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死屍原本隻是直挺挺的站著,滿臉青紫,動都不動一下,聽那老頭子一說,忽然極為詭異的動了一下脖子,臉上現顯露出極為詭異的笑容,看著就令人毛骨悚然。那屍體喉頭動了幾下,發出咯咯的聲響,忽然硬生生的別處一個“嗯”字,未等牛二柱反應過來,挽起他的胳膊,連拉帶拽的向屋裏走去。


    牛二柱心中一驚,暗暗叫苦,他雖然早就有防備,可萬沒想到一個死人忽然能動能說話,一個不留神就讓人家抓住了胳膊,大少有心掙脫,努力往回抽了一下胳膊,誰知道那屍體力氣極大,不但把大少胳膊攥的鐵緊,幾乎連骨頭都要捏碎,而且死命也掙脫不出。大少心中一沉,這回可算是徹底的完了,倆人一個不少,讓人家治住了一對兒!


    大少無可奈何,自認倒黴之餘,心裏卻又有些奇怪,那具屍體雖然死而複活了一回,但是被自己、馬鳳儀和卜發財扔進洞裏卻是千真萬確的,他就是這麽一會兒又活了過來,那洞深不見底,估計也不可能馬上爬出來,怎麽就在這兒現身了?而且還成了老頭兒的兒子?


    牛二柱雖然身體被製,可腦袋卻是半刻也沒停歇,仔細思索著前前後後的經過,尋找著裏麵的蛛絲馬跡。到了現在,他至少可以肯定一點,那屍體是不能在這麽短時間從洞裏爬出來,然後再出現在老頭家後院兒的,至於他是不是老頭兒的兒子,那倒是次要的,關鍵就是這麽短的時間裏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兒。


    大少一路被屍體挾持,踉踉蹌蹌的往回走,那死倒兒雖然能動能說,但畢竟和活人不太一樣,行動僵硬笨拙,再加上牛二柱奮力掙紮,這腳步就有點兒亂,一個不留神,道兒就走歪了,不經意往西邊兒一拐,隻聽嗵的一聲,一人一屍全部撞到一個東西上,屍體力氣雖大,但也站立不穩,雙雙摔倒在地。


    牛二柱被撞的天旋地轉,幾乎暈倒,不過大少雖然跌倒,反應卻還敏捷,見機不可失,趕緊奮力一掙,試圖擺脫屍體的掌控。那死屍也不知怎的,往地上一倒,仿佛瞬間失去了生機,被牛二柱這麽一弄,竟然就鬆了手!


    牛二柱大難得脫,心中一喜,與此同時,也有點兒納悶兒,這是怎麽回事兒?屍體怎麽就忽然被撞倒了?那撞倒屍體的東西又是什麽?莫非是院子裏的圍牆?這也不對呀,就照老頭兒家裏的情形看,也不是能壘得起圍牆的人家兒啊?就算他能壘的上,也不可能稍微這麽一偏就撞上啊,這院子得有多窄呀!


    牛二柱暗中戒備,一邊防備著老頭兒和死屍偷襲,一邊兒往被撞的方向摸去,手剛伸出去,就摸到一邊冰涼,上下一陣摸索,才發現竟是一片土牆,這土牆卻也稀奇,不像是用土坯壘起來的,竟是渾然天成的一塊,前後左右一點兒縫隙都沒有,而且範圍極廣,壘的極高,摸了半天,又偷偷往上跳了幾跳,竟然沒有找到牆頭兒。


    牛二柱心中一動,這東西恐怕不是圍牆,圍牆就是再高再厚,也有個頭兒,怎麽可能如此沒有邊際?大少又用手拍了幾下,響聲極為沉悶,這就更不對了,如果僅僅是一堵牆,絕不會是這種聲音。大少見多識廣,心思有最機敏,略一沉吟,一個可怕的念頭就浮上腦海,不好,這回可是吃了大虧了!


    大少把這些事兒細一琢磨,立刻就是一種身冷汗,壞了,自己隻怕是被這老頭兒用了什麽手段,七折八拐,又誆回了洞口。要這麽一想,那所有的事兒就有了合理的解釋了。自己用煙熏那深洞,半天不見動靜兒,正要進去的時候,裏麵忽然跑出來一個東西,因為天還沒亮,眾人也就沒看清那是個啥。


    可到了後來,自己剛一進去,那老頭兒就來了,說話含含糊糊,雖然沒有漏洞,神情卻是極為詭秘,顯然有所隱瞞。牛二柱其實並沒有往裏走多遠,一聽見外邊兒有生人說話,就趕緊折了回來,躲在洞口暗中觀察,見老家夥伸手往懷裏掏,就立刻闖了出來,幾乎將他當場抓住。


