鎖鏈亂響,原來竟從外麵反鎖住了。牛二柱和馬五一籌莫展,正要動粗砸開鎖鏈,後麵三耗子來了精神,他可是小偷出身,天津衛有名的佛爺,溜門撬鎖正是拿手好戲,這小子不慌不忙逃出一根鐵絲,在鎖眼裏一陣鼓搗,不出一刻工夫,大門居然應手而開,牛二柱和馬五暗自佩服三耗子手藝精湛,可事在緊急,也沒有功夫攀談,仨人不敢怠慢,抬腿就往外走。


    三人還未出門,猛聽得身後一聲響,聽聲音好像木魚,卻比木魚更加尖銳刺耳。三人不約而同向後一看,這一看就驚出一身冷汗,但見帳房內一豆鬼燈,燈火慘綠昏暗,說不出的詭異,屋內的桌椅陳設半清不楚,形同鬼魅,再看那老者,此時竟然毫無蹤影,三人鼓搗這鎖最多也就十幾秒鍾,正常人就是跑也跑不這麽利索,此時竟然悄無聲息沒了蹤跡,這老頭兒到底是人是鬼?三人原本就有幾分恐懼,此時更不敢多呆,一溜小跑出了旅店。


    店外更是黑暗,天空就像黑鍋底一般,半顆星星也找尋不見。牛二柱三人心裏不由後悔,這天黑的對麵不見人,更別說分辨方向,話又說回來,就是找得著東南西北又能怎麽樣?又不知道這是什麽地方,你知道回天津城往哪兒走?仨人摸黑走了幾步,就不敢再走了,這黑燈瞎火的你知道外麵有什麽?別說妖魔鬼怪,就是地上有個坑,人一點兒防備沒有,都能把腳脖子扭斷嘍!幾個人一合計,旅店是不能回去了,守著一個不知道是人是鬼的老頭誰也受不了,可也不能瞎走亂轉,一會要是出點兒差頭兒,三個人裏要有一個受傷的,另外兩個連帶著也就走不了了。商量半天,還是牛二柱出了個主意,這旅店說小也不小,既然還有人投宿,說明此地並不是荒無人煙,隻不過是天色太晚,沒有點燈,三人不如認準一個方向走下去,沒準就能碰上幾戶人家,到時候花錢歇息一晚,等天亮也就好說了。


    仨人打定主意,各自解下腰帶,胡亂綁在一起,牛二柱在前,馬五殿後,三耗子居中,各自抓住腰帶的一頭兒,防止天太黑有人走失,順黑道兒就走下去了。這一走也不知走了多長時間,眼前還一片漆黑,別說人,半個鬼影兒也沒看見,好在路麵平整的出奇,也不用在意腳下。(.)隻不過四周靜得滲人,除了三人的腳步和粗重的喘息,愣是一點兒動靜兒都沒有。


    三人又走了一程,三耗子就有點兒頂不住了,這家夥腰酸腿疼,一個勁兒在牛二柱身後吭吃癟肚的喘粗氣。牛二柱和馬五藥勁兒剛過,也有些體力不支,正要打算歇一會兒再走,身後三耗子走得太急,一頭撞在大少身上,三耗子渾身沒有幾兩肉,這一下也沒撞疼,可這小子嘴裏喘的一口大氣猛地噴到牛二柱臉上,大少被冷氣噴的一激靈,心裏一動,可就察覺這事兒有點不對了。


    以天色判斷,此時應是午夜,這時節冷熱交替,如果是荒郊野外,就是再悶的天兒,哪能沒有一絲夜風?可三人走了半天,就是沒遇到哪怕一陣涼風。再者這路也太過平整了,就跟城裏的馬路差不多,野地裏的土路哪有這麽平,如果這裏是村莊鎮店還勉強說得過去,可人煙稠密的地方哪有這麽靜的,就算人都睡著了,可家裏養的貓狗雞鴨也得叫兩聲兒不是?牛二柱冷汗直冒,他冥思苦想也想不出這是什麽地方,可不管怎樣,這地方可不能多呆,就算再累,也得咬牙走出去再說。


