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麽說,牛二柱等人的做法都有點兒過分,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兒,要想製服黑蛇,就必須先過村民們這一關,這幫老百姓要是跟你對著幹,你可是寸步難行,你總不能殺死一兩個吧,那可都是活人,跟平時殺一兩個妖精可不是一碼事兒,與其將來動真格的時候受憋,倒不如現在下個狠心,一勞永逸,再說了,讓村民們一天到晚拿個黑長蟲當神仙也不是長久之計,大少這幫人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兒。(.無彈窗廣告)


    當然,這些都是牛二柱事後總結出來的,至於有沒有自我安慰的嫌疑,那就不得而知了,反正現在村民正在盛怒之下,已經把河伯廟拆得亂七八糟,連神像也砸成了粉末,他們可不管你是不是神仙,更不知道所謂的河伯其實是個徹頭徹尾的妖精,那時候脾氣直性的人居多,平常你說啥是啥,而且還三鮮果品的供奉著,現在你居然要淹死我們,那對不起,就是玉皇大帝也不好使!


    村民們這一鬧哄,黑蛇精的金身也就算是破了,所謂金身、功德,其實都是來自於信仰,隻要有人信你,上不上供倒無所謂,你自身因為信徒的力量,就會得到諸如快速恢複和屏蔽敵人的能力,但是要是這份信仰沒了,當時這股力量就得煙消雲散,就是有人拿人參果兒給你上供,隻要心裏不服,那也是白扯。


    牛二柱知道這回算是去了一塊心病,剩下的就該主動出擊了,別的廢話沒有,直接衝進黑蛇精的老巢,弄死他個兔崽子!不過現在不行,人家村民在這裏義憤填膺的打倒假神仙,你出去幹嘛?這不是自己找堵麽?人家懷疑你倒是小事兒,關鍵是這幫人鬧急了眼,連你也捎上,那可就不上算了。


    村民們鬧哄了半天,直到把河伯廟砸的片瓦不留,這才算出了氣,這時候水已經退了,這黑水河本來水就不多,卜發財在中遊早就做好了準備,一看目的達到,立刻掘開河中央的土壩,河道一通,河水自然還是按照原來走向奔流下去,村子裏的水自然就降了下去,村民們砸了半夜,也都有點兒累了,這才罵罵咧咧回了村子,修房的修房,搬東西的搬東西。


    大少一看再也沒啥事兒了,這才和老太太離開了原地,到河邊和卜發財、馬鳳儀集合。卜發財此時忙活了一天一夜,弄的是灰頭土臉,不過精神頭兒還挺足,一看見牛二柱,立刻迎了上來:“咋樣,二哥?這事兒成了吧?那咱就別耽誤了,直接端了那長蟲的老巢,打他個孫子的!”


    卜發財的話立刻引起了馬五和老太太的迎合,都說萬事俱備隻欠東風,現在連東風都有了,那就差這最後一哆嗦了,受了好幾天窩囊氣,誰不想解解恨?大少倒是挺冷靜,仔細琢磨了一會兒,還是不能莽撞,你知道黑蛇洞裏有啥?萬一人家有準備呢?再說了,黑蛇精今天晚上正在脫皮,是最虛弱的時候,按常理來說也會有所防備,咱可不能冒冒失失就往裏闖,可肯定得吃個大虧,這事兒頭幹之前還得有所準備。


    一席話說的那哥兒仨也冷靜下來,可不就是這麽回事兒麽。這下誰也不說話了,全都大眼瞪小眼兒的看著牛二柱,等他拿主意,大少又琢磨了一會兒,扭頭看向老太太:“大媽,不,額,妹子,這事兒還得你出馬,現在村民已經那你當神仙了,你說話他們肯定聽,你到村裏借點兒繩子,越長越好,要結實點兒的,另外弄點兒黑狗血之類的驅邪的東西,萬一洞裏出了啥事兒,再也不至於抓瞎!”


    老太太自然沒有話說,換上道袍,沾上假胡子,溜溜達達進了村兒。牛二柱等人李喆老遠一看,嗬,這老太太還真有派,剛一進村子,村民們就西裏呼嚕跪倒了一片,有叫大仙的,有叫老君的,傻子爹更扯,拿個十字架兒,在哪兒直喊我主基督,你喊也就得了,竟然還學著人家唱詩班,在哪裏唱頌歌,額,那公鴨嗓子穿透力還挺強,我估計耶老爺子來了也得把他當撒旦收拾嘍。(.)


    既然村民們如此恭敬,那借點兒東西自然不在話下,不一會兒工夫,老太太就扛回來一大包東西,牛二柱趕緊過去幫老太太搬回來,打開一看,好家夥,繩子一捆一捆的,從這兒都能連到天津,另外就是黑狗血,也不知村民們從哪裏淘換來的,居然滿滿一大盆。另外還有些佛珠、桃木劍啥的,都是村民們平時家裏鎮邪用的,這也就罷了,竟然還有一本聖經,一個十字架,這是傻子爹給的,他老先生堅持讓老太太拿著,說別的都是胡扯,就這玩意兒管用。


    牛二柱一看,行,就這麽點兒東西,挖秦始皇的墳都夠用了,何況區區一個蛇洞,哥兒幾個收拾好東西,把黑狗血灌到隨身攜帶的瓷瓶裏,按照上次傻子領的路,風風火火的就往上遊走,


    這條路本來就不算遠,幾個人緊趕慢趕,自然一會兒就到了地方。牛二柱試探著往裏走了幾步,這回是暢通無阻,進出自如,幾個人剛要往裏走,發現身後還跟這些村民,都是平時沒啥事兒的閑漢,想跟著湊湊熱鬧,大少一琢磨這可不行,萬一一會兒出了啥事兒,還得照顧他們,這都是累贅,說不定壞事兒就壞到他們身上!