    牛二柱幾次三番要到老頭兒家裏討碗水喝,其實就是想探探他的底細,這些事兒恐怕和老頭有莫大的關係,正好借此機會查個究竟。那老頭兒雖說住所就在附近,但卻是東轉西逛,半天不見所謂的房屋,這房子也是在眾人精疲力盡之後,毫無預兆之時突然出現的。


    現在一想,這房子恐怕有假,說不定就是老頭兒用了什麽障眼法兒,把幾個人領回洞口,把幾個人騙了進去。如此一來,這些怪事兒就可以解釋了。那屍體本來就被扔了進來,現在出現在這裏,那是再正常不過。


    而且自己頭進來的時候,天就快亮了,折騰到現在,四周還是一片漆黑,也大概是因為這幫人都在洞裏,陽光照不進來的緣故,如此一來,這老頭兒的身份就昭然若揭了,它十有八九就是從洞裏逃出去的那個東西,這裏就是個狐狸洞!


    牛二柱想明白了一切,立刻感到一絲慶幸,幸虧自己沒讓馬鳳儀進來,否則這哥兒仨一個都跑不了,全都得搭到這裏麵,不過一想起馬鳳儀,牛二柱心裏就有點兒發緊,自己和不發財進來不是一會兒半會兒了,臨來的時候吩咐她如果兩個小時不出去,她就趕快回去搬救兵,現在哥兒倆困在這裏足有三四個鍾頭了,怎麽一點兒動靜兒都沒有?馬五也不是那沒譜兒的人呐,莫非她也遇到了什麽危險?


    牛二柱正在胡思亂想,忽然就覺得一股冷風撲麵,大少知道不好,趕緊往旁邊兒一躲,定睛一看,原來還是那個死倒兒,趁牛二柱不備,竟然又撲了過來,試圖重新把大少製住,牛二柱站穩身形,嘴裏一陣冷笑,不卑不亢的道:“老人家,你也太客氣了,不過你這令郎如此生猛,似乎不是待客之道吧!”


    老頭子訕訕一笑,轉身一伸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牛二柱有心不去,身處險地,身不由己,人家就是這時候翻臉,自己也是毫無辦法,倒不如再周旋周旋,看準時機再說。一來卜發財還在他們手裏,投鼠忌器,不得不防。二來時間一旦拖久,外邊兒的馬五就有可能趕來救援,到時候裏外夾擊,勝算就大了一些。


    大少打定主意,昂首走進房中,往炕上一看,老頭兒雖然出去監視自己,那骷髏卻還在,依舊把卜發財姥姥看住,半點兒空當也沒有。這卜發財渾渾噩噩,不以為苦,反而甚覺其美,拉著骷髏的手,說的盡是一些肉麻的話。


    幾個人一進屋兒,那骷髏立刻鬆開卜發財的手,轉身進了裏屋兒,大少暗中啐了一口,德行,還他媽的知道害臊,做出這些模樣來給誰看?老頭兒和死屍一進來,便一左一右把卜發財圍在當中,這回可好,三耗子讓人家看得更死了。


    牛二柱重新落座,心裏就翻開了合計,老這麽著可不行,待會就是馬鳳儀把人帶來,攻進妖洞,隻要卜發財還在人家手裏,那還是半點兒奈何不了人家,要想把這些烏七八糟的東西一舉鏟平,還得先救出三耗子再說。


    牛二柱想到此處,眼珠兒一轉,計上心來,忽然開口道:“老人家,當著明人不說暗話,咱們吃也吃了喝也喝了。不妨打開天窗說亮話,我們哥兒幾個初到此地,雖說不算是和字兒,卻也不是什麽空子,可沒有什麽得罪人的地方,您老怎麽如此處心積慮,要算計我們幾個?”


    老頭兒聞言似乎一愣,瞪著小眼睛看了半天,忽然開口道:“大侄子,你這是什麽意思?老頭子啥時候算計過你?”


    牛二柱不住的冷笑:“您老就別裝了,我問您一句,我庫裏的錢是不是你讓令郎偷出來的,我牛二柱不是財黑的人,您老要缺錢花,大可以找我要,一指寬的小紙條兒,要多少給多少,暗中使這種手段,那可就不夠意思了!”


    老頭兒聞言大怒,氣的胡子撅起來老高:“大侄子,你這話說的就不是地方了,老頭子雖然窮,可也不是手腳不幹淨的人,這也就是你,要是別人說這話,我早就和他拚命了!”牛二柱不急不躁,冷眼看著老頭兒吹胡子瞪眼,把老家夥看得直發毛,大少端起酒碗,放到嘴邊,似乎要喝,卻忽然把眼一瞪:“老東西,你就別裝了,你回頭看看,你兒子身上是啥?不正是從我幫庫裏偷出來的大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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