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二柱發覺自己這幫人身處幻境,心中不懼反喜,如此一來,眼前屍橫遍野的慘狀便是假的了,更為重要的是,馬鳳儀和卜發財很可能安然無恙,這就去了大少一大塊心病。不過另一個問題接踵而來,既然身處幻境,就得想辦法出去,否則被人家玩弄在鼓掌之中,處處防不勝防,早晚也得完個蛋的。


    不過這事兒說來容易,實際真要幹起來卻是千難萬難,你從哪方麵下手?總不能跟鬼打牆似的,五個大老爺們兒扯開褲子,一人澆一泡尿吧?如此大的一個障眼法,想必那邪物本事不小,單靠幾泡尿解決不了問題。


    那混混剛才說的話雖然有點兒二兒,不過仔細一想,還真就有點門道兒,邪物維持這麽大一個幻境,恐怕也不輕鬆,最起碼要全神貫注,一旦被什麽東西影響,分散了心神,不但邪法不攻自破,自身還要受到法術反噬,弄不好就得修為盡喪。如此看來,給他弄點兒動靜兒,分散一下他的心神,倒也算是一個辦法。


    野獸天生對火器懷有一種恐懼,用槍聲將他嚇跑倒也不算異想天開,不過剛才眾人可是開了半天的槍,周圍一點兒變化也沒有,看來這東西還算有點兒道行,普通的槍聲嚇他不住,要想將他驚走,恐怕還得弄點兒更大的動靜兒。


    如此看來,恐怕隻有弄幾顆手榴彈給他嚐嚐了,這東西倒是有,一行人出門的時候連機關槍都帶了三四挺,手榴彈更是每人五顆,加起來一百五十多顆,山頭兒都能炸平嘍,可關鍵是這幫人沒帶呀,他們也就是巡個囉,以為一人一把手槍足矣,誰能想到能出這種事兒?回去取更不可能,這地方亂七八糟,你知道營地在哪兒?


    五個人湊到一塊兒,嘰嘰咕咕商量了半天,還是沒有一個好主意,這時候已經是淩晨了,四周變得更黑,寒風刺骨,凍得人渾身打哆嗦,其中一個混混再也挺不了了,霍然站起道:“牛把頭,依我看咱也別想沒用的了,什麽障眼法、邪門歪道我不懂,可也聽別人說過,從來就沒聽說過單靠整點兒動靜兒就能把妖精嚇跑的,這事兒也是白忙活!依我看不如咱們五個人湊到一塊兒,眼瞪眼的看著,熬到天亮再說,我就不信眾目睽睽之下還真能鬧鬼,等到了明天,青天白日的,咱就更不怕了!”


    混混的話立刻得到了眾人的讚同,這幫混混那裏經過這種事兒?早就嚇得全身冰涼,也就是人多還能壯個膽兒,否則早就嚇死過去了,哪還敢節外生枝?牛二柱剛開始聽著也覺得有道理,可仔細一想,立刻把這混混給攔下了,這可不成,要照他的意思辦,這幾個人一個也活不了!


    牛二柱連連擺手:“不成,兄弟,你這個主意看似穩妥,其實最凶險!你想啊,那東西為什麽要把我們困在這兒?難道是為了好玩兒?那不可能,這玩意兒肯定是想把咱們一網打盡,前頭已經死了六個人了,咱們真要在這兒死耗,待會兒指不定出什麽事兒,稍不注意,恐怕就得死到這兒,再者咱們在這兒等著不要緊,你能擔保營地裏不出事兒?那二十多個人要是沒了,咱可就全完了!要說整出動靜兒就能把怪我嚇走,我也不敢打包票,不過這也是有說法兒的,古時候有了日食,所有人都是敲鑼打鼓,據說能把天狗嚇走,遠的不說,咱過年放爆竹,就是為了嚇走年獸嗎,可見邪物怕響動也不是空穴來風,如今這個形勢下,咱們倒不如一試!”


    牛二柱一席話,說的眾人啞口無言,這話顯然沒錯兒,可如今這個形勢,誰也沒有好主意呀?五個人蹲在一塊兒磨嘰了半天,全都是愁眉苦臉,屁法兒也沒有。牛二柱一看,得,這四個玩意兒一個也指不上,這幫家夥打架訛人是好手兒,對付邪魔歪道兒那可就是門外漢了,講不了說不起,這事兒還得靠自己!


    這事兒要擱別人,恐怕想破腦袋也沒辦法,可牛二柱卻不一樣,見多識廣,人又機靈,雖說本事不咋地,可架不住當初師父多,一人教他一點兒東西,這就了不得了,大少啥都懂一點兒,又啥都不精,正所謂狗占八泡屎,泡泡舔不淨。(.無彈窗廣告)


    大少師父之中有一個鐵算盤劉清,這人不但老謀深算,功夫了得,而且對於槍械火藥還深有研究,少年人對槍支總是有獨特的興趣,牛二柱耳濡目染,這方麵的本事就比別的大了一點兒,隻不過前些年窮的底兒掉,沒有機會擺弄而已。


    牛二柱回想起鐵算盤當初教給自己的那些東西,眼珠兒一轉,立刻有了打算,他把幾個混混叫過來,讓這些人把手裏的子彈全部拿出來,眾混混雖然不明所以,卻也不敢違抗,紛紛把子彈掏了出來,牛二柱一看,不多不少,還有三十多顆,大少一合計,行,也就夠了。