    三人咬牙又走了一陣,這路可就沒那麽平坦了,牛二柱倆眼一抹黑,看不出身在何處,但光憑感覺就能察覺,三人是在逐漸往上走,而且越走越高,身邊也隱隱有了幾絲涼風。三人心裏一陣狂喜,這可是個好兆頭兒,要這麽一直走一下去,雖說不一定能碰到人煙,但終歸還能走到個頭兒,到時候是喜是憂,也就一目了然了。


    眼見得逃生有望,三耗子嘴就沒把門兒的了,也是三人憋悶的太久,他這一說話,氣氛當時輕鬆了不少,牛二柱雖然沒有言語,可耳朵裏也沒少聽他的胡吹亂侃,這時候有個人說話,總比黑著眼睛一味亂撞強,隻聽得三耗子大大咧咧說道:“我說二哥,馬五哥,咱們哥兒仨這叫什麽?這叫大難不死啊,兄弟我常聽人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咱這一出去今後就有的吹了,別說馬四爺,天津衛大小碼頭今後見了咱,都得高看一眼。。”


    牛二柱耳朵裏聽著三耗子吹牛,腳下不免就分了神,也是先前的路太過好走,大少走習慣了,沒防備前麵有東西。大少剛一邁腳,就覺得被什麽物件絆了一把,受腳不住,一下摔了個狗吃屎。後麵倆人不知道怎麽回事,也跟著撲麵跌倒。這一下摔得可不輕,牛二柱感覺額頭被什麽磕了一下,直撞的眼前金星亂冒,差點兒就此歸位,三耗子更慘,他被磕了門牙,這時候這捂正嘴叫喚不已,聽意思這門牙已經磕掉了。


    牛二柱心中大駭,也顧不得查看哀叫不已的三耗子,急忙在身下左右一陣亂摸,摸了半天,忽然心中狂喜,大喊道:“哥兒幾個加把勁兒,這是台階,咱們總算要走到頭了,隻要爬完這台階。。”


    牛二柱話音未落,耳邊忽然又是一聲大響,這聲音和帳房內老頭兒消失之前一模一樣,隻是更加尖細刺耳,大少猛然被這聲音一驚,隻覺得天旋地轉,胸口漲悶,幾乎當場吐出血來,來不及有所反應,牛二柱就覺得眼前一亮,與此同時,臉上挨了重重一記耳光!


    牛二柱一時無法適應燈光的變化,急忙揉了揉眼睛細看,但見眼前一盞昏暗的油燈,油燈下一張臉清秀豔麗,不是馬五是誰?牛二柱可就有些不讓了,心說我都讓你打了一會了,你還上癮了是不是,想到此處,大少忍耐不住,脫口而出道:“我說馬五,你打我幹嘛?”


    “我什麽時候打你了?”,馬五白了他一眼,嗔怪道:“你也不看看咱到了哪兒!”牛二柱有點兒傻眼,他四外一踅摸,但見一個破屋,一張大炕,炕上躺了七八個人,不正是剛才自己逃出的那個房間嗎,這怎麽又回來了?


    牛二柱大腦裏一片空白,這事兒不用想,想也想不明白,就連《西遊記》、《封神榜》裏也沒這麽玩兒的。仨人大眼瞪小眼,跟傻子也差不了多少,而且人家傻子也不用操這份兒心不是?


    仨人愣了半天,倒是三耗子想出了主意,他把大嘴一咧道:“咱這不是打岔麽,鼻子底下張張嘴,這屋裏有這麽多人,不會問問麽,我就不信這四五個人嘴裏,還問不出什麽來!”


    三耗子說幹就幹,他伸手扒拉了一下身邊的漢子,嘴裏說道:“醒醒嘿,醒醒大哥,兄弟有點兒事兒,勞駕打聽一下!”叫了半天,那人連動都不動,三耗子手裏加了把力氣,到最後甚至扇了那人倆耳刮子,那人還是一聲不出,三人心裏不由一沉。三耗子仗著膽子把手放在那人鼻子底下一試,立刻叫出聲來:“二哥,不好啦,這屋裏都是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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