    牛二柱死說活勸,這幫人也不聽,非要跟著看個熱鬧,最後還是老太太出麵,說裏頭不但有妖精,還有鬼,誰跟著進去就會沾染邪氣,最少減十年的壽命,一通連哄帶嚇,這幫人才算是不敢進去了,不過也沒走,就在洞口外邊兒眼巴眼望的往裏瞧。


    大少總覺得讓這幫人在外邊兒探頭縮腦的不太保險,可他們死活不走,你能怎麽辦?雖說黑蛇精今天晚上蛻皮,可誰也不知道它會耗費多長時間,萬一在洞口墨跡半天,人家那邊兒完事兒了,這可就不好辦了,雖然黑蛇沒了功德金身,可蛻皮之後必然功業大進,就憑它一身蠻力,這幫人也對付不了!


    牛二柱無可奈何,也隻好隨他們去了,反正死活都是他們的命,要是真出了事兒也就沒辦法了,誰叫你們顯得沒事兒湊這個熱鬧?哥兒四個小心翼翼進了蛇洞,剛一照麵兒,就倒吸了一口涼氣,這裏邊兒可太陰森了。


    第一回來的時候是白天,還沒覺得怎麽樣,現在可是三更半夜,洞裏黑乎乎的,伸出手來都看不清自己究竟有幾根手指頭。人這個東西就是怕黑,明明沒啥事兒,他老覺得黑影兒裏有東西,膽兒小的都不敢走夜路,現在又是在蛇洞裏,這四個人心裏明鏡兒似的,黑蛇精肯定老實不了,這一片昏暗之中不定有什麽猙獰可怕的東西,怎麽能不怕?


    牛二柱閹了口吐沫,這感覺可太他媽難受了,害怕倒是小事兒,從小到大,這種事兒也沒少遇見過,可關鍵就是壓抑,四周的黑暗就像凝固起來時的,一個勁兒的往身上和心頭壓迫過來,叫人喘不開氣兒,連行動都有些困難。大少吸一口氣,現在可不是害怕的時候,既然已經進來了,那沒別的說的,就是死也要走到底!


    牛二柱吩咐了一聲小心,帶頭兒往裏就走,馬鳳儀不放心,追上來並肩而行,這洞雖不大,倒也寬闊,兩個人並肩而行倒也互不妨礙,於是四個人分成亮牌,一排倆人,這樣前後有了照應,左右也有人保護,比魚貫而入安全了不少。


    幾個人剛開始還不打算用火折子,這玩意兒雖然方便,可也會暴漏目標兒,黑蛇一看這邊兒有亮光,肯定就知道人在哪裏,萬一搗個亂啥的可就方便了。但這事兒說起來容易,真要在蛇洞裏一走,就發現不行了,這蛇洞也不知多寬多高,有沒有岔路,你瞎迷虎眼的往裏瞎闖,萬一出了事兒咋辦?說句不好聽的,你走進黑蛇的嘴裏都不知道,這麽弄下去說不定就成了送上門兒的夜宵了。


    牛二柱萬般無奈,還是拿出了火折子,迎風一晃,一團火光驟然亮起,可不知道是怎麽的,大概是洞裏有風,這火折子一晃就滅了,卜發財在旁邊兒一看,就有了說嘴的地方了,一個勁兒的挖苦牛二柱,挺大老爺們兒啥也不會,點個火兒都點不上,夾槍帶棒的損了半天。


    要是平時,牛二柱早就罵回去了,倆人鬥嘴都鬥習慣了,大少能省著他?可今天不知道怎麽回事兒,牛二柱任憑大少叨叨,就是不說話。卜發財也察覺出不對了,捅了牛二柱一下:“二柱子,你傻了?”


    “別說話!”大少的嗓音裏帶著一絲驚恐,“咱們身後有人!”


    眾人一聽,連血都涼了,這是什麽地方?這是什麽時候?半夜三更的,在妖精洞裏,一個人鬼鬼祟祟的跟在身後,擱誰心裏不嘀咕,更何況現在可不是嘀咕的時候,稍微一不留神,小命兒可就沒了!馬鳳儀和老太太也都聽見了,這回誰也不敢走了,四個人木雕泥塑一般在洞裏發愣,隻有洞裏的陰風不住的刮動,吹得人心裏一片冰涼。


    “別不是那些無聊至極的村民吧?”馬鳳儀忽然說,不過她剛說完,就覺得不對,村民們可不敢一個人進來,至少也得倆,現在隻有一個,還不聲不響的,這事兒絕對有鬼!“四個人誰也不說話,可心裏卻都明白,洞口的那些村民雖然探頭縮腦,可不一定有進來的膽子,就是敢進來,也不可能一聲不出的尾隨在眾人身後,最起碼也得有腳步聲啊?這鬼鬼祟祟的算是怎麽回事兒?再說普通人也做不到完全沒有聲息啊?這肯定是有人不懷好意,想要陷害四個人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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