    大少找了一個破瓷罐兒,讓四個混混把子彈頭兒卸下來,將彈殼兒裏的彈藥倒在瓷罐兒之中,又把外套兒撕成布條兒,灑了些火藥,用隨身攜帶的白酒浸濕,做成引線,看了看四周,野地裏空空蕩蕩,也就那兩個帳篷別扭,大少也不怠慢,將瓷罐抱到帳篷裏,點燃引線,領著幾個混混回頭就跑。


    眾人跑了也不知道有多遠,翻身趴在地上,單等著這土炸彈轟然爆響,管不管事兒,看了情形再說。大夥兒誰也不知道這土炸彈威力如何,全都有些忐忑不安,生怕傷了自己,誰知道等了半天,卻是一點兒動靜兒也沒有,眾人麵麵相覷,難道這土炸彈不靈?根本就不響?


    五個人又等了一陣兒,還是啥事兒沒有,牛二柱再也憋不住了,這麽等下去可不是辦法,耽擱一分鍾,就有一分鍾的危險,誰也不知道下一秒會出什麽事兒。大少一回頭,衝四個人一抱拳:“各位,咱在這裏幹等不是辦法,實話跟大家說,這個土炸彈雖然製作簡單,卻是前輩高人傳下來的辦法,斷然不可能不靈,隻怕是半路出了什麽問題,此時說不得就得派個兄弟過去看看,萬一真出了事兒,咱最好也有個準備!”


    這四個人此時也就豁出去了,牛二柱華剛說完,就有一個混混挺身而出,站起來就走,牛二柱驚出一身冷汗,趕緊把他攔下了,看是看,可不帶著看的,那土炸彈跟爆竹可不一樣,萬一他到了跟前兒,又突然響了,那可就是一條人命,這可不是危言聳聽,過年放炮都有被炸傷的,何況炸彈?


    大少死活把這人安撫下去,看了看剩下仨人,全都是不知深淺的愣頭兒青,就這麽讓他們過去,說不定還得出事兒。牛二柱暗歎一聲,解鈴還需係鈴人,這事兒派別人總覺得不妥當,還得自己親自出馬!


    大少跟幾個混混囑咐了幾句,抬腿就走,走了幾步,總覺得心裏不穩當,就這麽過去多少有點兒後怕,略一琢磨,趕緊趴伏在地,手腳並用,一路匍匐前進,雙手抱住腦袋,用胳膊肘子當手,慢慢的往前挪,這樣即使那土炸彈忽然爆炸,自己也能少受點兒傷。


    大少爬了幾步,遠遠就看見一個白慘慘的東西躺在地上,牛二柱心裏一動,抽出匕首,全身戒備湊過去一看,頓時心中雪亮,那東西正是用布條兒做成的引線,此刻悄無聲息擺在那裏,卻是早已熄滅。


    牛二柱恍然大悟,怪不得那炸彈沒響,原來是引線出了問題。大少快步爬了過去,用火折子重新引燃,扭頭就往回爬,邊爬心裏邊納悶兒,這是怎麽回事兒,引線怎麽平白無故就熄滅了,這地方可是平原,天幹物燥,又沒有水源,布條被白酒、火藥浸過,極為易燃,怎麽能輕易熄滅?


    大少滿心疑惑,正往會怕,忽然就聽身後刺啦一聲,牛二柱心裏一沉,回頭一看,立刻就裂了嘴了,此時大少距引線不遠,看得清清楚楚,那引線開始燒得挺旺,可後來不知怎的,居然又熄滅了!


    牛二柱暗中叫苦,這可就有點兒邪性了,隻怕有點兒差頭兒,可事到如今,又不能放著不管,大少一咬牙,返身又跑了回去,把引線抓到手裏一摸,心裏可就犯開嘀咕了,那引線被點燃的部分精濕一片,居然被什麽東西打濕了,再往上一模,怪了,那地方雖然也是濕的,可那是被白酒浸濕的,毫無異狀。


    牛二柱就知道這裏頭有事兒,可如今也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而且世事無絕對,這引線不好使倒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還是多試幾次再說。牛二柱重新將引線點燃,這回也不跑了,眼睜睜看著引線向帳篷裏燒去。


    那引線初始並無異常,一路刺刺拉拉,燒的倒是挺快,可也就是屁大的那麽一會兒,剛燒了沒有幾寸,半空裏忽然淅淅瀝瀝一陣亂響,那引線冒起一股白眼,竟然又熄滅了。


    牛二柱反應倒也挺快,一個鯉魚打挺躍起,幾步跑到跟前,向四周一看,竟然還是毫無異狀,不過那引線卻是真的滅了。大少前後左右轉了好幾圈兒,就差掘地三尺了,愣是啥也沒發現!


    大少倔勁兒上來了,又將引線點燃,這回也不往回跑了,而是一路跟著引線走了下去,心想你個狗日的,老子跟著你,看你還能出什麽妖蛾子!


    大少也是膽兒大,一路跟了下去,說來也怪,這回倒是啥事兒都沒有,火苗兒燒得挺旺,轉眼就到了帳篷跟前兒,牛二柱鬆了一口氣,正在暗自慶幸,忽然心裏一動,想起一件事兒來,不好我這回可要徹底玩兒完了!那火苗一路飛奔,直奔瓷罐而去!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鬼不語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大煙槍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大煙槍並收藏鬼不語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